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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星河滚烫,你是心之所往

書城自編碼: 3629587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杨清霖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372420
出版社: 黑龙江美术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5-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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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双向奔赴的超甜都市奇幻爱情喜剧。

“萧祁润你有本事喜欢我啊!”
“很久很久之前,你已经可以决定我的喜怒哀乐了。”
內容簡介:
传闻清淮市郊的钟山山顶有一座存在千年的古庙,里面供奉着一位不知名的神明,所求凡是善念,几经周转总能得以实现。
陆濛濛在去探望姥姥的路上被债主追车,在钟山山脚下出了车祸。弥留之际,她祈求救命,然后见到了那位白衣飒飒的神明。
“请您救救我……”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无论如何都想去见的人。”
孤寂了千年的神明,遇到了春光明媚的少女,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關於作者:
杨清霖
一个傲娇系岭南姑娘,文学生,偏爱书与奶茶,外冷内热型人格,但永远屈服于温柔。
享受不断感知新事物的过程,将文学视为终身梦想,希望穷尽一生写出有温度有价值的故事。
已出版:《亲爱的少年,久等了》、《银河与他的猫》、《直到遇见你 我只喜欢你》
目錄
目录:
楔子
第一章:“因为,我还有无论如何都想去见的人。”
第二章:“只有你能救我,只有你能实现我的愿望。”
第三章:“神会一直以他的方式,守护着善良的人们。”
第四章:“是你带给我的,每一天都不同以往的阳光。”
第五章:“她是带着神明的祝福,来到这世上的。”
第六章:“你让我觉得,我也可以成为闪闪发亮的人。”
第七章:“她让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第八章:“因为我也想保护你,就像你保护我一样。”
第九章:“坏天气也可以有完美的约会,因为是和你在一起。”
第十章:“他们求双全法,我只求不负卿。”
第十一章:“请让我的先生,永远平安幸福地生活吧。”
第十二章:“这便是人间烟火,又暖又明亮。”
番外一: 生当复来归。
番外二: 寄余生。
內容試閱
楔子

传闻京都以北的钟山山顶上有一座凡人修建的神庙,里面供奉着一位不知名的神明,所求凡是善念,几经周转总能得以实现。
欧副官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被委派做这位神明的副官。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专职给各路天神跑腿的小喽啰,每天背着竹编的箱笼在乱飞,受尽风吹雨淋。
欧副官只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千年难遇的凡胎神明时,他正一袭玄色衣袍盘坐在神坛之上,侧身托腮,微合着双眸养神,面白如纸。
欧副官头一次见如此清瘦孱弱的神。果然以人身封神,就像妄图以木斗盛装海水,器小量大,难承其重。
“你是?”
欧副官忙伏地叩拜:“我是新来的副官。往后就由我辅佐大人打理神庙的相关事务。”
神明淡淡笑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可打理的。”
“大人既留守人间,自需要多方接洽。况且神庙坐守清淮大地,疆域辽阔,民众颇多,按规矩当配一名副官。”
神明笑意清浅,仍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随意问道:“神界给你发俸禄吗?”
欧副官一愣,答:“神界与人界不同。下官以为大人分忧为荣,不求薪俸。”
“既无薪俸,你又为何而侍我呢?”
欧副官伏得更深了:“为天命,大人。”
神明微怔,似是想起什么,但很快恢复正常。
“不必叫大人了。我早前姓萧,你可唤我的名……”
“下官不敢。”
萧姓乃前朝国姓,欧副官深知眼前这位大人前世是何出身,如今又封了正神之位,按哪界的规矩都断没有直呼他名讳的道理。
“你说神界与人界不同,但你这模样可和先皇朝中那些墨守成规的老顽固没甚区别。”神明在神坛中坐正。欧副官瞟见神光散开,神明向他走来,微风开道,步步生莲。
“你既为我的副官,我便交与你一件事。”
“请大人吩咐。”
神明在欧副官手边停住,如影的莲花涟漪般散开,触到欧副官的手肘,他发现是凉的。
欧副官这才发觉神明的声音像结了霜,不是病弱的无力和漠然,而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和绝望。
神明说:“请让我寂灭吧,副官。”
惊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欧副官抖成了筛子:“神……神是不会死的,大人。”
“我会的。”神明挽起衣袖,让脸色煞白的欧副官看他手腕上蜿蜒缠绕的符咒,“这个诅咒,是我死去的唯一希望。”
萧先生交给欧副官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欧副官完全没有能力完成的事。他起初不能理解萧先生的话,因为在欧副官的认知中,神明是不可能寂灭的,哪怕是违逆天命、身受诅咒,也从未有过因此而死去的神。
但这位神明仍然非常执着于求死。欧副官为此翻遍了神界的古籍,找到寥寥一页关于诅咒的记载。书页上画了一个名唤“开明神印”的解咒符,批注大意是说,解咒之后死去抑或安然无恙的可能是五五开,但解咒人究竟是何人,会于何时何地出现,未曾有只言片语。于是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对神来说,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也是惩罚的一部分,不管死亡对他来说意味的是消逝还是解脱。
欧副官多少能明白一点萧先生的心境。按人间的历法来算,萧先生前世遇劫战死时方二十一岁。经历过那样一场山河巨变的浩劫,国土白骨成堆,即便成神也会感到难以抽离。萧先生的病,不在身而在心。所以欧副官事事顺从于他,从不假意打探,从不絮叨说教,只想放手让萧先生去做他想做的事,以求能稍微治愈他的心病。
但欧副官很快发现了萧先生的不寻常。尽管这位神明守礼敬业,认真聆听所有人类的祷告,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从不直接出手为任何人实现心愿。
“神明太小气了……面对供奉他的人们都这么吝啬自己的神力……”庙里渐渐有仆人在私下里议论。直到有一天,大家目睹神明救济一位流浪至此的老妪。他步步谨慎,却也没能算到一碗续命的热粥会在最后变成索命的毒药。
