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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青岛战时手记(青岛日德战争丛书)

書城自編碼: 2939333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歷史地方史志
作者: [德]瓦尔德马·福勒屯 著 刘姝 秦俊峰 译
國際書號(ISBN): 9787533474454
出版社: 福建教育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6-12-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57/161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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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从一个参战者的视角,对青岛日德战争期间的战事进程做了详尽的叙述,对这场战争给青岛城市和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也做了客观的描述,是研究一战中发生在亚洲战场的*一场战事不可多得的重要历史文献。
內容簡介:
1914年8月至11月,日本与德国为争夺德国在青岛的殖民地,在我国山东省进行了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争。本书是作者在青岛日德战争时期所作笔记,内容生动、翔实,既有对战事进程的详细叙述,也有对战争给青岛城市和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客观描述,是研究一战中发生在亚洲战场的*一场战事不可多得的重要历史文献。
關於作者:
作者
瓦尔德马福勒屯(Waldemar Vollerthun,1869-1929)
德国军官,德国海军元帅蒂尔皮茨的亲信。1888年加入德国海军,1910至1911年担任德军埃姆登号巡洋舰舰长。1912年4月至1914年3月担任胶澳总督府海军部指挥官。1914年4月至11月担任胶澳总督府国务部长。1914年青岛战争爆发后,被日军俘虏并被关进战俘营。回到德国后官至海军少将。

译者
刘姝
生于辽宁,华侨大学中文学士。留学德国海德堡大学和汉堡大学,获日耳曼文学硕士和汉学博士学位。先后在柏林中国文化中心、汉堡大学汉学系、贝立兹、北京外交人员服务局语言文化中心等机构从事对外汉语教学工作。主要研究领域为现当代中德文学比较研究和国际汉学研究。作者
瓦尔德马福勒屯(Waldemar Vollerthun,1869-1929)
德国军官,德国海军元帅蒂尔皮茨的亲信。1888年加入德国海军,1910至1911年担任德军埃姆登号巡洋舰舰长。1912年4月至1914年3月担任胶澳总督府海军部指挥官。1914年4月至11月担任胶澳总督府国务部长。1914年青岛战争爆发后,被日军俘虏并被关进战俘营。回到德国后官至海军少将。

译者
刘 姝
生于辽宁,华侨大学中文学士。留学德国海德堡大学和汉堡大学,获日耳曼文学硕士和汉学博士学位。先后在柏林中国文化中心、汉堡大学汉学系、贝立兹、北京外交人员服务局语言文化中心等机构从事对外汉语教学工作。主要研究领域为现当代中德文学比较研究和国际汉学研究。

秦俊峰
南京大学德语系学士,德国汉堡大学国际政治系硕士。1997年进入外交部工作,先后派驻中国驻汉堡总领事馆和驻德国大使馆工作。现主要从事国际关系研究,侧重中德和中欧关系。译有《德国公使夫人日记》《德国孔夫子的中国日志》《瓦德西庚子回忆录》《另眼看共和:一个德国哲学家的中国日志》等。
目錄
第一章:逃离
第二章:在军事总动员的最初日子里
第三章:日本发起了进攻
第四章:要塞的加固
第五章:封锁
第六章:日本军事部队的登陆和行军
第七章:前沿地带的战争
第八章:包围
第九章:炮兵的对决
第十章:攻城
第十一章:投降
內容試閱
