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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冒犯书

書城自編碼: 3038219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社会
作者: 陈希我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020123544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8-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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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特立独行的作家(英国《经济学人》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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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我 冒犯之作 追问存在之真相
內容簡介:
《冒犯书》的作者就像但丁,为读者打开了层层地狱。这里有处女观的变异,有无性夫妻的挣扎,有贫富悬殊引发的抢劫,有老年人的畸形怀旧,有富裕却不再美丽的女人的自戗,有不堪考验的婚外恋情,有强奸导致的权力翻转,有死亡胜于活着的生存荒谬作者用尖锐之笔,追问存在之真相。
關於作者:
中国先锋作家。曾留学日本,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博士,现任教于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主要作品有小说《抓痒》《命》《大势》《移民》《我疼》、随笔集《真日本》《我的后悔录》、研究专著《文学中享虐现象》等。获国内人民文学奖、英国ENGLISH
PEN奖等多种奖项,五度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提名,多次登上小说排行榜,部分作品被翻译成法、英、意、日等文字。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称其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作家,日本《イリプス》杂志称其为中国的太宰治。
目錄

第一章 晒月亮
第二章 暗示
第三章 补肾
第四章 我们的骨
第五章 旅游客
第六章 又见小芳
第七章 带刀的男人
第八章 上天堂
一个作家的诞生(代后记)
內容試閱
一个作家的诞生(代后记)

你破坏了我的想象力,让我血液沸腾。我打算开始享受这一切了。
题记

这本书里的小说,写作时间跨度很长。最早一篇《晒月亮》写于1998年。当时无处发表,就发表在了网络文学杂志《橄榄树》上,用的是《19年的阴谋》的标题。类似经历的还有《暗示》(原名为《去偷,去抢》)、《补肾》(原名为《我的补肾生活》)。感谢网络,让我发表作品,虽然在当时,在网络上发表作品的只是被称作网络作家,甚至是网络写手,但能让大家看到我的作品,已经十分值得庆幸了。至于是不是作家,是有作品而作家,还是没作品却作家,读者自有评说吧。
从那上溯十八年,我还连发表作品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那时我十七岁,一个大学中文系学生,一次写作课交作业,我交了一篇小说《坟墓》。当时的任课老师孙绍振看了,大为惊异: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怎么竟写出如此黑暗来?当时他并不认识我,我印象深刻的是,某天一个同学来找我,说孙老师让我去找他。当时孙老师已经因《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而声名大振,在我们心目中简直是只能仰视的大人物。我记得我是忐忑不安地走向他所住的校园内一间简易的房间的。我看到了他在我小说后面密密麻麻写上的几乎一张纸的评语。他拿给我一叠五百格的福建作家协会的稿纸,让我把小说抄正,他要拿去推荐发表。那时候他到哪里都力荐我,后来人们回忆说,我的名字当时几乎成了他的关键词。他甚至说我天生就是一个作家。我顿觉自己的前方打开了一扇通往作家的大门。
但是孙老师的推荐并没有取得成果。我的小说一篇也没有发表出去。其间有些编辑给了修改意见,比如加个光明的尾巴,或者索性把事件背景移到海外。我一口拒绝了,宁可不发表。甚至还斥责对方。当时所以那么狂,一方面是该死的学了些文学理论知识,一方面也因为我年轻,更具体地说,我觉得我耗得起,即使耗他十年,我也不到许多大作家第一次发表作品的年龄。在我看来,十年是很长的。不料一耗却是二十年。
