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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因为女人(阎真插图典蔵版)

書城自編碼: 3621264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情感
作者: 阎真
國際書號(ISBN): 9787540498467
出版社: 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3-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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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物欲横流的当下
婚姻何去何从?
追求纯粹的爱情何去何从?
是妥协?是将就?还是坚持?
1.这是男性作家写女性心理写得极其深刻的一部小说。
2.这部小说关乎爱情,关乎婚姻,关乎欲望。
3.小说入木三分地刻画了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和婚姻,写出了我们普通人的情感困境。
內容簡介:
《因为女人》是一部长篇小说。柳依依天生丽质,渴望追求纯粹的爱情和婚姻。大学时期拥有一段终身难忘的刻骨爱恋,却不得不放弃。毕业后在彷徨与纠结中,迟迟未收获理想中的婚姻。在孤寂与金钱和欲望包围中,走向了沉沦,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本应该脱身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青春不再后走入庸常而乏味的婚姻生活。柳依依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却一再背道而驰。从物质的、功利的角度看,她生活安稳,衣食无忧。但柳依依是个女人,她还需要一种情调,一份心情,一份真爱……在爱情、婚姻、金钱、欲望、背叛等一系列问题面前,柳依依的困境,同样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困境。
關於作者:
阎真,湖南长沙人,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湖南师范大学文学硕士。现为中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曾在天涯》(1995,海外版名《白雪红尘》)、《沧浪之水》(2001)、《因为女人》(2007)、《活着之上》(2014),理论著作《百年文学与后现代主义》(2003),以及学术论文、散文等。有《阎真文集》五卷。
內容試閱
1
那声音好像有点熟,有点熟,有点……是的,是有点熟。
这天晚上,柳依依在蒙娜丽莎中西餐厅吃了饭,正准备离去,忽然听到隔壁小包厢传来了那个声音。餐厅里播放着《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歌,歌声中流溢着令人迷醉的温情,一点一点,执着地,有穿透力地,要渗入人的深心。人们的谈话声在音乐声中嗡嗡地响成一片,也不知为什么,柳依依就从哄闹声中捕捉到了那个声音。声音像蟋蟀的触须,在不经意间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个角落,这种意外的感觉带来一种似有似无的微痒,使她本能地感到这声音与自己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就产生了探求的愿望。当服务小姐掀开帘子把账单送来,她缓缓坐了下去,抿嘴微笑着,手指以职业化的优雅点点桌面说:“再来杯贵妃茶。”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正与一个女人说话,说什么听不真切。柳依依移动一下身体,似乎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斜在沙发上,耳朵也就靠近了包厢的隔板。她屏息静听,反复细辨,后确切地告诉自己,这声音是熟悉的。她在记忆中挖掘,掘,掘,想把它和某个形象联系起来,却没能成功。一种轻微的挫折感激发了她的反抗情绪,我真的就那么迟钝了吗?