第一章:逃离

我们殖民地的最后发展阶段我经由陆路前往上海欧洲上空的战争乌云回国的归途被阻断重返青岛向俄国和法国宣战
在结束了一段在中国长达3个月之久的差旅后,我于1914年7月28日踏上了回家的旅途。所有的中国旅行者都会尽量避免在这个季节来到中国,但因为胶州殖民地的一些经济问题亟待解决,所以我没有其他选择。
在经过了许多年艰苦卓绝的努力开拓在此当中我们也有过迷惘,有过失落但我们的东亚文化中心似乎最终摆脱了模糊不清的前景定位。现在已经不再存有任何疑虑。这块殖民地,连同德意志人民的喜好和骄傲,都将大踏步迈进,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而我们为此投入的巨大投资接近2亿马克注定是要获得丰硕的成果。
巨大的青岛海港是中国沿海最优良的港口,但已经不仅仅只对我们的军舰开放。恰恰相反,当12艘或更多的巨型轮船停靠在满是现代化设施的防洪堤旁忙着装卸货物时,我们的军舰经常要为争得一块停泊之地费尽周折。所有大型东亚航运公司都建立了往来和途经青岛的定期航线。
过去一段时间,大型德国和外国船运公司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在我们的德意志港口拥有一家分行。一些公司开始将其业务重心转移到了青岛。同时,青岛工业的健康发展也体现在城市的方方面面。特别是今年年初刚刚达成了一项关于建造一座大型钢铁厂的决定,必将给城市的未来发展注入巨大动力。
青岛的大兴土木,让人联想起了我们这个地球上曾经有过的建设浪潮,即美国西部城市的平地而起。同样的,青岛的所有城区几乎是同一时间建成,使得胶澳总督府完全没有办法跟得上城市的排水工程、道路建设和路面铺设。
中国人的嗅觉,尤其是商业嗅觉,是极度灵敏的。1912年和1913年,我们经历了富有的中国人成群结队地迁移到青岛,而这一趋势在1914年仍在继续。这也体现了对这个城市前景的充分信任。
随着城市建设的飞速发展,我们的文化事业也在同步向前迈进。青岛德华大学正在迅速成为中德两国精神生活交集的重要地点。不仅如此,青岛的林业建设一点没有受到城市扩张的影响,绿化依然那么秀美,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对林业相对中国的重要性表示了信服。
中国政府在经过了多年的抵触和踌躇后,终于在1914年初下定决心,继续在山东建造铁路,并且向殖民地提供了与中国主要铁路大动脉依靠比利时贷款建造的京汉铁路和津镇铁路相连的多个接口。
另一项高度重视的任务是扩建与欧洲相连的陆路和海上交通。同相关铁路公司和航运公司的谈判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因此,当我于7月22日同青岛告别并经由铁路绕道前往上海之际,完全是一派繁荣景象。我将于8月1日在上海搭乘弗利德里希王子号轮船返回家乡。
但是在过去一段时间,总是有一些阴霾挥之不去,使得我们的心情敞亮不起来,即便此种阴影只是短暂地飘过。萨拉热窝王储遇刺事件迄今尚未找到元凶。奥匈帝国正在同塞尔维亚进行谈判,总是无限地接近发布最后通牒。欧洲的股市萧条得很。尽管此前也曾经历过多场政治危机,但股指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跌落。就在昨天,奥匈帝国的伊丽莎白皇后号巡洋舰出人意料地由烟台驶入了青岛港。
所有这些现象都清晰表明,欧洲的政治氛围再一次活跃起来。但是,摩洛哥危机和巴尔干危机期间剧烈、更多显现于外的阵痛,难道没有深深地震撼了旧世界的列强们?至少在我们局外人看来便是如此。难道当时的事件未能清晰地表明,在今天这样一个各国人民相互联系十分紧密的情形下,煽动民族间的仇恨是十分困难的,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我乘坐中国火车,以一种中国独有的、悠然自得的速度向我们的洪山煤矿和金岭山铁矿驶去时,上述论点即便听上去极为普通,似乎没有说明任何问题,听上去也极其不专业但在我看来却已然足以驱散阴霾的思想。在这里,愿望即是思想的源泉。如果一场大规模的人民战争打响,在秋风扫落叶的风暴里,这些精心培育、绽放可爱的花骨朵、看上去柔弱不堪的纤细植物的结局又会怎样?