他们这才明白神明身上的诅咒是多么不祥,一旦他心生恻隐,诅咒便会在使出神力之后生效,使事态往人类所愿的反方向发展。人类将他供上神位,他的神力却偏不能为人类所用,连神界也难以接纳他,诅咒让他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神。
欧副官替神明掩埋了那位老妪。那一夜的钟山难得下了漫天大雪,欧副官按照吩咐在庙宇附近设结界时,感觉寒风刮来,又锐又冷,像那位老妪倒下时神明满是悲怆的眼神。
若想守护,首先要做到的,是不伤害。
那往后数百数千年,神庙因为神明的结界,从这世间,更从人们的记忆中逐渐模糊了。时迁俗易,斗转星移,人与神也渐行渐远。而京都以北的钟山仍然是历代兵家的必争之地,但再也没有人能够真正踏上山顶,再也没有人带着虔诚的心,向这位孤独的守护神祈祷。
对那位神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活着也不过是睁眼闭眼之间一些无趣琐碎的日常。是看不完的书卷,是下不完的棋盘,是练不完的阵法和看不完的陌生景致。
他也会去瞧瞧人间,望着他守护的大地在瞬息之间更迭变迁,但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叠加。
他常常会想起在钟山之顶受封的那一夜,神界对他的诅咒给出的三句告诫:“一忌恻隐,二忌怜悯,三忌愿其所愿。”
他注定是不能有怜悯之心的神,一如当初只能是空有一腔热血的皇子,注定了目睹悲苦却无能为力。他只能远离众生,活在暗处,等着秋去夏来。
一直到,她的出现。




第一章
“因为,我还有无论如何都想去见的人。”

(1)
人间,盛夏,雨夜。
陆濛濛在人山人海的人才市场折腾了一天都没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她不是双一流大学出身,学的还是比较冷门的历史学专业,从进入实习期开始就一直处于“走投无路”的待业状态,俨然成了应届毕业大军里“没背景、没工作、没对象”的“三无”人员之一。今天也照旧无所收获的,出地铁站时还被一个保险推销员缠了许久,唯一的幸运是能在门禁之前回到宿舍。她的室友们早在暑假前就搬走了,只剩她独自留守。
拿着湿漉漉的雨伞打开宿舍门时,迎接陆濛濛的还是出门前一切都乱糟糟的景致。
她累得都没力气抱怨,踢开脚上的高跟鞋,翻出已经死机的手机插上电源。洗好澡出来时,她习惯性地捞起手机查看微信,发现有好几条来自姥姥管床医生的消息,点开一看,另一只手里捧着的泡面碗差点儿倒了。
“突发急症准备抢救,情况不乐观,速来。”上面还有几个未接通的语音电话提示。
不祥的预感兜头罩下来。姥姥的病已经不是近来才有的事了,用管床医生的话来说,从三年前确诊开始,每多过一天都是赚到。陆濛濛有些不自觉地发抖,赶紧收拾好物品冲到宿舍门口,惊觉雨势比刚才回来时更大了。
她穿着雨衣,站在门口仰头看一片漆黑的夜空,祈求般呢喃道:“拜托了,请让雨停下吧。”
话音刚落,原本倾盆而下的大雨霎时收住来势,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点,最后彻底停住。对陆濛濛来说,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以前她都会慎重地乞求大雨变小雨而非晴朗。因为如果一路上都听着人们议论突然变化的天气,总会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制造了什么恐慌,不自觉地感到内疚。但眼下是深夜,没什么路人,她也有急事在前,顾不得那么多了。想罢,她理了理雨衣,一头钻进夜幕中。
姥姥住的医院位于清淮市市郊,一个倚居在钟山脚下的小镇之内。这个点出市区的大巴早已经停运了,陆濛濛当即决定到两站公交车以外的居委小区,去开白萱姐姐早前说送给她用的那辆小电动。
陆濛濛已经很久没来这里。虽说很靠近学校,但这个小区里所有属于他们家的东西早在多年前就被债主们搬去拍卖抵债了,而且就算如此,也没能补上那黑洞一般的债务缺口。她这么多年来,过的是到处躲债主的日子,长这么大收到过最值钱的礼物就是这辆被白萱姐姐淘汰的小电动,还因为大学不许学生骑电动车出入而闲置了许久。
黑夜里摸进小区取车,她因为心里牵挂着姥姥整个人慌慌张张的,根本没心思去留意某些住在小区里的债主,这种情况下就算被逮到她也决不会停下的。幸好一切还算顺利,陆濛濛骑着车经过指向钟山的路牌时,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起来。
夜里出市的车不多,水雾笼罩中能看见一辆银色的小面包车疾驰而来,和其他徐徐前进的车子相比,显得莫名突兀。陆濛濛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感觉面包车驾驶座上那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司机突然急促地按下喇叭,陆濛濛被破空而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大脑在惊吓中成功搜索到和那张脸相关的记忆—是小区里带头来她家讨债的债主之一!肾上腺素一下飙到了最高,陆濛濛回头正要加速,突然感觉到小电动像是碰到了什么,随即一股极强的推力在一瞬间把她从车垫上撞飞,耳边响起一阵阵忙乱的刹车声。她摔回地面,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叫嚣着从她身体上碾过。
陆濛濛整个人傻了,雨后的白雾越发浓重,她嗅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周围的车子见状纷纷踩下油门如逃难一般驶远,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撞自己的究竟是辆什么车,整条公路就已经连半辆车都不剩了。
居然没有人打算帮她。陆濛濛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第一个想法是:靠,她没买意外险。早知道就在地铁站那儿买了,这样多少还能留点钱给姥姥治病,还能还上点儿债。
一想起姥姥,她整颗心都揪成一团。呼救声哽在喉间,她说不出话来,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全身的力气和氧气都在呼吸间被抽走,脑海中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不断扩大。她望着黑夜里浓厚的水雾,在心里绝望地呼喊道:“救命啊……人也好,鬼也好,如果有神的话……请救救我吧……”
同一时间的钟山山顶上,欧副官正陪着萧先生在研究新投放在神庙附近的自助售货机,萧先生刚成功买下第一瓶可乐。少女绝望的祷告从山脚下传来,伴随着售货机吞下硬币的声音萦绕在萧先生的耳畔,他想起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祈祷过了。
但他没打算去救人,他想,自己也救不了。
萧先生继续把手里的硬币投进去,还差一块钱,他伸手拿欧副官掌心上的硬币时,余光不经意地瞥到欧副官闪着希冀的眼神。
他愣住了。欧副官露出一个满是期待的微笑,说:“大人,很久没听到过祷告了,您不去看看吗?”