我不知道这二十年里,孙老师是否还坚信我会成为作家,我周围的绝大多数人是不信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屡试不第的范进,不合时宜的孔乙己。这二十年,多少人都改做别的行当了,我却仍然写着,即使流落到了国外,也还在做着文学梦,最终不顾一切跑回来写作。现在有人说我有恒心,有毅力,其实哪里是?与其说是毅力,不如说是赖皮劲;与其说是恒心,不如说是无奈我不能再干别的什么。无数次冲锋,溃败,喝点酒,号几声,睡一觉,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再上。循环往复,如此而已。
其实那时不被接受,也属正常。即使是孙老师,也不是完全被接受的,即使认可他的,也觉得他具有危险性,他很快遭到了批判。我这么一个让具有危险性、必须被批判的孙老师都惊骇的人,更怎么可能被容纳?这种情况直到跨世纪,才有了改变。这当然有着偶然的因素,但是也应该承认,世界潮流浩浩荡荡,中国的生态环境变了。
定下这个标题,是想到格里菲斯的《一个国家的诞生》。把它套用在我个人身上,也许大题小作,但是这与其说是我这单个作家的经历,不如说是许多中国当代作家的经历,乃至中国文学新时期以来的某方面历程。
两年前,在一次笔会上见到小说家马原,他惊讶说以为我是七○后的。我想是从我作品里产生的印象吧。早年读舒婷诗:要使血不这样奔流,凭二十四岁的骄傲显然不够。血显然是年轻人的红袖标。但是马原也没有错,这二十多年来,我的风格基本没有改变,现在我这么写,在我十七岁时,就已经这么写了。不同的是,社会包容了。当然包容毕竟还是相对的,我的作品在发表出版时,还必须做处理,我的书稿还总是要在多个出版社间辗转,包括这本书,本来是九篇,现在成了八篇。我被承认的,主要只对应于某些作品,某个方面而言。
这篇后记写还是不写,心中一直彷徨。今天早上,忽然写起来了。写完,打开网络,猛然看到德国汉学家顾彬责难中国文学的报道。他说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中国作家没出息。我愣了半晌:我在不在他所说的作家的行列?
在与不在,在自己。


带刀的男人
1
她去机场接他。他是来参加她作品研讨会的。他是当今当红评论家。他给她的诗写了两篇专评,她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她没有见过他。他们只电话和E-mail往来。她曾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照片,戴着眼镜,一手扶着镜框,一副儒雅模样。见到人,居然比照片还要儒雅。他儒雅地向她深点一个头。好的,他说,动作缓慢,声调持重,一个长者(他比她大二十岁)。又扶了扶眼镜。
晚上,主办方省作协为他接风洗尘。被请来的还有本省几个诗评家。大家很快就交谈了起来。不是诗,也不是文学。如今都羞于谈文学了。只有她,新出炉的女诗人,才企图把话题转到诗上。她给他敬酒时说,您的诗评好锐利。
大家笑了起来,说,他本来就是一把刀。
怎么说?她不明白。
一个说,刀笔吏刀笔吏,他就是以笔做刀。
他说,这话对也不对,我不是吏。我是民间的。
大家又笑了。她也笑了,他是一把特立独行的刀。屠龙刀?网络游戏里的那种刀,积蓄着长期的能量,技巧、熟练度和知识。
晚饭吃完,大家散了,他被安排在作协招待所住。作协招待所在作协大院内。门卫认识他,当然,他是名人。门卫向他致意,他也赶紧还礼,回头对陪同的她说,当个名人可真累。
她能理解这种累。但是这种累正是她所向往的。她曾经在电视上看到孙燕姿被几个彪形保镖护卫着,冲破追星人群。她多么羡慕。现在谁不羡慕这种效应?只可惜诗人不是明星。而且她才走出第一步。她对这次研讨会抱有重望。当然最寄希望的是他。她要他把她的创作成就拔高到全国性的高度。她请他去酒吧喝酒。
为什么选择酒吧而不是茶楼?因为喝了酒,好说话。当然还因为他是来自京城。她听说京城有很多酒吧,三里屯,后海。不用酒吧招待他,显得寒碜了。
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他说,客气地。
哪里的话,是我应该谢谢您呢。她说。
你,家里没事吧?他又问。
没事。她说。家里有个儿子,四岁,由保姆带着(她丈夫在外地工作)。平时保姆在她下班后回家,今晚因为她要应酬,叫保姆待迟一些。
酒吧醉意浓浓。他终于醉了。她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说好的好的,还是那么文雅(好像她理所当然是全国性诗人似的),只是把手放她肩膀拍了拍。她虽然有微微的不习惯,但也觉得没什么。再说他的年龄都能当她的父亲了。她只是悄悄把他的手牵下来,化作牵手的姿势。
很迟了,她把他牵出了酒吧。打车,上车。司机问去哪里,她说了作协招待所。我不去那地方!他忽然说。
她诧异。
我不想看见那些讨厌的眼睛。他说。
她笑了。没事的,他们看您的眼睛又没恶意。
他们看你有恶意。他说。
她承认。她长得不错,走在大街上,有不低的回头率。她感觉得到那些目光。她也为自己具有这种吸引力而得意。她相信在机场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也会感觉得到这一点。女诗人女作家大多是歪桃扁枣。
看那些看你的眼睛,我就受不了。他又说。
谢谢。她说,有点感动。要知道,他可是名人哪。
我历来就讨厌单位招待所。他又说。冷漠,无情!我不去!
