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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国民作家朱自清第一部“大传”,朱自清后人朱思俞、朱小涛亲自审定。 ☆中国作协副主席邱华栋/矛盾文学奖得主、《应物兄》作者李洱/鲁迅文学奖得主张者/茅盾文学奖得主、《北上》作者徐则臣/著名评论家顾建平 一致推荐。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朱自清研究专家陈武历时十几年创作,全书100万字,是国内体量最大、内容最全、研究最深的朱自清传记。
☆近百幅照片、书信、手稿、书法作品、重要文件,来自中央档案馆、清华大学图书馆、清华大学档案馆、扬州市博物馆……全方位、多角度展现朱自清光辉的一生。 ☆全面体现大师风范,彰显民族气节,鼓舞一代年轻人为民族复兴而奋斗。拟申报中国好书奖、中宣部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矛盾文学奖等重要奖项。
☆详细记述朱自清与丰子恺、叶圣陶、陈竹隐、徐志摩、俞平伯、鲁迅、朱光潜、陈寅恪、茅盾、沈从文、汪曾祺、梅贻琦、闻一多等文艺界名人的交往,兼顾叙事和可读性,文本精彩,打动人心。
☆权威、客观、严谨。无一字无出处,堪称传记文学典范。以时间为主线,串联起时代变革中的人生轨迹;以史料为依据,解读创作中的时局与文化变迁。
☆通过朱自清,透视20世纪中国奋斗与崛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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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国民作家朱自清第一部“大传”,历时十余年创作,由朱自清后人亲自审定。以编年的方式,为读者展现了朱自清一生追求真理、潜心创作、一心向学的光辉历程。
來源:香港大書城megBookStore,http://www.megbook.com.hk 北大毕业后的朱自清,在江南生活、工作了五年,结识了一批志趣相投的作家朋友,分别创作了《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匆匆》等重要作品。1925年8月,朱自清到清华大学任教,开始研究中国古典文学并兼顾创作。1927年创作的《背影》《荷塘月色》等脍炙人口的名篇,是几代中国人的心灵寄托。抗日战争期间,朱自清和清华大学被迫南迁,朱自清也开始了他长达九年的西南联大教学生涯。1946年由昆明返回北京清华园,继续任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直至1948年8月12日病逝,朱自清在清华大学度过了他最后的日子。
朱自清一生所处的时代,是中国人民觉醒的时代,也是中国社会发生巨大转折的时代,朱自清没有迷失自我,坚定自己的创作、研究和教学,培养了一大批正直的知识分子和社会建设人才,留下了数百万字的作品,成为中国文化的巨大财富。《朱自清大传》弘扬社会主旋律,汇聚起磅礴向上的正能量,以振奋人心的力量,鼓舞当代年轻人勇敢担当起民族复兴的伟大历史重任,响应时代召唤,矢志不渝地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青春力量与智慧才华,共同书写属于新一代人的辉煌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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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陈武,中国当代作家,朱自清研究专家,朱自清同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江苏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连云港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曾任政协连云港市第十三届委员会常委。