“外面……下着雨呢。”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要不要停雨还不是您说了算吗?您就当出去透透气,顺便温习一下如何和人类打交道吧。不用顾虑下官的,下官就在这儿等您回来。”
这话听在萧先生耳朵里,颇有暗指他多年不务正业的内层含义。仔细想想,他确实快忘记了聆听人类祷告、实现人类心愿究竟是个怎样的流程了,从前还能说是没人可帮,可眼前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再视而不见确实说不过去了。
“行吧,那我去看一眼。”反正也不可能真的帮到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颀长清瘦的神明走入符阵,瞬间没了身影。
萧先生刚出结界,便发觉雨竟然停了,心下奇怪。他来到山脚下的公路中央,看见那个躺在地上祈祷的人类,是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娇小姑娘。泥和血混染了她的衣裤,四肢以怪异的方式摆放着,萧先生只需一眼,便看出她伤势严重,想来命不久矣。
“救……救救我……”
既然来都来了,就搭句话吧。萧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死亡并非什么可怕的事。相反,它可以让你告别这不如意的一生,拥有全新的开始。”
她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无话可说,只呆呆地望着他流泪。萧先生负手立在她身侧,清清冷冷的眼神,丝毫未动恻隐之心。
“对你而言,就此死去,会比继续活着痛苦吗?”他闲聊一般问着,对于生死,他本就不放在眼中。
她忽然有了激烈的反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摇了摇头。还以为她是在同意自己的话,不曾想下一句竟然还是求生欲满满的“我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像只奄奄一息的小兽:“因为……我还有……无论如何都想去见的人……”
萧先生倏忽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小虫咬了一口,心中微微一动。他猛然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某个雨天里,那个同样倒在地上的少女,回想起数千年前那个正午,他躺在业朝军队成堆的尸骨之中,无力地与空中那轮艳阳相望。
有低沉的钟声划破深夜的沉寂,子时已到。这是从神庙里传出的钟声,每年仅有今夜鸣钟,二十四下,是业朝的国丧之礼。
他恍然想起,到了今夜,正好是一千年了。
萧先生看着正在死去的姑娘,感觉自己再没有办法袖手旁观。陆濛濛最后看见萧先生蹲了下来,抱起她的那双手很凉,像结了霜的冰。意识陷进黑暗之前,听到他略带沙哑的最后一句话:“放心。这丧钟,不是为你而鸣的。”
少女和神明同时消失在公路上,事故的痕迹被尽数抹去。雨再次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2)
像是休息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陆濛濛的意识再次回来时,预想的是自己应当遍体鳞伤地躺在医院里。意料之外地,她首先听到的还是那漠然的男声,清冷如雪水,问:“还没醒?”
另一道更为厚重的男声恭恭敬敬地答:“回大人,还没有。”
那人吐槽:“睡得可真够久的。”
“这位小姐乃肉体凡胎,和大人的不伤之躯绝无可比之处,想要复原自是需要些时间。”
“待她醒了,你就别大人大人地叫了。”
“是,大人。”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陆濛濛寻思着再这么装睡下去也不妥,在心里默念五个数后猛地睁开眼睛,瞬间被头顶正发着光的白灯刺得双眼酸痛,不得已再次阖上了眼。
那凉飕飕的男声又响了起来:“醒了就走吧,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陆濛濛甚是惶恐地再睁眼,一侧过脸就看到盘坐在蒲团上的英俊男人—黑色短发,锋利的眉骨配上一双细长的瑞凤眼,儒雅与沧桑、阳刚与内秀糅杂,是气质比长相更难忘掉的类型,一身棉麻白衬衫配黑长裤都能穿出华贵尔雅的感觉。他正拿着一本书,眼神很是寡淡地瞥过来。而跪坐在他右后方的那位大叔……一副老实温暾的模样,同样精瘦高挑,但眉眼里透着肃穆和威严,倒更像电视剧里那些皇亲贵胄府中的掌事管家。
好像再这么躺下去……确实很尴尬。陆濛濛下意识地坐起身,僵持了几秒,完全没人理她,气氛越发凝固。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请问……这……是哪儿啊?”
萧先生低头翻了一页书,他身后的男人回答道:“钟山之顶。”
陆濛濛尝试着用她的常识来理解这四个字,想了几秒钟没能想通,愣头愣脑地反问:“钟山不是一直都是自然保护区吗?什么时候开发了私人住宅区?”
萧先生饶有趣味地捏着书页,从容道:“既然你这么清楚,那自己下山,看来也不成问题。”
“等等……”陆濛濛终于回过神了,先是环顾周围一圈,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古代府邸般奢华的建筑内,楚房帷帐,屏风摆件,处处都雍容雅致。思绪在当前和记忆之间飘了一圈,随后翻开被子一骨碌站了起来:她竟然毫发无损,连衣服都干净如初!
“我的伤呢?”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四肢,又看向一脸淡定的萧先生,“我不是被车撞了吗?”
萧先生微微皱眉,半晌后才答:“我救了你。”
“我去……你是神医吗?”
“神医?”他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若不记得,也是好事。权当是受了点小伤,遇到了路过的好心人吧。”
陆濛濛立马否认:“不,我记得的!我记得我要去看姥姥,出门时下雨,我还让雨停下了……然后被车撞飞,但没人救我,我就在心里想,如果有神的话……然后你就……”
她越说越意识到一切非比寻常,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清瘦寡淡的男人,失声问道:“你……你难道是……”
神?她怎么敢就这么说出一个完全推翻她原本世界观的名词?!
而萧先生准确地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皱着眉问:“你让雨停下的?”
陆濛濛还瞪着眼睛,满脑子都在想眼前这位先生到底是不是真的神,关于他的问话,自然是下意识地诚实承认:“嗯……”虽然这种奇怪的能力除了白萱姐姐之外,她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但他是神的话,就没有瞒着他的必要吧。
不想萧先生根本不信,冷然道:“只有我才能让雨停下。”
陆濛濛干笑了一声,挣扎着补了一句:“我也可以……如果不是台风或者什么天灾的话。”
萧先生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没再言语,只当她是在说胡话。
陆濛濛直觉这位先生不是坏人,思绪半晌,大着胆子坐到先生对面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真的是神吗?”
一旁的管家大叔及时出声答道:“准确地说,萧先生是清淮大地的守护神。”
陆濛濛再次陷入极度的震惊之中。昏迷前的疼痛真实得仿佛历历在目,不医而愈的事情也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除了眼前人真的就是神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够解释?
清淮大地的守护神……她默念了一遍,自己对神的认识还停留在小时候每个暑假都看的《西游记》里,没经大脑就甩出一句:“是类似于……土地公公的那种吗?”
萧先生的脸色变了变,手中的书突然合了起来,惊得陆濛濛差点蹦起来,她赶紧道:“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您可比电视剧里的那些土地公公好看多了!”
也可怕多了……
“小姑娘,萧先生可是用仅剩的两个朱雀神符之一救了你的命。这份恩情莫不说回报,你也该谨记于心。”管家大叔依然不卑不亢地跪坐在那里,说起话来有种令人折服的庄严感。
这话在理,陆濛濛自然听进去了。她收好情绪,学着管家大叔的样子恭恭敬敬地朝萧先生半鞠躬道:“谢谢您。我这人虽然不大聪明,但还是明白有恩必报的道理的。先生这次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往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全力报答。”
萧先生没什么反应,淡淡的,却又不是冷漠,就是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报?你连命都是我救的,又有什么可报答给我的呢?”
陆濛濛也不恼,只眯着眼睛微笑,两颊的酒窝深陷,正儿八经地和他讲起道理来:“先生此言差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还轮流转呢,说不定哪天您就需要我这小跳蚤了呢?”