其实,只要她站起来,就可以从包厢的缝隙中看到说话的人。可她偏不,跟自己赌气似的,一定要把这个人从记忆中提拎出来,像警察从人群中把小偷提拎出来,这样才有成就感。她在心中细细地挖掘,又掘,再掘,不屈不挠,好几次像抓住了线索的这一头,沿着它荡回到记忆中的特定角落。许多面孔飘了过来,又飘了过去,影影绰绰,似真似幻,却停不住,都在真相显露前的那一瞬间消散了。气恼中柳依依叹息一声,似乎是对自己失望,又像是对别人失望。她更加明确地感到了心中那种搔不着的痒,比搔得着的痒更痒。追索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就像在《动物世界》中看到过的那只非洲猎豹,伏着身子,准备对羚牛扑过去。她缓缓地把右手抬高,手掌向下,弓起来,悬在眼前,想象着这就是那只非洲猎豹。手指抖动着,像那只豹在袭击之前抖动着背脊。突然,那只手向前猛地一蹿,在虚空之中抓了一把。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音乐突然停了,音响中传来轻微的嘈杂声。柳依依想象着有一只苍白的手在换唱盘,手掌巨大,布满了她大脑的全部空间。这时她听清了那女人的声音:“地球是转的,人是变的,何况一个男人,一个自称精品男人的男人?嘿嘿嘿。”那男人说:“不是精品,是。”女的说:“好厚的皮!我身上都能抖下虱子了。”男的说:“不一定每个男人都是转的。”女的说:“你也别表白了,我是自愿的傻瓜,行了吧?”男的说:“谁有勇气去骗一个女孩,特别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一种记忆陡然鲜明起来,像一头抹香鲸刷地跃出海面,在蓝天下显出那清晰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这时,那女的咯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只要你愿意骗,我就愿意受这个骗。”
夏伟凯。一张面孔朦胧地浮现上来,瞬间像电光一闪,就清晰了,是他从篮球场下来时,腋下夹着球,头发短短地立着,有一点点翘,憨憨地笑着走过来的神态。算一算不见他已经有十三年了。自己三十五,他也三十八了。
他带了那女孩从北京来麓城游玩,两人正发生着一种争执,女孩还要去庐山,他却想明天就回北京了。女孩说:“你人在这里,心惦着你老婆,我回去了一定要看看她什么样子,可能是个七仙女下凡吧,值得你这样惦念。”夏伟凯说:“可怜可怜我这个没有自由的人吧。出来这好几天了,回去说不圆,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女孩说:“暴露了吧,你跟我是演戏,我拧掉你耳朵。”又说:“那你跟她掀开来说,要不我去说,相信她是懂道理的。再说她也该下岗了。”夏伟凯说:“哪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愿退出历史舞台?再说你该回去上课了。”女孩说:“差不多就是个黄脸婆了,还想把持着政权?”两人又说起了蜜里调糖的话,亲吻啧啧有声。柳依依听不下去,就坐到了包厢的另一边,一根指头拨开窗帘,往外面看。
窗外是个小水池。不断有水贴着玻璃窗流下来,外面的景象就有些朦朦胧胧的了。在流水的缝隙中,柳依依看到池中浮着睡莲,花在夜里已经闭合。池的中心是一个丰乳的外国女人抱着孩子的雕像,在灯光下都静静的。池那端是一些孩子在草坪上嬉戏,一个女孩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很神气地走了过去,接着是一对相互搀扶着的老人。马路那边是八一广场,一座巨大的华灯直耸上去,以君临天下的霸气把整个广场照得亮如白昼,广场周围的高楼上各种灯光广告不停地跳动,以缤纷的色彩簇拥着那座华灯,像一群温顺的侍女。这是世界的实,又是世界的虚,人这一辈子,就徘徊在这虚实之间,宛若一个蝴蝶梦。这太平盛世的景象让柳依依感到悲哀,岁月如此平静地滑过去,而自己在这滑动中感受沧桑,像一朵曾经盛开的月季花。在这个年代,一个平凡女人所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女人,这是她的事业所在、寄托所在,可这几乎就是一个预设的败局。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无可挽回地,也入了这个局了。