著有《朱自清的踪迹》(六卷本)、《诗书人生俞平伯》、《写在鲁迅的边上》,主编有《回望朱自清》《朱自清自编文集》《朱自清别集》等丛书,发表朱自清相关文章二十余篇,多次获得紫金山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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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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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第一部 从海州到北大
第二部 奔波在江南
第三部 初到清华园
第四部 游学欧罗巴
第五部 清华园里尽朝晖
第六部 西南联大日月长
第七部 重返清华园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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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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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朱自清在《我是扬州人》一文里说:“我家是从先祖才到江苏东海做小官。东海就是海州,现在是陇海路的终点。我就生在海州。四岁的时候先父又到邵伯镇做小官,将我们接到那里。海州的情形我全不记得了,只对海州话还有亲热感,因为父亲的扬州话里夹着不少海州口音。”
朱自清出生于1898年11月22日。曾祖父朱子擎原姓余,少年时因家庭发生变故而被绍兴同乡朱姓领养,遂由余子擎改名朱子擎。朱子擎成年后,和江苏涟水县花园庄(现属灌南县)富户乔姓人家的女儿成婚,并定居于花园庄。朱子擎儿子出生时,为纪念祖先而起名朱则余(姓朱,实则姓余)。朱则余就是朱自清的祖父,娶当地吴氏女生子朱鸿钧。朱则余在海州做承审官时,朱鸿钧一家随父亲在海州定居生活。在朱自清出生的第四年,即1901年,朱鸿钧到高邮邵伯镇(后归江都)做一名负责收盐税的小官,朱自清和母亲一起搬到邵伯和朱鸿钧组成小家庭。1903年,朱则余从海州任上退休后,朱鸿钧在扬州赁屋迎养,从此便定居扬州。1916年秋,朱自清考入北京大学预科,一年后转读本科哲学系,并于1920年5月毕业。大学读书期间,朱自清受新思潮的启发和鼓舞,积极参加文学社团,从事文学创作,并全程参与以北京大学为中心的五四学生爱国运动。大学毕业后的五年时间里,朱自清一直在江南各地从事中学教学和文学创作,结交了叶圣陶、俞平伯、郑振铎、夏丏尊、王伯祥、丰子恺、周予同、朱光潜等好友,创作了大量的白话诗、散文、语文教学随笔和文学论文,为开辟、发展新文学创作的道路做出了可喜的成绩和贡献。1925年暑假后,朱自清任清华大学教授,从此开始了一生服务于清华的道路。朱自清的学生季镇淮在纪念朱自清逝世三十周年座谈会上说:“清华园确实是先生喜爱的胜地。新的环境安排了新的生活和工作。由于教学的需要,先生开展古代历史文化的研究,自汉字、汉语语法、经史子集、诗文评、小说、歌谣之类,以及外国历史文学,无所不读,无不涉猎研究,‘注重新旧文学与中外文学的融合’,而比较集中于中国文学史、中国文学批评史的研究和当代文学评论。”
1937年七七事变,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个转折点,也是朱自清生活的一个节点。随着清华大学的南迁,朱自清也从北京一路迁徙,从长沙,到南岳,再到蒙自,再到昆明、成都,一家人分居几处,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随着抗日战争的不断深入,国民党统治区的物价不断飞涨,朱自清家的生活也陷入了贫困,朱自清的身体健康也日益恶化。但朱自清在写作、教学和学术研究中,依然一丝不苟,奋力拼搏,一篇篇散文和研究文章不断见诸报刊,一本本新著不断出版,表现了一个中国作家、学者的坚强、韧劲和自觉。