她心一动。这几个词,也是她诗中喜欢用的。她共鸣了。去哪里?司机又在问她。是啊,可是去哪儿呢?不去作协招待所,又去哪里?
还是去吧。她劝他。
我坚决不去那里!他说,要把我送到那里去,我就立马回去!
斩钉截铁。说着他就猛地睡下了。她推也推不醒。你们到底去哪里?司机有点不耐烦了,催她。她慌了。不要说让他生气了回北京去,就只是让他生气,她的希望也会泡汤的。有一刻,她想把他拉下车去,再想办法。可是他睡得很沉,她搬不动。那就到我家吧。她想。
2
到了她家。她叫他,他醒了,谢天谢地。他问,这是哪里?
我家。她说。
哦。他说。又迷糊下去了。她搀着他。他把她当作拐杖似的。她从来没有跟丈夫以外的男人如此身体相近过,她觉得有点不习惯。他怎么就又迷糊下去了呢?
开了房门,保姆站在门口。保姆眼睛睁得老大。也确实,半夜三更你带个男人回到家里。她叫保姆帮忙搀扶,保姆却闪到一边去了。她只得自己搀他进屋。她感觉到保姆的眼睛在后面跟着自己。他是我老师。她说明性地对保姆说。他醉了。
宝宝睡了。保姆说,指指孩子睡觉的房间。匆匆忙忙走了,关上门。
她瞧着门愣了半天。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她知道保姆一定会寻思接下来怎么样了。是啊,怎么样呢?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是我的老师,著名的文学评论家。他是那么文雅。只是现在他喝醉了。她给他泡茶。他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他醉了也是那么温文尔雅,好像沉醉在文学世界里。
她叫他喝茶,想让他醒醒酒,然后还可以再聊聊。聊些文学,新的东西,现代的东西。世界越来越现代化了,越来越文明,人们的穿着也越来越衣冠楚楚。以至于她去给他放洗澡水,也没有想到将在这里出现的,是个什么样的身体。
她决定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他。自己睡到儿子房间去。她记起他的行李都放在招待所里。她又把自己丈夫的睡衣拿出来,给他用。不能说她完全不知道他是男的,但是她只不过把他看作自己丈夫那样的自然而然的男人。她丈夫跟她,即使是做爱,也是自然而然。她常常会一边想着别的事,一边跟丈夫做。
他进卫生间小便。她听到里面传出的流水声。她也并没有感觉什么。她的儿子小便也总是发出这样的声音,有时候她会不放心地叮嘱:对准了拉。那只是水管,水不要流得到处都是了。
有一刻,她也想到他会不会拉歪了。她是爱清洁的。但是她马上不在乎了。人家是你的贵客。
他出来了,裤子没有穿好,皮带尾挂了下来。他坐下来时,她又发现他的裤门拉链没有拉上。她感觉有些不便,她刚好坐在他对面。她转到了他侧面的沙发上。
她请教他问题。他讲了现代性,后现代,叶芝,里尔克,哈贝马斯,萨义德。詹明信说,现代性永远是一个有讲述内容的故事,是当前事件的哲学。但是当前事件又是什么呢?比如我的当前,他谈起了自己的危机。
我曾经奋发拼搏,惨淡经营,终于功成名就了,但是又得到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人也老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我有吗?文学?文学只是文字。一钱不值!
可是您是教授呀!她说。
教授?呸!我什么都没有!他说。
应该说,文学如果不能带来实在的好处,就只是文字而已。她说,自作聪明地。而像您就不是了。您是教授,享受着专家津贴呢,现在教授的收入可是谁都羡慕的呢!
那是什么东西?他说,只要你规规矩矩,就养着你,像豢养宠物。我不需要!