今天晚上,柳依依本不该独自坐在这里的。公司里的人,都到麓山玩去了。自己本是爱热闹的,却在客车远远开来的那一刻,突然失去了感觉,找个借口离开了。事情很突兀,连自己也没想到。今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因为心情好,戴了一副艳红镜框的茶镜,等车的时候,不知哪里跑来一只纯白的小狗,大家都拍手要它到自己身边来。柳依依也扭着腰肢拍手说:“狗狗,姐姐给你东西吃。”小狗果然跑过来了,她抚着小狗说:“知道你喜欢姐姐。”这时小丽就说:“柳大姐越来越年轻了。”柳依依心往下一沉,“大姐”这个词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而“姐姐”两个字也被意识到有了点装雏的意味。的确,到了自己这个年龄,还戴着艳红的茶镜,还扭身子表达着幅度那么大的肢体语言,是不合时宜了。别人不说,小丽大学刚毕业,说出来了。上次她还对自己说:“你年轻的时候肯定很漂亮。”让自己感伤了半天。也不怪她,只怪自己,谁叫自己不再年轻?在这个年代,你不年轻不漂亮,那不但是有错,简直就是有罪啊。
隔壁的包厢有一点响动,是夏伟凯在买单。柳依依想喊服务员买单,又怕他听出自己的声音,犹豫了一下,那两人就从包厢边走过去了。她触了电似的站起来,跟了上去。服务员追上来,柳依依把手里捏着的一百块钱递过去。
那两人走得很慢,开始是手牵手十指环扣,后来女的就双手挽着男的胳膊,头倚在他的肩上。灯光下柳依依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随时准备装着理头发用手把脸遮住。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可还是抵抗不了跟踪的诱惑。十多年过去了,但她还是能从他的身影中看出当年的那个人来,太熟悉太熟悉了啊。那女孩说话越来越嗲,身子也扭得更厉害,说一句话就换一个动作,柳依依恨不得找根绳子把她绑起来。这姿态让柳依依又嫉恨又羡慕,那是她的权利,她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也就有了通向世界的一条便捷的路。那是自己曾经拥有过,也行使过的权利,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几次在心中设想着超越那两个人,然后装着不经意地一回头,看看到底是两张怎样的面孔,特别是想看看那个女孩,可就是没有勇气。后终于超了过去,还是没敢回头,万一那一瞬间夏伟凯认出了自己怎么办?她掏出手机装着接电话,停下来,侧着脸,让他们从身边过去了。她急急地追上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夏伟凯穿着白衬衣的宽肩在人群中闪了一下,消失了。
柳依依往回走,心里恨自己没有勇气,认出来又怎么样?为什么不自信?忽然,她在心中阴郁地笑了,恶意地、残酷地,笑了。一个女人,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岁月之后,还会有人认出你的面孔?嘿,嘿嘿。柳依依在这残酷中感到了一种快意,像用刀划破了血管,让闷在里面的血喷了出来。没有什么比时间更怀有恶意,更能给女人的自信以实质性打击。她想起那句话,“差不多就是个黄脸婆了”,好像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是的,没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生活中种种迹象都在确证这个事实。她不恨那个女孩,甚至有点同情她,她也会有那一天的,不会太久。
柳依依想拦一辆出租车回家,手刚伸出去又改变了主意。她打了个电话,保姆苏姨告诉她,琴琴已经睡了,她没问丈夫回没回,不想要苏姨知道自己很在意这个。他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她真不敢往深处细想,想了心中就发痛,这痛又提醒着自己的失败。没有办法,上帝在男人那一边,他太残忍,没有办法。夏伟凯瞒着妻子,带着小自己近二十岁的女学生有情有调地出来玩,这事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可能。人家要你年轻,漂亮,才有情绪,才愿付出,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柳依依突然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非常孤独,与生活种种联系的线索都是不可靠的,不可靠,说断就断。真实的,只有自己和女儿琴琴的关系了,可她又那么小。这种孤独感使她恐惧,这又是一个不敢往深处细想的事情。有这么多事情不敢往深处想,又不得不想,想了是傻,可不想也是傻,女人真是没法不傻。