抗日战争胜利后,朱自清于1946年随着清华大学复员而回到北平,朱自清在“闻一多事件”中和北平的现状中认清了形势,转变了思想,自觉地参加民主运动,在学术研究和写作中体现了正直的知识分子的立场,在贫病交加中,由一个坚定的爱国主义者,成为一个革命民主主义者,签名拒绝领取美国救济粮,朱自清在“美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面前站了起来”,表现了有骨气的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和英雄气概。
朱自清一生所处的时代,是近代中国人民觉醒的时代,也是中国社会发生巨大转折的时代。朱自清没有迷失自我,坚定自己的创作、研究和教学,培养了一大批正直的知识分子和社会建设人才,留下了数百万字的作品,成为中国文化的巨大财富。
作为同乡前辈,朱自清一直是我崇敬的偶像,同时我也很早就关注了他的作品。早在1996年,《朱自清全集》在江苏教育出版社陆续出版的时候,我就买了一套,放在书橱最显眼又顺手的位置,随时可以取出来翻一翻、读一读,读他的文学作品、学术专著、语文随笔、旧体诗词,每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和收获。记得在读叶圣陶的文章《朱佩弦先生》时,说到朱自清的作品,有这样的评论:“他早期的散文如《匆匆》《荷塘月色》《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都有点儿做作,太过于注重修辞,见得不怎么自然。到了写《欧游杂记》《伦敦杂记》的时候就不然了,全写口语,从口语中提取有效的表现方式,虽然有时候还带一点文言成分,但是念起来上口,有现代口语的韵味,叫人觉得那是现代人口里的话,不是不尴不尬的‘白话文’。”读了这段话,我还特地把《匆匆》等三篇文章重读一遍,再对照着读《欧游杂记》《伦敦杂记》,认真领会了叶圣老的评论,真是受益匪浅。当我写作累了的时候,或偷懒、懈怠的时候,《朱自清全集》也仿佛会开口说话一样,用严肃的态度和语言督促我,叫我偷懒不得。真正想对朱自清做点研究,是在2000年,当时我在一家报纸的文学副刊做编辑,对于副刊知识也了解了一些,知道许多文学大师当年的文章都是发表在各种报纸的文学副刊上的。于是便下功夫,搞了几个专栏,有特色的是“苍梧片影”“名家随笔”等,也有整版的关于连云港名人或地方历史文化的专刊,几年之中,渐成规模,受到当地文坛的注意和肯定。在多年的文学编辑和创作中,总是想着要写一写关于朱自清的文章,恰好文友刘成文先生也有这个意向,我们便合作了一篇,正是关于朱自清与海州的随笔。这篇文章的题目已经忘了,当时发了一个整版,还配了几幅图片。文章发表后,受到不少朋友的鼓励和好评,想再接再厉,多写几篇。于是更加留意朱自清的相关评论和回忆史料,和朱自清同时代作家的作品、年谱、日记、书信、评传也买了不少,揣摩那一代作家、学者的人格魅力和作品风格,还做了不少笔记。虽然后来没有继续研究,研究文章也没写几篇,但通过这样的工作,对朱自清又有了更多的了解,崇敬之情更加深了一层。
真正坐下来专心研究朱自清,写作关于朱自清的文章,还是在2013年下半年。我的所谓“研究”,实际上就是更多、更广泛的阅读,包括朱自清的原著,亲属的回忆文章,早年的自编文集和后来出版的各种版本的作品集,各种纪念集和他师友、故交、学生写的种种纪念文章,同时也着手写点心得体会和关于朱自清经历、思想的随笔。由于我一直从事虚构文学写作,也摸不到研究的门径,所写的文章都是随笔性质的。断断续续十几年下来,所得文字已达几十万字,还把不少零星篇章选进别的随笔集和专集中。2018年,在朱自清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和逝世七十周之际,广陵书社要出版关于朱自清的图书,我策划了“朱自清自编文集”系列,在朱自清生前出版十几种文集、合集的基础上,初编十二种。在版本选择上,我又花费大量时间,淘得当年的初版本,重新校对、排版,并结合当时社会的文化生态和文集内容,每本都写了长短不等的编后记。2022年,受光明日报出版社委托,又编辑出版了“朱自清别集”二十四种(已出十二种),这些工作,都为我写作、完善《朱自清大传》,积累了文字和经验。目前,我把二十年来、特别是最近十多年来所写的关于朱自清的文章收集在一起,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加以删减、补充和完善,初步写成了这部《朱自清大传》的稿本。但由于本人水平有限,研究不深,不免会有各种错误,希望读者诸君不吝赐教。如有机会再版,一定补充完善。