萧先生仍然淡淡地勾着嘴角,这小丫头嘴皮子倒是挺利索啊。
“怕就怕,你活不到轮流转的那天了。”
陆濛濛脸上的笑再次僵住:“什么意思啊?”
萧先生不答,侧脸戏谑地看向身后的人。陆濛濛没看到他开口,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欧副官,您的主场了。”
欧副官瞬间红了脸,但也没动嘴,陆濛濛却听到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羞愧和难为情:“大人,您折煞我了。”
她疑惑不已:“你们……是会腹语吗?”
对面的两位同时惊在原地,欧副官诧异地开口:“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陆濛濛有点尴尬:“这么大声,想装聋很难吧……”
萧先生和欧副官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之后,欧副官恢复成原本严肃的表情,说道:“也不奇怪。世上有两种人能够听得到神族间的心声交流—一种是至纯之人,一种是将死之人。”
陆濛濛点点头,问:“那我是哪种啊?”
欧副官毫不犹豫:“后者。”
陆濛濛以为副官大叔在说大话,露出一个不甚满意的表情:“为什么啊?我觉得我也挺纯洁的啊……”
萧先生差点被逗笑,欧副官维持着他的扑克脸,给出一个奇怪的答案:“是天命。”
陆濛濛彻底蒙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在这两位面前简直像个傻子,什么都听不明白?难道车祸真的伤到脑子了?
她只能干巴巴地重复一遍:“天命是……什么意思啊?”
“天道主宰众生之命。贫富贵贱,夭寿贤愚,禀性赋分,各自有定,不可改也。姑娘的天命,是注定终结在昨夜。尽管神明干预,出手相救,但仍不可改变你的命数。现在的你作为世间秩序运行的一个意外而存在,是肯定会被天命修正的。”欧副官解释道。
陆濛濛缓了好几秒,才终于把这一段话转成她所能接受的信息。
“你的意思就是,该死的还得死吗?”
“这么说难听了点儿,但是这个理没错。”
人间自有人间的规则,这是神明也不能左右的。
一旁沉默着的萧先生突然开口,若无其事地插了一句:“所以,赶紧去见那个你无论如何都想见的人吧。”语毕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檀木座钟,“副官,我该走了。”
还在试图接受自己命运的陆濛濛看着他起身,看着他抬手随意在空气里画了几下,有神奇的金光随着他的指尖成形,渐渐凝成一个符阵。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位萧先生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决不能就这么让他离开,便急急忙忙地起身想要留住他。
欧副官冷眼坐在原地,并没有阻止。他料想到陆濛濛此举的结果无非是扑个空,各路神明的阵法向来只有神明自身才能使用,就连他这样的直属副官都不能掺和左右,她区区一个凡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欧副官看着陆濛濛扑食一般钻进光里,然后—和萧先生一起消失了!
这个姑娘居然能共用神明的移换阵?她真的只是一个临死前被神干涉了生死的凡人吗?
(3)
“先生别走,我还有话想说呢!”
陆濛濛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还没来得及刹住脚步,脑袋直接磕到了萧先生背上。她抬手摸了摸额头,蓦然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高了许多,再抬眼往身前一瞟—幸好,他还在,只是……他背后那只驮着石碑的乌龟,怎么这么眼熟?
陆濛濛:“我怎么会在这里?”
萧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互相都问得对方哑口无言,陆濛濛抢先答道:“我跟着你过来的啊!”
萧先生的惊愕逐渐变成疑虑:“不可能。自古以来移换阵从未有过人神共用的说法,甚至连神明之间都不可能分享,你—”
话还没说完,陆濛濛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眼睛猛然一亮:“这里是业皇陵啊!这是皇陵里的驼碑赑屃,上面是业朝的功德圣碑!这儿离钟山少说也有二十多公里,你就这样带着我瞬移过来了啊?”
萧先生气结:不是带着你瞬移过来,是你自己跟过来的!
陆濛濛对这位神明的超能力惊叹不已,顷刻把自己原本想着的事都丢到了脑后,跑到殿外去探头一看,果然看到很多熟悉的景致。业皇陵她熟得很,就建在钟山背后的北郊,离姥姥家不远,而且又和她的专业有关联,她数不清自己从小到大究竟来过多少次了。这皇陵里埋葬着业朝的七位皇帝、十二位皇后以及一位太子,被称为现今保存较完整的“皇家第一陵”,拥有不可比拟的历史地位与研究价值。
她回想着皇陵的布局,朝西南方向一指,回头对萧先生道:“我记得那边就是怀献太子的昭……”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不知来处的某股力量往回一拉,陆濛濛难以自控地往回迈了几步,直接被那股力拐到了萧先生面前。他似乎还沉浸在疑窦之中,沉着声音对她说:“看我的眼睛。”
她像是被蛊惑一般,乖乖抬头看去。入目是萧先生那张轮廓精致的脸,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墨色。
心律没来由地加快,陆濛濛企图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窘态:“你……你要干吗?”
“看你的命格。”
说完,他仍是眉头微皱地直勾勾盯着她。直到陆濛濛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冒烟了,他才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果不其然,身世不谐,命途多舛,连运气也很差。”
陆濛濛被这句毒舌的话噎到,虽然她有多衰自己心里一直有数,但被神这么直接指出真的有点受内伤的感觉……她吞了吞口水:“所以呢?”
“所以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朋友罢了,回家去吧。”
陆濛濛可没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连忙跟上他去往主殿的脚步,笑里透着一股子捉摸不透的机灵劲儿。她凑上前去,说道:“来都来了,不如我带你逛逛业皇陵吧?”
萧先生神色如常:“这地方,我比你熟得多。”
“你经常来吗?”
“每年。”
陆濛濛的小脑袋高速运转起来:每年都会来,那这个地方对他而言肯定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业朝的国姓就是萧,您难道和业朝的皇族有什么关系吗?”
萧先生没有作声。
“您还是清淮的神……哎,神明之类的,有前世这种说法吗?”
萧先生还是不答,只自顾自地往前走。陆濛濛得不到准确答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推理:“您前世,该不会是业朝的某位皇帝吧?”
他丢过来冷冰冰的一句“不是”,陆濛濛一脸恍然地把“哦”拖得很长,低下头藏起漾出来的笑意。她大概能弄明白这位先生的表达习惯了,冷淡多是傲娇,沉默代表着肯定。
穿过碑殿和七龙桥,到了不开放参观的禁区。此时不知为何没有任何人在,陆濛濛跟在萧先生身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了“游客止步”的告示牌,再绕过各色祭祀设施,直接到达了皇陵中心点的业太祖陵园。
今天阳光很好,陵园四处葱郁。陆濛濛跟着他穿行在猛烈的阳光和偶尔的树荫之下,很快就大汗淋漓。在数不清第几次抬手抹汗之后,她无力地感慨了一句:“好热啊……让太阳公公休息一下,变成阴天吧。”
走在前面的萧先生以为陆濛濛是在对他说话,侧脸答道:“这是记载在万年历法中的正常天气,我不打算……”话还没说完,头顶的阳光忽然弱了下去,萧先生抬头一看,巨大的太阳正往不知来处的厚云身后躲。
这个小朋友怎么回事?