夜已深了,影子在灯下长长短短。有人撞到了她的手臂,很疼,她一抬头,那人已经走过去了。她突然注意到眼前是一幅巨大的霓虹灯广告,“雪浪花洗浴中心”,是新开张的,自己记忆中没有。她想着有谁需要到如此豪华的地方来洗浴,叹了口气。她一路看了过去,觉得这夜是有浮力的,也是有侵蚀力的,只有夜才能将城市的本质裸呈出来。那些霓虹灯招牌闪耀着,“热舞会所”“皇家足浴”“佳人夜总会”“梦幻休闲中心”,什么也没诉说,可又诉说着一切。在十字路口,巨型的电视屏幕在播放香港回归十周年的庆典,一会儿又打出了字幕:“热吻大赛,谁是麓城热吻人?”柳依依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叹了口气,对这个世界,自己实在也不能再幻想什么,要求什么。
快到家的时候,柳依依去掏钥匙,手触到了挎包里的那副艳红茶镜,摸了出来,挂在了路边的一棵樟树上。走出几步,回头望了望,再走几步,又回头望望,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不像自己的,而是从岁月深处的某个角落传来,渗透着穿越时间的疲惫。茶镜在灯光下微微晃荡,泛出一点一点的艳红。她下意识地向那边伸出右手,似乎想拿回什么,又像要送出什么。这样停了几秒钟,她猛醒过来,那是自己的手,对面其实并没有人。
2
记忆像一只狼,在严寒的冬季把深埋的骨头从雪地里扒出来,细细地咀嚼。
其实,柳依依知道,不论那些记忆在自己心中如何有声有泪、有血有肉,说出来都只是陈词滥调,没人要听,连朋友都不要听,太平常了啊。对记忆的咀嚼是孤独的。无数的人,女人,和自己一样,都在沉默中细细地咀嚼。记忆像死亡一样,也是属于个人的。
当年,柳依依还在财经大学读书,她是从一个边远的县城考入这所省城名校的。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一切的一切。同学们都羡慕她,妈妈高兴得要发疯,逢人便问对方的儿女在哪里,干啥,然后话题一转,说到柳依依,说到财经大学。柳依依是大家的骄傲,也是宝贝中的宝贝了。在大学读了一年,她的信心受了挫,有点从鹤立鸡群到鸡立鹤群的意思。天下聪明人多的是,就说自己下铺的苗小慧吧,爱打扮,爱社交,还有点狐媚气,可考起试来就是行。柳依依本来心中哼哼地看不起她,可一年下来,倒是服了她,那点狐媚气渐渐地看惯了,竟成了交心的朋友。在大二的时候,柳依依就把自己看透了,不是什么干大事的人!大事干不了,小事还得干。小事吧,就是找份好工作,再找个好男人,还有一套房子、一个孩子。想到这些她在心里笑了一笑,脸上也热热的。这是放弃,又是争取,她对自己是个女人有了更深的认识,甚至有点省悟的意味。
放弃远大理想她并没有痛苦,反而感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轻松下来她在心中越来越清晰地描绘着一个男性的形象,可当她想把那形象具体化,在身边找到原型,又陷入了迷惑和糊涂。都不像,不像。不知不觉地,她有了新的理想,新的执着。有了新的理想她并不急着马上就去兑现,自己还不到二十岁,还早,还早呢。像苗小慧那么浮躁,匆忙,好像跟时间赛跑似的,不好。生活像大海,自己只要一瓢水就够了,只要一瓢。她觉得把一个男孩不确定的形象放在心中细细描绘,慢慢品味,渐渐清晰,也是一种幸福。青春承诺着期待,也承诺着自信与骄傲。这青春不是虚幻的,掬在手中是有分量的,沉甸甸像金子一样的。