需要说明的是,本书参考文献较多,引文中所引的朱自清的文字,均出自《朱自清全集》(江苏教育出版社1988年初版并陆续出齐),对于朱自清文章中的一些异体字和假通字以及原标点等照原样予以保留,比如“象”“底”“勒”“沈弱”“气分”“甚么”“晕黄”等,对于朱自清作品中当年的地名,如北平、故都等,也保留原样。特此说明。另外,为叙述方便,在1928年之前,文本叙述中用北京字样。1928年民国政府把北京改为北平,就沿袭北平。
第二部奔波在江南初到“一师”1
1920年5月,朱自清从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
机缘留给一切有准备的人。此话在朱自清身上再一次得到验证。朱自清从北京大学毕业不久,就到浙江一师任教了。
朱自清能到浙江一师任教,还要从浙江一师的学潮说起。1920年初,“一师”的学生施存统在《浙江新潮》上发表《非孝》一文,对孔孟之道发起攻击,触怒了当局。浙江省教育机构、省议会指责校方和教师支持学生运动,要有人出来负责,解聘被称为“四大金刚”的四名国文教员刘大白、夏丏尊、陈望道、李次九,并且还要罢免校长经亨颐。此事让“一师”学生特别愤怒,坚决反对撤换校长和四位老师,掀起了轰动全国的学生运动,甚至还轰走了准备继任的校长。当局采取更极端措施,动用武力,派警察包围并企图解散学校。经过学生的激烈斗争,当局的计划未能得逞,但校长和“四大金刚”却因此而相继离职。后在北京大学代理校长蒋梦麟的调停下,风潮得以平息。就这样,刚刚从北京大学毕业的朱自清在蒋梦麟的推荐下,和俞平伯一起去了浙江一师担任国文教师。朱自清、俞平伯和刘延陵、王淮军一起又并称“后四大金刚”。
这次任教,对于朱自清来说,是他人生的重要一步,不仅是高起点的工作,还结识了一批趣味相投、学问精深且性格同样温和、厚道、笃实的终生好友。
2
刚一踏上教师岗位,讲课自然是工作中的重点。或许是由于天性使然,也或许是过于认真谨慎,朱自清无论是备课还是讲课都是一丝不苟,以至于到了刻板的程度。他的学生魏金枝在《杭州一师时代的朱自清先生》里回忆说:“他那时是矮矮胖胖的身躯,方方正正的脸,配上一件青布大褂,一个平顶头,完全一个乡下土佬。说话呢,打着扬州官话,听来不甚好懂,但从上讲台起,便总不断地讲到下课为止。好像他在未上课之前,早已将一大堆话,背诵过多少次。又生怕把一分一秒的时间荒废,所以总是结结巴巴地讲。”这段话很形象,也很生动,把朱自清的身材、长相、穿着以及讲课的神态,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同时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他对所教课程的重视,虽然略有结巴,却不愿荒废掉一点时间,“然而由于他的略微口吃,那些预备好了的话,便不免在喉咙里挤住。于是他就更加着急,每每弄得满头大汗”。当时“一师”学生的年龄参差不齐,高年级的同学“大的竟有二十七八岁……普通的都是二十里外,这对一个大学新毕业二十二三岁的先生,在外表上确乎是一个威胁,所以一到学生发问,他就不免慌张起来,一面红脸,一面结结巴巴地作答,直要到问题完全解决,才得平舒下来。就为了这缘故,倒弄得同学们再也不敢发问;真的要问,也只好跑到他的房间里去问了”。跑到房间里又怎么样呢?魏金枝继续写道:“他也还是那样局促不安的神情,全是一副乡下小户人家待客那样巴结的局面,让坐,倒茶,勤勤恳恳地招待,规规矩矩地谈话,全无那时一师脱落形迹的风气。”这段话,并不是对朱自清的奚落或贬低,相反的,却是极高的评价。那是一个紧接着五四的时代,有不少的大学毕业生,一踏上社会便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炫耀、浮夸之风在一部分学校中大有人在,就连“一师”的风气也是“脱落形迹”的。魏金枝也不无感叹地说:“……那时,一切泡沫,都可以冒充浪潮。”而朱自清近乎苛刻的严谨,为人师表的作风,小心谨慎的处事,却像另类的阳春白雪。朱自清有学历有学问,也是一位在全国渐有名气的新诗人,他在学生面前不恃才傲物,不目空一切,不盲目自大,而是像“小户人家待客那样”地面对学生,还给学生让座、倒茶,这是一种谦逊的君子风度,那么年轻就能做到这样,真是很不容易的,对学生的成长、成才,势必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曹聚仁在《哭朱自清先生》里是这样描写的:“朱先生踏进了教室,他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玩了一年多道尔敦制,国文课便是社会问题讨论课;他刚出大学的门,一本正经上课;他口微吃,讲得很快,很吃力,一头大汗,而我们的反应,非常‘淡漠’。在我们徘徊于大而无当的社会问题讨论与一本正经的文艺之间,十字街头,无所适从。”又说:“我们谈到朱先生,不禁想起他那双胖胖的温润的手,手背上十个小窝。他是敦厚笃实的人,什么纸糊帽子都不大合他的头寸,用我常用的考语来说,他是开明型的思想家。”称朱自清为“开明型的思想家”,这个评价出自著名报人、散文家之手,可信度更高,朱自清的精神风貌,也更加让人景仰。