他想起她在神庙里说的话,皱眉望向陆濛濛:“你真的能改变天气?”
陆濛濛眼神澄澈地望着他,坦然答道:“嗯,从小就可以。”说着话锋又一转,“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不像能治百病或者瞬移那样有什么实际用处,顶多就像现在这样能让自己少晒点太阳,或者兼职的时候想偷懒的话,就下场雨什么的,哈哈……”
萧先生看着她人畜无害的神情,思绪纷繁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终于选择相信她。她看起来确实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表情坦然,眼神清澈。说好听了是没什么心机,说难听了就是脑袋不怎么好使。虽然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劲儿,但坏心眼是没有的,会拥有这样的超能力,大概是前世或者祖上积德吧。
不过相信归相信,身为神明的包袱和胜负欲还是要有的。他抬手轻打一个响指,微动手指做了个退后的手势,天空中刚密集起来的厚云立马四散开,灼人的阳光再次照耀大地。
陆濛濛哀叹一声,抬起手稍微挡住一些覆到脸上的光线。萧先生继续往前走,只丢给她一句冷冷淡淡的话:“人间有人间的秩序,总是干预,对你没有好处。”
陆濛濛气结,望向天空,暗暗祷告着太阳能再弱一些,但这次天空中的一切都岿然未动。陆濛濛迷惑了—这是她出生到现在,特殊能力头一次失灵。
萧先生的声音远远传来:“没用的。你区区一个凡人,是无法和我的绝对力量抗衡的。”
陆濛濛哭丧着脸跟上去:“那……稍微让太阳弱一点都不行吗?我晒得脸都疼了……”
萧先生没作声,但阳光在他们穿过一片树荫之后,确实变得没那么灼人了。
之后的一路上,陆濛濛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萧先生走着,停在他身后半米远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给早已经被挖空的墓穴作揖礼拜。走完各个帝王墓后,陆濛濛明显感觉到萧先生身上的气压低了很多,似是回忆起很多事,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
只剩下怀献太子的昭陵没去了。这是业朝的最后一位太子,据传昭陵是业朝灭亡之后由甄国国君为其修建的,但因怀献太子死于他乡,尸骨难寻,便只修了一处空陵以慰民心。考古队掘墓时,也只挖出了一堆珍贵的葬品和几只海东青的尸骨。
但萧先生似乎没有去昭陵的意思,出了禁区之后直往南边的出口走。陆濛濛赶紧跟上去提醒他:“先生,昭陵在西南方向。”
“已经结束了。”
“啊?不去祭拜一下怀献太子吗?”
“他不需要。”
陆濛濛愣了:“怎么不需要啊?”皇后都拜完了,偏偏要对唯一一位太子区别对待?难道是前世跟这位太子有什么渊源吗?
想罢,她立马蹦到萧先生身侧,笑道:“哎,你别不理我呀,我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一出大型的皇子夺嫡或者皇族内斗的主题连续剧了……”
萧先生没忍住吐槽她:“想象力未免太丰富。我来这里是祭怀亡国、慰抚亡灵,并不是为了追念某些故人。”
听这语气,他应该是亲眼见证过业朝的覆灭。亡国的话题毕竟有些沉重,陆濛濛不敢贸然追问,只得试图用耍宝的方式转移话题,故意用算命先生一般的语气,掐指一算道:“唔,根据贫道算来,业朝最后一位皇帝是弘品帝,年号贞乾,那先生前世便大概率是业朝贞乾年间的人。哇,那少说都有一千多岁了啊。”
萧先生风轻云淡地睨了她一眼:“你能记得所有皇帝的年号和庙号?”
“那当然,这也算是历史系学生的必备技能好吧?你要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说不定还能猜得到更多噢。”
萧先生无奈地笑一声,又把她甩在身后:“你一个凡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她快步追上,走在萧先生的右侧,笑意盈盈地望向他:“因为我想了解你呀。”
“神明是不需要被了解的。”
“那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一直拒绝被了解的话,难免会有觉得寂寞的时候。”她顿了顿,“我就常希望被了解,在与他人互相接近的过程中,不仅不会觉得寂寞,还会觉得非常温暖。”
“温暖?”
“对呀。就像这样。”陆濛濛大剌剌地伸出手去碰萧先生的手指,不出所料地冰凉,他的体温似乎是不受任何天气影响,一直低于常人。
萧先生愣住了,惊愕地看向她,在盛夏的阳光中她的笑容很耀眼,仿若酒窝中都淬着光,好看得叫人有些失神。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有感染力的笑容,明晃晃的,和她自身一样透着旺盛且蓬勃的生命力。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赶紧找了个“热死了”的借口躲开,然后出奇地觉得心虚,加快了脚步不敢正视她。他边走还边故意硬起声音对她说:“别乱碰我。”余光瞥到矮他一个脑袋的小姑娘努力地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又扔出一句,“别跟着我。”
陆濛濛感觉到刚才碰到他的左手时在手腕处有奇怪的灼热感,一强一弱的,像是随着脉搏在跳动,心下奇怪。但当下之急还是别跟丢了这位大人,她赶紧小跑着又黏了上去:“不要。跟着你,我就不会死了。”
萧先生故意吓她:“我可以让你马上活不了。”
陆濛濛发觉他的速度放慢了,笑嘻嘻地看向他,说:“你不会的。”
“哪儿来的信心?”
“因为我是清淮人,而你是清淮人的神。”
“那又怎么样?”
她笑得灿烂:“保护我,是你的职责呀。”
萧先生居然完全没法反驳,反而感觉有些受用,难得感觉到自己像是真的和世界有点关联。他继续往前走,任由这个小话痨一直跟在身边念念叨叨:“萧先生,当神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呀?”
“你看我像是会死的样子吗?”
“那你们会生病吗?”
“连病毒都搞不定叫什么神?”
陆濛濛忽然想到她最在乎的一点,一口气扔出好几个问题:“那你们有钱吗?财神爷真的存在吗?他懂不懂通货膨胀或者经济学原理什么的啊?”