对洪山煤矿以及四宝山、铁山、凤凰山铁矿为期两天的参观更加彰显了殖民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7月24日,我怀着极其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山亭,同总督府司令部指挥官、海军上尉萨克瑟相会,与他共同开启前往山东南部的旅途。看上去,前一段时间的政治风浪似乎又平息了许多,可以使他愿意冒险旅游。
我们穿过了中国的主要产煤区之一的沂县,位于台儿庄地区,是中国人规划中通往徐州的山东南段铁路的重要交通枢纽。到达济南府后,山东省盐业管理局局长摩尔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他不仅可以担任我们的译员,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他认识许多中国各界知名人士,这对我们的此次旅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我们在徐州府又停了一站,以参观比利时人正在修建的连接中国东西部的铁路,据说山东南线铁路也将在此与该段铁路相交。然后我们继续一路南行,经过湖泊众多、一马平川、但土壤较之山东相对贫瘠的江苏省。适逢高粱收获的季节,高粱秆密密麻麻地矗立着,而沉甸甸的高粱穗则耷拉着向下垂着。我们的下一站是长江沿岸的浦口,那里是津浦铁路充满前景的吞吐码头。
在整个旅途期间,天气异常炎热,令人不堪承受,即便是最为现代化的技术手段亦无法将此种影响略减一分。在这种天气下,我们几乎被粉尘所窒息,被热浪烤得嘴干舌燥,但最终还是于7月28日抵达了浦口。我们当时认为此次旅行最为艰苦的阶段已然过去,并因此而欢欣鼓舞。
我们的停留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钟头,因为我们必须连夜乘坐快速列车由南京前往上海。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参观了规划中的浦口港口设施,其中一部分业已竣工,并顺道游览了南京市容。浦口的英国港口检查官在火车站热情迎接了我们,显然他的话语不多,但不失一名称职的导游。除了一长排临时搭建、简陋不堪、专供中国人使用的棚屋,正在修建的仓库库房,以及10至12个专供大型船舶停泊的浮码头,事实上,我们暂时还看不到浦口成为未来中国重要港口的任何迹象,也感受不到对其竞争对手青岛的挑战。这里地带十分宽阔,但需要进行巨大工程量的堤防加固,否则很难成为真正的良港。
带着一身倦意,我们于清晨6点来到了我们的英国导游的办公室,打算从这里一同过河。我们的内心深处对在南京能够有几个小时的闲情逸致充满了期待。英国人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刚刚由上海寄来的最新一期27日的英文报纸,我们毫不犹豫地拿起报纸读了起来。我们已经有4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报纸的首页刊登了两幅巨大照片,一幅是我们的皇帝,一幅是庞加莱,照片下面印刷了一排大字,内容十分沉重:这是掌握当前巨大危机下的欧洲命运的两个人。然后便是与此相关的各类新闻: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发布最后通牒的电文,我们的皇帝突然中断了对诺尔兰的访问并返回柏林,俄国下达针对奥匈帝国的战争总动员,法国总统庞加莱提前返回巴黎。
战争的气息是真切的!民众的烈火在熊熊燃烧!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这一切,即便每一个人对局势的转变仍然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并且不愿将这希望轻易抛弃。至少我自己仍然尝试说服自己要乐观看待当前的局势。倘若果真发生了这战争,我们的可怜的祖国将要被置于一种怎样可怕的境地!死去的英国国王的所有尊贵的朋友们将会如何对我们群起而攻之!如果局势果真朝着目前预兆的方向继续发展,我的命运又将如何?远离自己的家乡,我只能在这里接受充当一场竞赛中碌碌无为的看客的角色,与此同时,我的家乡又是多么需要每一个可用之人!不行,这样的结果我不能接受!倘若战争果然不可避免,我希望至少向战争发展的进程是缓慢的,至少可以给我留有充足的时间,让我回到自己的家乡。
这是肯定的!在这样一个命运多舛的年代,外交官们仍然在不懈地谈判,在不停地相互致函和发电,直至说出最后一个词战争。即便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角斗,亦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甚至是一夜之间,做出最后的决定。这当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即便是最睿智的外家官也不可能不假思索地就此清晰地算出方程式。不仅如此,根据那些消息灵通的专家的观点,俄国对这样一场战争的准备工作要到1916年才能完成。届时,俄国的铁路网络和重型火炮方有可能经受得住战争的考验。