郑振铎在《哭佩弦》一文中,也进一步证实了他的这一做人和讲课的风格。他写道:朱自清“从来不肯马马虎虎地教过去。每上一堂课,在他是一件大事。尽管教得很熟的教材,但他在上课之前,还须仔细地预备着。一边走上课堂,一边还是十分的紧张”。接着又说:“这样负责的教员,恐怕是不多见的。”为什么“紧张”?就是一种负责的精神,一种忧患的意识——生怕讲不好,势必会更多地用功,更周详地备课,更努力地讲。
3
和俞平伯的相识到相知而成为好友,无疑是朱自清来“一师”任教的重大收获。俞平伯出身书香世家,旧学功底深厚,年纪轻轻就有名士派,而且早在1918年就开始在《新青年》发表新诗了,此后在《新青年》《新潮》等报刊上常有新诗、散文、文论发表,甚至还在《新潮》上发表了两篇白话小说。俞平伯的成就,对于朱自清来说,相当于“同学老前辈”了,所以刚一成为同事,朱自清便将自己手订的新诗集《不可集》拿给俞平伯看,算是请教吧。这是一本“手抄本”,是朱自清自己的创作集,大约不少诗还略显稚嫩。俞平伯后来说:“在杭州时,我开始作新诗,朱先生也正开始作,他认为我的资格比他老,拿他作的新诗给我看,他把他的诗名为‘不可集’,用《论语》‘是知其不可而为之欤’的意思,近似适之先生《尝试集》的含意。这个集名还是没有用,但我们的关系却一天一天地深了。”俞平伯也是谦逊的,他把自己放在和朱自清平等的位置上,实际上,俞平伯虽然比朱自清小2岁,在北大毕业却比朱自清早半年,发表作品也确实比朱自清更早,而且一出手就是在颇受瞩目的《新青年》杂志上,加上他的家学背景和处事作风,朱自清自然会从内心里钦佩俞平伯了。
从此,两位青年正式订交,经常一起讨论新诗的创作和发展,二人的作品也层出不穷,轮番发表。我查阅了那一时间朱自清和俞平伯的诗文创作和发表情况,从1920年9月开始,至1921年6月,朱自清共创作新诗《秋》《不足之惑》《纪游》《送韩伯画往俄国》《沪杭道中》《自白》《依恋》《冷淡》《心悸》《旅路》《人间》《湖上》《转眼》共十三首,另外还有几篇散文。俞平伯创作了《送辑斋》《潮歌》《题在绍兴柯岩照的相片》《乐观》《在路上的恐怖》《无名的哀思》《屡梦孟真醒来长叹作此寄之》《蜡梅和山茶》《太湖放歌》《哭声》《黄鹄》《莺儿吹醒的》《北京的又一个早春》《风尘》《不知足的我们》《俳谐愤言》《春里人的寂寥》《破晓》共十八首以及部分散文。二人的创作成果都很丰硕。虽然之前他们都创作了不少新诗,也在杂志上发表过,但自从相交于浙江一师后,在相互探讨和鼓励之下,创作都呈现了“井喷”的态势。
新诗那时候还是时髦的东西,从胡适的第一首白话诗开始,也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从语言到形式,还不太成熟,许多诗人都在探讨、摸索和学习中。朱自清能够和好友共同研习新诗,共同进步,相互激励,实在是遇上了好时机。此外,二人还写作了多篇旧体诗、评论和其他杂稿。而俞平伯开始了对《红楼梦》的研究。朱自清更是写出了一生中的两部短篇小说代表作《笑的历史》和《别》。短短一年时间,朱、俞二人就在文学创作上打开了一片天地。
4
《别》在朱自清不多的小说作品中,是较为成熟的一篇。这篇小说写毕于1921年5月5日,发表在7月10日《小说月报》第12卷第7号上。小说描写了一个青年教师和他的妻子因为生活所迫,又不得不分手的故事。小说故事质朴,笔调委婉、细腻。不久后,这篇作品就被收入“文学研究会丛书”第五种《小说汇刊》(商务印书馆1922年5月版),有了更多的读者。结合朱自清当时的家庭生活,小说有可能源自他自己的心路历程。朱自清刚来“一师”时,是偕妻子和长子朱迈先一同前来的,在写这篇小说时,妻子正待产(长女采芷生于5月8日)。而他教书所赚的薪水,除了留下少部分自己花销外,大部分都寄给了扬州的老家,所以,他的生活负担很重。这篇小说也算是“有感而发”吧。