萧先生给了她一个颇为嫌弃的眼神:“只有生活在你们的社会才需要用到钱吧。”
“那倒是真的,没钱寸步难行。”过惯了穷日子的陆濛濛失落地撇撇嘴,“我就希望我以后能很有钱,起码买纸巾可以不用看标价吧,哈哈哈。”说完,她期待满满地望向萧先生,“先生,你能让我变有钱吗?或者,你能不能打个响指把我变成世界首富的样子啊?”
“我能把你变成猪你信吗?”
“我不信,哈哈哈,要是行你早就变了。”
可恶,还真被她猜中了。
然后提问小机器继续喋喋不休地运作着:“哎,那人神可以通婚吗?或者恋爱之类的?”
“你们人还知道追求婚恋自由,神怎么不可以?”
陆濛濛闻言咂舌道:“真的可以啊?那牛郎织女和三圣母什么的都是假的咯?”
他略一回想,道:“大约有些劝诫少与人族通婚的条文吧。如果双方决意成婚,递交申请,神界还是会大大方方地送上婚书的。”
这时刚好走到了南门,出口不需要检票,陆濛濛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坐在保安亭内打瞌睡的一位工作人员。她跟在萧先生身后走出去,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那你们比我想象中开放多了呀,当神也太幸福了吧。”
他又冷笑:“幸福?你知道神人通婚的后果是什么吗?神是无法彻底与天命抗衡的,而人类的寿命再长能长到哪里?一旦大限到来,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去。这就是对神最大的惩罚。”
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陆濛濛有些失落,人神恋爱什么的倒无关紧要,重点是他话里的无能为力之感。她撇撇嘴,说:“那还挺让人难过的……我本来还想许愿,希望你能让我活久一点呢。”
萧先生的嗓音凉凉的:“又想有钱又想活得久,你的愿望可真够多的。”
陆濛濛可没觉得难为情,反倒龇牙笑起来:“哈哈,人不都这样吗?好不容易来人世间一趟,当然要好好过把瘾啦!”
“人生短短几十载,又有什么可折腾的?”
陆濛濛嫌他扫兴,撇嘴道:“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的好不好?”
“快乐又能如何?”
“快乐地活着才有意思啊!”
萧先生显然没有共鸣,轻飘飘道:“活着本身就没意思。”
她没法儿理解萧先生为什么这么厌世,继续就事论事道:“不是因为有意思才活着,是因为活着才会找到有意思的事啊。我姥姥教我的,她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不要满怀后悔地死去。”
“所以你才那么不愿意死。”一个淡淡的陈述句。
陆濛濛笑得坦荡:“对啊,我才二十一岁,就是想既贪财又惜命地活着。”
“二十一岁……”萧先生有点出神地看向她,呢喃了一句,“还好小啊。”思绪在漫长的岁月里晃了一圈,最后漠然地又说,“但我不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陆濛濛猜到他会这么说,略失望地努努嘴,抬眼看到绿灯只剩下几秒,拉住萧先生的衣角停下。她和他同时抬头,看见马路对面一个提着保温盒急匆匆赶来的奶奶,大概是赶来给家人送饭的,萧先生清晰地听到奶奶心里的声音。
红灯了。不远处有车辆的轰鸣声响起,奶奶却没有停下脚步。萧先生垂眸看向陆濛濛,她正准备开口叫住奶奶,他抢在这之前微微动了食指,奶奶的保温盒忽然脱了手,直接摔到地上。热乎乎的鸡汤洒了满地,奶奶很心疼地“哎呀”了一声,饭盒滚到人行道上,一辆飞驰而过的私家车将它碾成了碎片,却头也没回地疾驰而去。
陆濛濛吓坏了,想过去帮帮奶奶又碍于红灯还亮着,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萧先生负手立在原地,忽然轻声说:“她的愿望,原本是想赶快让她儿子喝上一口热汤。”
“你听到了?那你怎么不帮帮她啊?”
他岿然不动,反问道:“如果我说,她的汤都是我故意弄洒的呢?”
陆濛濛愣住了:“就为了向我证明,你不会帮我吗?”
“对。你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位很刻薄的神。”
陆濛濛被他这样莫名其妙的作为激到了,恰巧绿灯亮起,她直接扔下萧先生,跑到对面去帮老奶奶。再回头时,萧先生已经消失了,赤日炎炎之下只有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的皇陵门卫。
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第二章
“只有你能救我,只有你能实现我的愿望。”

(1)
萧先生不见之后,老奶奶被她的儿子,也就是那位跑着过来的门卫叔叔接走了。陆濛濛这才想起正事,赶紧到最近的车站坐公交车往姥姥在的医院赶。一路上她都在想,而且根本就是控制不住地在想:那位副官大叔说她注定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那万一她走得比姥姥还早,姥姥一个人可怎么办?
陆濛濛赶到医院时已经将近傍晚,从管床的杨医生那儿得知姥姥昨晚就转进了重症加护病房,原本的绝症再加上一些并发急症,来得很凶险,但好在抢救及时,现在一切体征都算平稳。
“但是,陆小姐,我认为你有必要做好心理准备。”陆濛濛准备去换衣服进病房看姥姥时,杨医生表情沉重地说了最后一句话,“病情已经严重恶化,康复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顿了顿,只点头,没有说话。
姥姥当了一辈子中医,医过无数难症、救过无数患者,老了却也逃不过一个“病”字。果真应验了那句老话,医者难自医,渡人难度己。
进了病房,发现姥姥醒着,精神还不错。陆濛濛坐在床边陪她聊了一会儿,只敢拣从前开心的事情说,对现在自己的窘况只字不提。姥姥很快就倦了,陆濛濛替她掖被子的时候,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捏陆濛濛的脸,陆濛濛听到姥姥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说:“濛濛,生日快乐。等姥姥回家了,再给你补这次的长寿面。”
陆濛濛有些恍惚,这世上只剩姥姥会这么惦记着她的农历生日了。哪怕这些年因为中风并发阿尔茨海默症,姥姥的记忆力和语言能力都严重衰退,但仍然盼着念着,要在濛濛的生日那天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姥姥的话让罩在陆濛濛心上的一层故作坚强的膜差点儿全部碎了,她咬住牙关才勉强让自己维持住姿态,朝着姥姥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怪异表情,答应道:“好,姥姥,等您好起来了,咱们一起回家。”
姥姥看到外孙女红了眼眶,一颗心也跟着她难受起来,含混不清地开始呢喃:“濛濛,姥姥太没用了……保不了你妈妈,又留不住你爸爸……我们濛濛啊……姥姥走了,你怎么办?”