对,这些或许只是虚张声势的恫吓,完完全全的虚张声势,其目的便是要将我们吓退,使我们屈服,一如1911年的情景。
当我们渡河的时候,上述思想跳跃式地一闪而过。我们的指挥官宣布立即往青岛折返,但我说服他,至少先等一等来自胶澳总督府的消息。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当我们抵达南京时,德国副领事已经拿着一则总督府要求我们返回的电报等待我们了。
看来总督府对时局的看法要比我们,至少比我更加忧心忡忡。或许那里有更多官方的消息。无论如何,我们之前抱有的乐观主义情绪顿然消逝地无影无踪。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在想,我是否也要随同他们一同返回。但我很快便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我有什么理由走这一步?我甚至还不知晓局势究竟是怎样的。我至少也要继续前行至上海,以向那里的总领馆打探更多的消息。毫无疑问,那里定然更加消息灵通。在这里,不论今后几天的局势如何发展,我总是可以通过水路或者陆路回到青岛。但最为重要的是,我必须做出各种尝试和努力,以使自己回到欧洲,并愿为此付出一切。就这一点而言,上海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的火车是夜里11点由南京起程。
指挥官在同我告别时对我喊道:祝你旅途顺利!你回到德国以后,请不要把我们忘掉!我强作欢颜回答道:我希望我们不要很快又见面了。
凌晨7点,火车驶入了上海。总领馆的一位代表已在火车站里迎候我。
我老远便冲他喊去:对于当前政治局势,你有什么新消息?
对方答道: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消息。我们知道的消息,你一定从英国报纸上都获悉了。
我打算在我的旅馆里简单地洗漱一下,于是便同总领馆的代表告别:我大约在一个小时后去总领馆,但愿我可以赴接从总领馆打听到一些新消息。
然而,我在总领馆的打探毫无结果。他们只有路透社的电报和《德文新报》的电报,而这些我都是看过的。总领事克里平尚在青岛未归,副领事蒂佩尔斯基希(Tippelskirch)行使代理权。
弗利德里希王子号预计将于次日下午由青岛驶抵上海。我的舱位已预订,我的大箱子也已预留好船上的位置。倘若到那时候局势没有明显恶化的话,我认为我能够加快轮船离港返回德国的速度。一旦身处回家的路上,我们便会知道如何给我们的祖国提供帮助。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我能够得到一则官方的消息。
因此,我便同美洲豹号军舰因为维修的需要,该艘军舰正停泊在上海的老港口的指挥官取得联系,请求其发报给胶澳总督,询问后者对我的下一步行程有无异议。当天下午我便得到答复,称家里的局势似乎趋于平静;对我的继续旅途不持异议。
终于得到了相对肯定的消息,而这一点对于总领馆而言也是极具重要意义!在获得此则使人镇定的消息后,新闻媒体的相关电报也在当日午时接踵而至,并且还提到了塞尔维亚人似乎正在开始进行一轮新的谈判。于是我们从容参观了同济医工学堂,并同上海德国人联合会主席就柏林成立的德华协会进行了会谈。
在上海的这些天,气候异常闷热,令人难以忍受。凝重的空气没有一丝流动。午后的太阳在空中烤得通红,以至于倘若身边没有防晒帽、遮阳伞和扇子,根本便不敢走上街头。尽管炽热难耐,但大街小巷的各种忙忙碌碌却没有停歇过。如同在德国俱乐部,这里也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氛围,似乎等待着一桩可怕的、无从避免的事件,尽管各方都努力尝试安抚政策,但大祸仿佛终将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黑暗的命运便是以此种方式发出无声的怒吼,但早在命运伸出其双手,人们被折磨的心灵便已然感受到了此种阴霾的预兆。
打昨日起,我们远在欧洲的命运掌控者们的焦躁情绪似乎又恢复了些微平静。但谁能确定这不是暴风雨前的寂静?古往今来,总是存在着两个阵营:乐观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每一方都对各自的立场有着合理的解释。但令人瞩目的是,所有的航运公司,诸如汉堡美洲行包航运公司和北德意志劳伊德船运公司的代表们,一概都表现出了出奇的镇定。他们公然宣扬自己的乐观主义:我们在家里的老板们都是在政治上小心谨慎、从不会出差错的人士。他们懂得这场游戏的赌注是什么,所以他们不会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轻易让今天可以远航的船只离开停泊的港口。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给我们下达类似的禁令,所以一切都应当是正常的。这注定又是一场茶杯里的风暴!