小说发表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茅盾说:“就我看来,《别》是一篇极好的小说,但一般人或许要说他‘平淡’。”(《评〈小说汇刊〉》,1922年7月11日《文学旬刊》)陈炜谟也说:“他这篇《别》如他的诗一样,初看起来似乎平淡,但仔细咀嚼,就像吃橄榄一样,觉得有味了。”(陈炜谟《读〈小说汇刊〉》,1922年12月10日《小说月报》第13卷第12号)一直以来,朱自清的作品被多次研究,鲜有人研究他的小说,这多半是朱自清早年以诗和散文见长,特别是散文,后来以学术和语文研究名世,小说创作不再继续了,就是一些文学选本里,也不再关注他的小说,甚至一些年轻的读者,都不知道朱自清还写过小说。好在中国书籍出版社在“中国书籍文学馆——大师经典”书系里有一本《朱自清精品选》(2014年6月出版),收了两篇小说,一篇《笑的历史》,另一篇就是《别》,弥补了这一缺陷。而事实上,朱自清的短篇小说不止这两篇,他的《新年底故事》《阿河》《飘零》也可以当作短篇小说来读。在说到自己的小说创作时,朱自清曾在《背影》的序里说:“我写过诗,写过小说,写过散文。二十五岁以前,喜欢写诗,近几年诗情枯竭……短篇小说写过两篇。现在翻出来看,《笑的历史》只是庸俗主义的东西,材料的拥挤像一个大肚皮的掌柜;《别》的用字造句,那样扭扭捏捏的,像半生不熟的病人,读着真怪不好受的。我觉得小说非常地难写;不用说长篇,就是短篇,那种经济的、严密的结构,我一辈子也学不来!”又说集子中的“其中两篇,也许有些像小说;但你最好只当作散文看,那是彼此有益的”。朱自清这里所说的“其中两篇“,就是我前边提到的《阿河》和《飘零》。特别是《阿河》,无论是结构、故事、人物塑造,还有所表达的思想和意味,都是一篇正宗的短篇小说,且艺术水准相当高,在朱自清不多的小说作品,排名前列。可能实在是对小说写作的“知难而退”吧,也可能是下决心以后不再写小说了,才把这两篇作品当作散文收入集中了。
5
刚刚工作的朱自清,虽然家累较重,还要教书、创作,但毕竟是年轻人,参与学生的聚会、和学生一同出游,和好友谈诗论文、荡舟西湖等,必是少不了的。多年以后,朱自清诗中的“明圣湖边两少年” “随时结伴小游仙”,就是说他和俞平伯的。俞平伯和朱自清一样,也是在读大学期间就结婚了的,小家就在杭州,岳家也在杭州,又是同事,曾祖父俞樾当年居住和讲学的俞楼就在西湖边上,产权还在自己手中。所以,不仅可以交流学问、探讨创作,还经常结伴游玩,西湖就是他们经常游逛的地方。
朱自清也会和其他朋友或学生出现在杭州的各个名胜景点。
他的那首《湖上》新诗,就是他在游西湖时,看到游船上一群天真烂漫的少女给人们带来的喜悦而创作的。至于其他名胜,如天竺山、灵隐寺、韬光、玉泉、北高峰等都去玩过。他的新诗《纪游》,写的就是和学生张维祺游天竺山等地的事。杭州好玩的地方太多了,仅一个天竺山,就可好好地待上半天,“韬光可观海,天竺则观山”。山湖丽景是杭州最美的景色,徜徉在天竺山麓,会被四周诱人的山峦秀色所迷惑。从灵隐合涧桥旁循路而行,山色扑面而来,盆景一样移步换景,崖陡谷深,曲涧幽静,间或有溪水淙淙,像一首天籁之音在耳边萦绕,山岚云影如彩带般飘忽而过,时而如立轴画屏,时而又如泼墨写意,极富情趣。朱自清和朋友、学生流连于此,自然会激发灵感,诗兴大发了。《沪杭道中》虽不是记游诗,同样有着记游的色彩,对道路两侧乡野风光的描写非常的优美动人,我们可以摘引一下,来领略一百多年前江南五月的乡村风貌:
雨儿一丝一丝地下着,
每每的田园在雨里浴着,
一片青黄的颜色越发鲜艳欲滴了!
青的新出的秧针,
一块块错落地铺着;
黄的割下的麦子,
把把地叠着;
还有深黑色待种的水田,
和青的黄的间着;
好一张彩色花毡呵!
一处处小河缓缓地流着;
河上有些窄窄的板桥搭着;
河里几只小船自家横着;
岸旁几个人撑着伞走着;
那边田里一个农夫,披了蓑,戴了笠,
慢慢地跟着一只牛将地犁着;
牛儿走走歇歇,往前看着。
远远天和地密密地接了。
苍茫里有些影子,
大概是些丛树和屋宇吧?
却都给烟雾罩着了。
我们在烟雾里、花毡上过着;
雨儿还在一丝一丝地下着。
即便是用今天的诗歌趣味和审美标准来欣赏朱自清的这首抒情诗,依然同样会被五月江南的乡村民俗和野间风姿所感动,那层层递进的美景和细雨中的田园风光,是不是通过朱自清朴素而精准的文字,呈现在我们的眼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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