陆濛濛当即泪崩,她用力地握着姥姥的手,这是在生死面前都还互相记挂着的至亲之人。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她最擅长的就是把眼泪往回流,但每次看到姥姥心疼自己的眼神,就会感觉自己好像连半点委屈都承受不住。陆濛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姥姥,道:“姥姥,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您的。”
姥姥再说不出话了,各类仪器因为她的情绪逐渐激动而咿呀作响起来,一大群医生护士涌进病房,陆濛濛识趣地退到小角落去抹眼泪。
如果……如果爸爸能回来,那就好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陆濛濛都奔波在面试公司和医院之间,守着姥姥到病情再次稳定。万幸的是,姥姥在三天后转回了普通病房,遗憾的是,陆濛濛没有收到任何一家公司的录取通知。
身心俱疲地收拾这几天攒下的换洗衣物时,陆濛濛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车祸那晚,她被萧先生救了,那她的小电动车呢?她没打招呼就取了车,这么久了都没还,白萱姐姐要是以为她出事了可怎么办?
想罢,一秒钟都待不住,她赶紧往白萱姐姐的店里赶。
说起白萱姐姐,简直是陆濛濛的世界里最漂亮又最神秘的存在了。长得美艳不可方物,却一直独身,连行踪都很飘忽;经营着一家巴掌大的水族店,开在并不繁华的破落小区附近,生意冷清得连她自己都懒得待在店里,却从来没听说过她的店失窃过。陆濛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识她的,像是记忆里天然就植入了这个人的存在,她知道有一个漂亮的姐姐特别疼她,就在小区附近的水族店里,很爱喝酒,是“妈妈的挚友”。
陆濛濛没有多少关于妈妈的记忆。妈妈在生下她的当晚就因为血崩去世了,她的离开一直是家里的伤口,所有人都避而不谈。因此在陆濛濛心里,白萱姐姐几乎是妈妈曾经在世上真实存在过的唯一证明了。
但最奇怪的地方在于,陆濛濛还只是个豆丁大的小糯米团子的时候,白萱姐姐就出落得桃羞杏让了,若是真如她所说的和陆濛濛妈妈同龄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白萱姐姐竟然一点儿都不见老?
姐姐身上实在有太多难以解释的谜团,陆濛濛每次问也问不到答案,只会被姐姐装傻充愣地三言两语忽悠过去。这天,她绕路躲开老债主们的据点到达水族店时,店门照常大开着,也照常清冷得无人问津,好像只是为了等陆濛濛上门才勉强存在着一样。
陆濛濛进店后直奔收银台背后的木箱,找出白萱姐姐留下的三叉手摇铃,按照约定好的节拍晃响。她不知道姐姐在哪里,大约店里有个什么暗室供她喝酒消遣之类的吧,反正每次只要摇响这个三叉铃,不出一分钟姐姐就会出现。
这次也不例外。
纤细的身影拎着酒瓶走近,陆濛濛先是闻到一股能让人想起海洋的香气,绕着浓烈的酒香扑了过来,随之一起跌进她怀里的还有已经微醺的白萱。
真真是温香软玉抱满怀。陆濛濛故意笑她,说:“姐姐,你又喝酒了啊?还没到中午呢!”
白萱不乐意了,抬头怨怨地看了陆濛濛一眼,跳坐到收银台上,晃着美腿懒懒道:“喝两口解解渴嘛。你怎么一来就念叨我?”
陆濛濛眉开眼笑,机灵地玩了个双关:“不只是我,姥姥也一直念叨你呢。”
白萱想起那位温暖的老人,也不自觉地翘起嘴角。虽说上周去探望姥姥时,她已经病得完全不记得白萱是谁了,但还是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说谢谢,好生慈祥。
又再随意聊了些近况,陆濛濛问起了小电动车的事,白萱以为她要用,只说刚巧昨天还替她充了电。陆濛濛心中微诧,这萧先生的力量当真强大到了她这等凡人完全没法想象的地步,将死的人说救就救,连撞飞了的小电动车竟然也能毫发无损地还回原位,一切都仿若从没有发生过。
醉眼蒙眬的白萱见陆濛濛脸色变了,隐隐觉得不对。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就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打小没遇见几件好事,却还是天真地拿着一颗热乎乎的心待人,特别容易被骗。
还没等她问话,陆濛濛就主动托出,说:“姐姐,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但又怕你觉得诡异……”
白萱恍着神呢,只听到“诡异”两个字,以为这丫头又怀疑起自己来了,跟被踩中了尾巴一样,忽然就心虚了,口吃着反问道:“什、什么诡异?我有什么诡异的?”
陆濛濛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反而愣了,说:“我不是说你呀……”
“那你在说什么?”白萱更紧张了,捂嘴道,“难……难道你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应该啊,这丫头虽然阴运旺盛,但这些年凡是盯上丫头的污物她早就都处理干净了,还能遇上什么事儿?
陆濛濛怕姐姐再猜下去就要猜出一部志怪小说了,连忙拣着重点把萧先生的事告诉她。白萱姐姐听完后,没有露出陆濛濛想象的那种“你这丫头怎么十点钟就开始做梦”的表情,反而严肃地蹙了眉,沉吟半晌后道:“钟山上的神庙我早听说过,幸好你是遇上这位正神了。你命里有神缘,而且一出生就有改变天空的神明之力,说不定前世今生还真和他有什么纠葛……”
陆濛濛惊了—她这向来满脑子都只想着喝酒的醉鬼姐姐,怎么会说出这种活像算命大叔的台词?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白萱,失措问道:“姐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白萱这才惊觉自己露馅了,赶紧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因为—我是胡说的。”
陆濛濛愣愣地看着她。
“你这么会编故事,就不许姐姐编一把啊?”她边说还边喝了口酒,力图把刚才的话包装成自己的酒后失言。
陆濛濛果然信了,万般无奈地失语。
果然这种事,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吧。
(2)
在白萱姐姐那儿聊不出什么所以然,陆濛濛告别之后悻悻地往学校走去。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路过图书馆广场时,脑袋瓜里还全都是关于萧先生的事情,她试图把所知道的事情都捋个清楚,但关于萧先生她实在知之甚少……
抬眼看到“图书馆”三个大字,脑门里忽然亮起一个小灯泡。萧先生她查不到,业朝的资料不是一找一大堆吗?这可是目前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切入点了。
想罢,她毫不犹豫地就往馆内冲,先是上网搜索了一遍钟山顶上的神庙,弹出来的信息多是有关部门又在钟山投放了什么什么便民设施,没半个字提到山上有座庙。
此路不通,只能改弦易辙。检索出研究业朝历史的相关书籍来,挑出几本权威性最高的,直接翻到贞乾年间。
业朝历经七位皇帝,不算短命皇朝,但皇族人丁庞杂,她又不知道萧先生的名字,根本没办法得知有关他的具体细节。只知道他不是七皇之一,还见证了业朝覆灭—那首先要排除的就是在业朝覆灭前便故去的皇族,比如说,那位战死在清淮郡的怀献太子。