汉堡-美洲行包航运公司驻青岛办公大楼

然而我却无法支持上述立场。从总领馆的阳台上望去,我可以观察到顺流停泊在浮标旁的英国装甲巡洋舰及炮艇。在四周运煤船的簇拥下,这两艘军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装运燃煤。我在上海还从未同时见到过如此许多的运煤船堆挤在一艘船舶旁。所有的劳作都在风风火火地进行着,但烈日的灼烧预示着所有准备工作都将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不仅如此,德国舰船的指挥官将其观察到的情报告诉了我,同样不能令人安心。他的舰船就停靠在英国人的码头。在同一个码头还停泊着一艘英国轮船,就在观测船的后侧。只有在英国管理员和英国轮船船长的许可下,美洲豹号方能离开码头。这艘军舰应于31日驶离上海。但两天来我们的人观察到身着便装的英国海军军官在同码头管理员进行谈判。从那一刻起,码头公司便告诉我们,美洲豹的预定启程日期可能会有变化。同时,一些天来,美洲豹号的指挥官也察觉到了与他相识的英国海军军官身着便服同他亦步亦趋,如影随形。所有这一切都确定无疑地表明,英国军舰已经接收了国内有关当前时局的最新指示。
30日中午,美洲豹号的指挥官走进我的房间,一言不发地递给我一则刚刚由埃姆登号从青岛发来的电报,电文如下:

三国协约和三国同盟关系紧张。英国的立场令人怀疑。请作最坏打算。

显然局势正在恶化。当天下午,青岛总督府给我发来一则电报,再一次验证了当前局势的困难。电报称,局势显然是十分严峻的。当晚,我在一场社交活动中又听到了奥匈帝国驻上海总领事的电话通知,称奥匈帝国正在全力以赴地向塞尔维亚进军,贝尔格莱德已然处在了战火的中心。
尽管有极个别的乐天派依然勇于羞涩地宣称这只是一场局部战争,仅限于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的惩罚性征讨,但没有任何人真的相信此种说法。但另一方面,也没有人承认此次欧洲的骚乱可能带来极端严重的后果,也不承认这是过去一些年来所有事件叠加后必然产生的结局。没有人怀疑意大利将坚守三国同盟。英国的立场看上去似乎不明朗,但或许这只是这个民族所特有的一种形式,以便日后可以将参战的责任远远地甩给他人。
这便是我7月31日需要在继续返回家乡的旅程和回到青岛之间做出抉择的政治局势。弗利德里希王子号轮船正在港口停泊,按照航行计划将于8月1日离港。只要英国没有太多卷入到两个敌对阵营的游戏中,在我看来便不存在什么理由阻止我继续旅行。有那么一刻,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乘坐一艘中立国的轮船前往美国。但在反复思考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方面,未来几天这里根本没有其他国家的船只离港;另一方面,在当前局势尚很不明朗的情况下,又有谁能告诉我,哪一家船运公司能够在航行当中一定保持中立?后来,随着战事的发展,我的一些英勇的战友们进行了颇具冒险性的横渡大洋,但在当时而言,人们是不可能、也不情愿认真考虑采取这样的行动。倘若我果真冒险行事,最终又以失败告终,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人们一定会指责我,原本在青岛或多或少一定可以派上一些用场,却因为一项安全系数并不高的冒险行动而将这一切都丧失掉了。但就我个人而言,至少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去搭乘一艘德国轮船继续旅行。在此期间,局势有可能明朗化,然后我们便知道究竟应当如何行事了。
因此,我建议北德意志劳伊德船运公司的经理层,暂时将我的名字从弗利德里希王子号的乘客名单中划掉,然后将31日的轮船航线绕开香港,改走荷属印度。倘若在下面的24小时内可以确认英国的立场于我们有利,通过发电报下达指令,轮船一样可以改道香港前行。