大二的寒假,柳依依在家待得烦、腻,不管父母如何挽留,还是提前去了学校,打算好好看看英语,在四级考试中跟别的同学一比高低。早上妈妈送她去搭长途汽车,她撒娇说:“爸,人家要你也去嘛!”说着用肩膀去撞爸爸。爸爸说有事,她把提包塞到爸爸手里,爸爸就跟她出了门。路上爸爸说:“你一个女孩,我也不指望你往天上飞,可你别自己往地上栽,你懂不懂?不要让你妈和我伤心。”柳依依不懂,似乎又懂了一点,可越是懂就越不想懂,干脆不作声。爸爸把她送到车站就回去了,妈妈去买了票,回到她身边坐下说:“你爸有个心事,他看你这次回来要打扮了,真是大姑娘了,怕你定力不够,沉不住气,要我来送你,给你说说,把话说透。”柳依依晃着身子,头扭到一边,双手捂着耳朵说:“妈,你干什么嘛。不听不听不听!”妈妈把她的手抓下来,摁在自己的膝上说:“懂了就好,还要记得。你不要让你老爸伤心,还有我。”柳依依拼命扭着身子说:“咦呀咦呀咦呀,烦不烦呢!”妈妈摸着她的手,不作声,半天又偷袭似的自言自语:“所有的后果都是女人来承担啊。”又转向她,“你可怜可怜你爸,还有我,啊?”把她的手紧紧攥着,摇了一摇。
多此一举。一路上柳依依都在生闷气,爸爸妈妈的忧虑真的是多此一举,都把自己看成什么了?又觉得可笑,对自己的女儿这点信心都没有?要沉住气,要有定力,什么话嘛!到了寝室,掏出钥匙竟打不开门,锁从里面给顶上了。柳依依好高兴,有伴了,兴奋地喊:“谁在里面?快开门,我是依依!”停了一会儿竟没动静,她想可能是睡着了,把门拼命摇了几摇:“我是依依呢,我是依依!”里面有人说:“依依你等一下。”是苗小慧的声音。柳依依更兴奋了:“小慧快点快点快点,我是依依呢!我是依依!”门开了,除了苗小慧,还有一个男孩。两人都望着她笑,神情有点怪。柳依依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又不敢相信。再看那男孩,看不出什么,看苗小慧,脚下踩着两只不同颜色的布拖鞋,一男一女。她把提包放到自己床上去,眼睛却瞟着苗小慧的床上,也看不出什么,被子叠得好好的,毯子也不乱。男孩对她说:“依依跟我们去吃饭啊。”苗小慧说:“你以为依依是随便请得动的?要请你下次正经出几滴血。”走到门口,转过身来,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对柳依依轻轻嘘了一声。
柳依依心中本来还疑疑惑惑的,苗小慧这么一嘘,倒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们?她没想到苗小慧竟敢把事情做到那一步,白天,在宿舍里!今天如果不是撞上自己而是撞上别人呢?柳依依爬到上铺,拥了被子坐着,拿出英语书来看。她捧着书,眼盯着那一行行单词,心却是散的,乱糟糟地想着不着边际的事,眼睛却不肯离开书,好像跟自己赌气似的,又像骗自己也要骗得有模有样。
柳依依心中天南地北不知转了多少个圈,还是回到苗小慧这件事情上来了,赌气不去想都不行。这种内心的固执使她对自己感到陌生,好像头脑不是自己的似的。她眼睛盯着门,耳朵也特别敏感,盼望着苗小慧这就回来,这样她就脱离了危险,而自己正有一百多个问题要问她,比如,爸爸妈妈知道了怎么办?万一怀孕了怎么办?以后的丈夫不是他你怎么过关?你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他不喜欢你了又怎么办?好多好多。
等到十点多钟,她绝望了,熄了灯钻进被窝。黑暗中她睁了眼,要把黑暗后面的什么看透似的。她还在为苗小慧担忧,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知她现在处于怎样的状态。想到“状态”两个字,柳依依心中闪现一幅模糊的画面,全身颤抖了一下。她似乎给了自己一种默许,放纵自己去回忆那男孩的模样,的确,也算得上是一个阳光男孩。柳依依心中幻出很多阳光男孩不确定的身影,一只手羞羞怯怯地在身上摸索着,犹疑地,缓慢地,还是伸到了内衣里,轻轻摸索,在那些特别的地方不经意地多停留了一下。这就是自己,柳依依。她感到心里很潮湿,这潮湿洋溢着自恋的意味,突然,在黑暗中,她偷偷地轻笑了几声。
十一点多,苗小慧还没回来,柳依依终于下了决心不再等了。她下了床,去水房解手。走到门边,她感觉到了,那种潮湿是有根有据的。她一只脚跨到门外,停了一会儿,有点羞愧地吐了吐舌头。
这一夜柳依依没有睡好,失眠了。她想着上午爸爸妈妈对她说的那些话,下午知道了苗小慧的事,晚上自己又这么心神不定,这中间难道有什么神秘的联系吗?小闹钟在嘀嗒嘀嗒地响,她感到了时间的节奏,人生的又一层帷幕在这节奏之中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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