但是至少您家人也需要呀。她劝说。您看您家庭,这么幸福。
她自己也觉得可笑。她又不知道他家情况,怎么就断定他家庭幸福?只不过是安慰罢了,她还能怎么样?
家?家是什么?他说,家是宝盖头下面一群猪!
她笑了。这比喻,巴金在《家》中借觉民的口说过。几乎一个世纪前了。现在再听这话,能感受的只是愤青的情绪。他居然也如此愤青。那也不会她说。
知道老婆是什么吗?
她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
一件笨重的考究家具。他说。
她一愣。扑哧笑了。这比喻妙。可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笑是不恰当的。他在看着她。
他醉了。她想。也许是过于痛苦了。也确实,谁不在痛苦中挣扎呢?她让他喝茶,醒醒就好。她记起橘子能醒酒,就站起来去拿橘子。她掰开橘子皮,给他。他不接。她就把橘瓣掰出来。他仍然不接。她就只得把橘瓣递到他嘴边。
塞他嘴里,他张口接时,她感觉这样不太好。正这样觉着,突然,他把她的手一抓,她身体失去平衡,跌到他身上。她的脸埋在他的身上。手里的橘子掉了。不,掉了一部分,翻着橘子皮掉在地上,好像脱了一半的裤子。另一部分抓在她手里,已经被她抓烂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中橘汁滴淌,不可收拾。
她猛然明白过来了。她要起来。可是她的腰被他捆着。
她终于挣脱了。她立刻装作去捡地上的橘子。她什么也没有吱声。
世界好像翻了个底朝天。他怎么会这样呢?
3
其实这就是真实的他。他并没有醉。或者说,身体醉了,脑袋是清醒着。所以他才不住招待所。招待所里有监视的眼睛。
只是行动有时候需要缓冲。
她不肯,是他预料到的。他欣喜,但也感觉到微微的麻烦。如果顺从了就不需要再折腾了。他所遇到的几乎都是不抗拒的。就是那次在福州,那个女作者,也只是微弱地反抗了一下。她臊红着脸,冲他顽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吃吃地笑了,随他了。破开女人的感觉真好,像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从此进入了更深层的领域,幽暗的领域。这个女人跟几分钟前的女人,怎么如此地不同?她们是同一个女人吗?
她们中有的还会说一句:不要这么嘛!他就知道她们肯了。甚至她们就在等着他呢。那一次在上海,那个女的在他还没决定下一步时,已经把手臂抄过他的胳肢窝,翘着反折过来,搭在他的肩胛上。在苏州那次,那个女人居然准备了安全套。现在想来真有点倒胃。
这个女人会逃脱,让他兴奋。她蹲在地上,他看到她狼狈的背。她像个女佣。他站起来,又从后面抱住了她。
这下明确了,他在做什么。之前她还侥幸以为,也许人家只是醉了,人家并没有那个意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只是想写诗,想得到承认,想出名。她需要他。她怕得罪他。她没有动。动了就说明你在抗拒。如果说前面的挣扎还因为本能反应,现在就是你有意的了。她灵机一动,顺势把他驮到前面的沙发上,好像他是来要她驮似的。这是一种聪明的化解。
她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小说,一个女生有求于一个男教师,到他宿舍,男教师问她:我能吻你吗?女生答:好啊,我们去操场上,一边接吻,一边做广播体操。多聪明的女孩!
她竭力显示出自己是在帮他做事的样子,认真地。好像她是他的母亲,他是不懂事的小孩,她在给他打理。她凑得他非常近。他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她反过身把他搁在沙发上时,又被他一拽,她仰天倒在他身上。被他搂在怀里。
她挣脱出来。可是她的手被他牵住了。她回过身,还是被牵住。死死的。她挣不脱。
现在她必须跟他面面相对。她的头发乱了。她用另一只手捋着。他怎么会这样呢?也许只是因为他醉了,他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她仍然蹊跷地想。酒后失态。但是,又有一句话怎么说的?酒后吐真言。那么他又是醒着的了。
他望着她。她被他望着。这种情形简直残酷:看你这脸该怎么办?你甚至连像刚才那样把脸埋在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都不可能了。她只得笑了。笑得很单纯,好像他是在跟她开玩笑似的。她说我要去添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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