经理层最初愉快地采纳了我的建议,但最终却因为局势的不明朗而做出了将轮船继续停靠在上海的决定。
于是我回到家乡的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经过短暂决定,我毅然坐上了火车,打算从陆路赶回青岛。但坦白地说,在我这样的一个年纪,显然对要塞的贡献是微乎其微的。像我这一极的军官们比比皆是。他们所缺少的是能够打仗的部队。
这时,我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军事化的青岛以及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的弱点。在过去短暂的发展年代,尽管帝国政府给予胶澳总督府的财政援助一直都是有限的,但是却对青岛经济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也就是说,但凡能够发生的积极变化,最后也都成为了现实。至于青岛在多大程度上应当实现军事化,对于相关的帝国政府部门,即帝国海军部而言,一直都是一个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作为海军舰队的军事基地,青岛定然需要具备一定的实力。但是从我们的整个海外殖民政策和财政状况出发,将青岛建造成为第二个旅顺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青岛防御工事的初始目标便是抵御来自海上的突然袭击,以及保护城市免受中国国内政治动乱的殃及。但随着过去一些年政治格局发生的新变化,这一目标不得不作出新的调整。因为我们不再仅仅需要防备单个敌人,而是需要与多个列强结成的同盟为敌。不仅如此,当这块土地的经济和文化越是发达,在一场大的欧洲战争中便越是容易成为众人垂涎的目标,因而对于我们而言其防御能力也就显得愈加重要。出于上述考虑,当前和将来必须要在青岛进行更多的军事扩建。
目前青岛的卫戍部队总兵力约2400人,此外,还有来自东亚海军特遣队和东亚后备役官兵的增援,人数不可谓不少,他们可以躲在业已竣工的防御工事里同英、法、俄三国相抗衡。但日本却是个大问题。在东方唯有日本可以派遣一支人数之众几乎无所限制的围城部队,当年的旅顺尚且无法抵御日本人的围攻,青岛自然更是难以招架,但或许也没有招架的必要。
日本人究竟为什么要插手这场完全属于欧洲人内部的争斗?出于英国和日本的同盟关系?一派胡言!这完全是基于日本对亚洲的考量。不仅如此,英国人最核心的利益必然要求将其在华最危险的竞争对手(即日本)任何开拓中国市场的企图扼杀于摇篮之中。因此,日本不,即便在这场有着无穷可能的战争中几乎都应当不是什么问题。而一个正确的德国外交政策必须要懂得如何将上述因素排除在外。
对付其他对手,我们只需要人员,只需要来自东方足够多的人力,以确保我们德国的所有财产在众多对手的虎视眈眈下依然能够安然无恙。
与我从浦口同往济南府的旅伴是一个英俊的、瘦高个子的年轻人。我初次见到他时以为他是个英国人,所以一直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打量着他。当我们后来因为分床的缘故攀谈起来时,我这才听出来他是一个勇敢的同胞。
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来自汉口的后备役下士杨森。我此次前往青岛从事军事训练。谢天谢地,可以让我暂时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汉口几个星期,来到一个气候适宜的城市。我对即将到来的军训充满期待。他又满脸灿烂地补充道。
可是,难道你根本不知道你会被卷入到一场席卷整个欧洲、置我们于死地的战争?或许就在这一刻,它的魔爪已经伸向了我们?