据正史中记载,贞乾五年,宁国由北境进犯业朝,苦战二十余年,哀鸿遍野。南境的鸿国见业朝元气大伤,也掺上一脚,导致业朝腹背受敌。年迈的弘品帝派出贤名满世的太子南下平乱,而北境战事则维持由定国大将军谢英招带兵镇压的计划。只可惜,多年战事已将业朝的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之南方积贫积弱,征兵人数虽多却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连士兵的披甲率都难以保证,任这怀献太子再怎么奇兵绝谋,也无法以这样孱弱的军队击退以骁勇善战闻名的鸿军。太子一路退到清淮郡,眼看后面就是京城了,只能选择和鸿军背水一战。而谢英招镇守的北境情况却恰恰相反,他手握业朝最后的三十万精兵,打得宁军落荒而逃,原以为此举可荡平逆贼,终结长达二十年的北境之乱,却不想撤兵后的宁军转战南境,联合鸿军直攻清淮。弘品帝命谢英招紧急前往清淮支援太子,但可惜谢英招没能及时赶上,清淮失守,太子战死,次日京城沦陷,皇宫血流成河。兵力大损的鸿宁联军难敌后到的谢英招精兵,双方便协议以清淮江为界,将业朝国土一分为三,谢英招独得北境,不久后自立为王,国号为甄,史称甄元帝。
陆濛濛翻完了几本权威正史,所记载的故事都出入不大,业朝皇族难敌鸿国,身为外戚的谢英招渔翁得利。二十年后,他的儿子甄明帝出兵攻打鸿国,收复了原本业朝的失地不说,还吞并了鸿国所有土地,甚至差点把鸿国人打到灭族。不得不说,谢家人在这次政权更迭中简直是最大赢家。
陆濛濛对这些基本史料本就熟悉,说不上有什么新收获,便又随手翻开了一本市面上畅销的白话野史,上面倒是有一个新说法:谢英招当年是故意不援太子,拖到业朝皇族团灭之后才打着救驾的旗号出战,这样不仅能在鸿宁联军兵力尽耗时攻其不备,还能把灭国的罪名牢牢套在鸿宁联军头上,谢英招轻而易举地划得了北境的大片疆土,还能落下一个忠君爱国的大义名分,一举多得,真是名正言顺的捡漏之王。
但这本书是现代人写的,记录的都是些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真实性无从考究。不过历史本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谁真谁假岂能完全分得清呢?陆濛濛继续往后翻,读到详细介绍谢英招和业朝皇族关系的章节—他本是一介平民,在北境战场上摸爬滚打而出,军功赫赫,位极人臣。姐姐是宫中最受宠爱的贵妃,谢英招还任过太子太傅,亲自教太子骑射与兵法,和太子的关系好到可以同睡一张床……
这谢英招比怀献太子年长十五岁,抛开古时候的等级观念不谈,光是这年龄带来的代沟在一时之间也不能轻易逾越啊?但他们还真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留下了千古传诵的“忘年之交”的美名—据说当年太子送谢英招北上出征时,谢英招曾经许诺要给太子带回北境百年难寻的神鸟海东青,颇有豪掷千金买一笑的味道……
这是真爱啊,真爱。陆濛濛越发觉得有意思了,读史的趣味就在于它扑朔迷离、可真可假,任谁也没法给个定论。合上书之前,她扫了一眼怀献太子的名讳:萧祁润,一听就是个贵气的病弱公子,有着与生俱来的聪慧与仁爱,满身温润的书香气。肯定和那个冰块脸一样的神没有任何关系,他应该要叫萧无情什么的吧,如果古人真的那么讲究名如其人的话。
她想着想着差点儿把自己逗笑了,想起下午还要去医院照顾姥姥,急匆匆去还书。把书递给图书馆助理时,她瞥了一眼左手手腕处,发现内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瘀青,伸手碰碰,不痛不痒。
是不小心磕伤了吗?还是说蹭到什么颜料之类的?
心里奇怪,回到宿舍,她用洗手液猛搓也不见掉色,反而随着手腕皮肤发红而越发清晰。她握着手腕细细地回想这几天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萧先生那张清冷漠然的脸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难道……和他有关吗?
“什么和我有关?”
一道温润有磁性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陆濛濛吓得惊呼一声,转身就看见了萧先生那张脸。仍然是一身简约的纯色棉麻服装,右手拿着一个装满白开水的玻璃杯,他正面无表情地咬着杯子里的吸管。
陆濛濛吓得都快失语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什么问题?他怎么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几秒钟前,他明明在风和日丽的庭院里准备和欧副官一起用午餐,怎么这会儿就在这个小朋友眼前了?他明明没用阵法也没……好吧,是有那么一秒钟莫名地想起她,那也是因为好奇她究竟会怎么被天命修正好不好?
“刚吃完午饭,随便散个步。”身为神,该有的包袱还是得有的,总不能表现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小场面,不慌。
陆濛濛极其震惊:“你……饭后散步散到这里来?”
“不行吗?我是清淮大地的神,以你们现代的地区划分法,这个国家有一半的疆域都包括在清淮大地的范围之内,这里面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全都归我管。”
陆濛濛语塞了,心里暗暗吐槽:有点变态啊……
“你说谁变态?”
“你偷听我的心里话?”
“我也不想听,但你真是我见过在心里说话最大声的人类了。”
陆濛濛涨红了脸:“大声是因为……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坦荡,不行吗?”
萧先生无所谓地撇嘴:“行啊,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继续吃饭了。”说罢,他拉开阳台的门,直直往宿舍大门口走去。陆濛濛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驱使她跟在萧先生后头适时发问:“你们神还要吃饭的啊?”
“不吃白不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路过寝室,见巴掌大的地方,还摆了这么多东西,乱糟糟的,想着这小朋友的经济情况确实堪忧。这样想着,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去够门把,陆濛濛却低呼一声果断拦住他的手:“不能出去!这里是女生宿舍啊!”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到手腕处的瘀青传来清晰的胀痛感,她抬手一看,原本不规则的浅青色分裂成了不同的色块,其中最大的一块隐约形成了一个飞鸟的形状。
萧先生根本没在意她的话,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俊脸上写满惊讶:“这是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不知道是蹭到了什么,洗都洗不掉。”
“最近才出现的?”
“嗯,我是今天才发现的……”
“我也有类似的符印。”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卷起遮住手腕的白色衣袖。陆濛濛看到缠绕住他整个左臂的藤状刺青,而在和她一样的内腕处,有一个形状类似的鸟类刺青。
他发觉陆濛濛正盯着那些恐怖的藤状符咒看,解释道:“不是什么刺青,是一个诅咒的符印。”说完指向内腕的飞鸟,“这是我的朱雀神符,我用它救过你。现在看来……你可能不仅可以共享我的移换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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