然后我向他讲述了我所知晓的时局。杨森听了如同晴天霹雳,然后严肃且若有思考地说:我在长江上航行了整整六天,途中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倘若局势果然如你所说,我要马上给我的母亲发一封电报。但他脸上的阴霾很快便又消散:噢,我们会在青岛英勇杀敌的,不会让我们家乡的兄弟们独自奋战!
有关这个年轻男子的画面带着一身青春的气息和满满的自信站在我的面前我永远也不会忘却。而且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信守了自己的诺言。但是他没有英勇牺牲在战场,而是被关进了日本人的战俘营,8个月后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日本丸龟战俘营

约翰逊先生在徐州府登上了我的车厢。不久前,他还在这里热情地向我们介绍比利时的津镇铁路工程。
他堆着满脸笑容,愉快地同我攀谈起来。我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兴致为什么这么好。
我终于按捺不住,生硬地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在这一刻或许已经彼此成为了敌人?
但我对此一无所知,而且一定也不可能相信这样的结果。你知道吗,英国绝不会是你们的敌人,绝对不会。英国人是不会赞同同德国作战的。
在那些日子里,许许多多的英国人都像约翰逊先生这样思考和表白。但他们又是何其迅速、轻而易举地便转变了观念,并且为他们思想和语言的背叛作出了惩罚!
8月3日下午,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抵达了胶澳租界群山的怀抱。火车上挤满了预备役官兵,这是第一批保卫国旗的将士。在我的旅途当中,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有一点确定无疑,战争已然爆发。但这场战争究竟规模如何,对于研判青岛时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作为一方积极参与者,几乎毋庸怀疑的是,英国人立即设立了一个查看青岛形势的观测站,甚至还有可能向青岛派遣了一支封锁舰队。因此,当胶州湾宽阔的水面浮现在我眼前时,我满以为能够看到许多舰船和释放的烟雾,而且必然是我们用于执行巡逻任务的。但事实上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港湾一派寂静无声。
只有在经过紧邻租界边境的白沙河桥和抵达进入租界的第一站沧口火车站时,我们第一次遇见了卫戍士兵,即铁路看守员。这代表了针对铁路的防卫已经建立起来。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如果一个人能够穿过陡峭的岩墙注意到蜿蜒而过的车辆时,便可以留意到沿街的汽车较往常多了许多。这不是寻常的逛马路。身着黄卡其制服的军官们坐在车里,执行他们的巡逻任务。
在这一严峻时刻,港口给人以一幅引人入胜、独一无二的奇特画面。在和平年代,这里不可能如此繁忙。在船坞和储煤站的防洪堤旁,东亚舰队的4艘炮艇、正好在胶州作常规检修的鸬鹚号巡洋舰、奥匈帝国的伊丽莎白皇后号巡洋舰均停泊于此。贸易港口的防洪堤旁挤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商船,一些船的烟囱冒着黑烟,仿佛它们刚刚驶进港口,或是打算启程远航。在它们的中间矗立着一艘巨大的邮轮,那便是弗利德里希王子号,它是遵从了军事命令特意从上海赶到了这里,以改装成巡洋舰。
大约傍晚5时左右,我在总督府报了到,然后对最新时局有了大致了解。德国已经向俄国和法国宣战,或许还有比利时。英国人的立场还一直都未明确。在明显占据优势的敌人面前,我们只有奥匈帝国一个同盟。意大利更愿意保持中立。意大利的这一立场不由令人怒火中烧。
这便是可以预见的黑暗前景。既然席卷全球的烈火已经被点燃,它究竟还会吞噬多少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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