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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印度,漂流的次大陆(印度文化史,作者跋涉两万多公里,走遍印度70多个城市、上百个京东,在印度的历史与现实间穿行,从历史、政治、社会等多个角度深度观察印度)

書城自編碼: 2120634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化世界各国文化
作者: 郭建龙
國際書號(ISBN): 9787308118385
出版社: 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08-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37/262000
書度/開本: 大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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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作者跋涉两万公里,走遍了印度70个城市,上百个景点
在印度的历史与现实间穿行
从历史、文化、社会多个角度深度看印度,只此一本
內容簡介: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把中国和印度做比较?
印度和中国同样是古老的国家,到底有哪些不一样?
为什么他们穿着纱丽、练着瑜伽、谈论着玄之又玄的精神生活,却又讲着英语、玩着鼠标……
作者跋涉两万公里,走遍了印度70个城市,上百个景点,同时结合大量史实,穿越于历史与现实间,用一步步的脚印去丈量印度这片土地。从不同的宗教根源入手,以政治、经济、历史等多个视角去拷问印度的文化,描绘出一个多姿多彩的印度浮世绘。
關於作者:
郭建龙,旅行者,文字作者,社会观察者,辗转于经济、媒体、探险等各个领域,长期游历于世界各地。曾出版小说《告别香巴拉》和经管图书《势在人为》。《印度:漂浮的次大陆》一书为作者“文化旅行”系列作品第一部,后续作品《一半印度、一半中国》、《骑车去元朝》等即将出版。
郭建龙“文化旅行”系列:用脚步丈量文化深度
《印度,漂浮的次大陆》
《一半印度、一半中国》
《骑车去元朝》
目錄
引子 漂浮的印度
第一部 消失的文明和雅利安情结:原始宗教的印度
第一章 英国逃兵和美国疯子遭遇古文明
第二章 穿越历史的岩画
第三章 几千年前的白种人入侵
第四章 史诗时代
第二部 在佛陀和大雄的光辉下:佛教和耆那教的印度
第五章 生自尼泊尔
第六章 佛陀的苦行、顿悟和反叛
第七章 与佛陀同时代的大雄
第八章 希腊人来了
第九章 孔雀帝国的统一和阿育王的救赎
第十章 帝国之后
第三部 从中国刮来的旋风:游牧的印度
第十一章 蝴蝶效应从中国发端
第十二章 中亚和印度:蛮子的欢乐
第四部 古典主义和中世纪:印度教的印度
第十三章 玄奘的印度世界
第十四章 北印度的中世纪
第十五章 西南印度的变迁
第十六章 最纯正的南印度
第五部 蒙古?突厥?印度!:伊斯兰教的印度
第十七章 德里的旧城堡
第十八章 空城汉皮和南印之殇
第十九章 我来自成吉思汗,也来自帖木儿
第二十章 阿克巴的种族融合
第二十一章 普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第二十二章 吝啬皇帝的帝国黄昏
第六部 公司、总督和女皇:基督教的印度
第二十三章 西方人来了
第二十四章 两个东印度公司的战争
第二十五章 南印度的沦陷
第二十六章 在自己国土上叛乱的皇帝和女王
第二十七章 两个女皇的悲喜剧
第二十八章 让殖民地成为历史
第七部 统一的代价:多数分享的现代印度
第二十九章 耻辱的起点
第三十章 土邦的命运
第三十一章 分离者的宗教
第三十二章 当刺杀成为惯例
第三十三章 全被通胀那巫婆吃掉了
附录 旅行到达的地方以及在书中出现的章节
內容試閱
印度书摘

一(印度和中国对比)
其实,深深吸引着我的,不是悠闲的享受,而是印度的文明。在印度,如今仍然可以感受到浓郁的古色古香。在中国,原有的传统服饰早已经成为博物馆里的陈列品;而在印度,穿纱丽的女人比穿现代西方服饰的女人要多得多。这里的人们仍然习惯于用手抓饭,他们的宗教观念也并没有随着现代社会的到来而淡化,不管在城市还是乡村,印度教的神庙随处可见,伊斯兰教徒聚集区里,古兰经声随着大喇叭的出现变得更加响亮。
在中国,人们已经习惯了各种一次性的塑料制品,可这里的一次性容器却是陶做的,而盛放小吃则用菩提叶,保持着那份乡土气息。虽然城市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可是牛儿仍然可以大摇大摆四处穿行,狗儿则在街上睡觉,即便摩托车、汽车在四周如闪电般开过,它们仍然可以安心睡,从不用担心会被撞到。


二(印度特色)
从山上走下来时,我又遇到了那三位印度小伙子,他们三人共乘一辆小巧的摩托车,从我的身边缓缓经过,后面的两个人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不停地回头招手。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摩托车前进了几十米,又在我的前方停下了,坐在最后的小伙子再次回头招手让我跟上,他们想让我搭车。不过,我实在看不出这辆小小的摩托车能够载四个大男人,况且我还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旅行包。
“这就是印度,”最后的小伙子说,“印度的摩托车最多可以载六个人。”他的屁股朝前挪了挪,给我腾出了地方,我坐了上去。摩托车歪歪扭扭地上路了。


三(雅利安入侵印度是怎么回事)
虽然古印度河文明被发现了,但20世纪初的印度人却并不一定喜欢这个发现。
实际上,这个文明的出现让他们的身世更加复杂了。在发现印度河文明前的百年里,印度人一直以为自己是雅利安人的一部分。雅利安,这个“光荣”的名字把他们和他们心中的欧洲“高贵”的血统联系在了一起,而不是和亚洲“低贱”的血统相配。
他们相信,几千年前在北欧生活着一群高贵的人种,叫雅利安人,在几千年前,其中的一支从北欧迁往了俄罗斯境内,再顺着欧亚草原到达了中亚,最后进入了印度,占领了这片没有人居住的荒芜之地。所以,印度人和欧洲人一样,都是雅利安人的后代。
19世纪,正好是人种学研究的高峰时期,大部分的人们相信人种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人种聪明,有的则比较笨拙。那时的欧洲人普遍认为,雅利安人是最高贵的,犹太人是最低等的,这和我们现在的认知恰好相反,现在我们认为犹太人是最聪明的。
这种理论后来被希特勒所利用,希特勒认为,高贵的雅利安血统在欧洲只存在于德国,而在亚洲则只存在于西藏的某地,有一部分雅利安人曾经顺着欧亚草原到达了西藏。他甚至派人去西藏寻找这些高贵的人,但无功而返。
在这样一个对西方崇拜、渴望脱离亚洲的氛围里,印度人却突然被告知,印度有一个土生土长的文明,和欧洲毫无关系,的确不容易让印度的精英阶层所接受。
但这些精英阶层很少意识到,雅利安人,这个被他们视为光荣的称呼,也是一位英国人“赠予”印度人的。
在18世纪时,印度的雅利安血统还没有被认定时,人们普遍认为印度人的血统单独成为一体,既不同于欧洲人,也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亚洲人,有可能是来自非洲的黑人,而黑人则被认为是最低等的人。当时统治印度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也把印度人视为低贱的人种,认为其不配享有与英国人同等的地位。
但是,在这时,一位叫做威廉?琼斯的英国人进行了一项令英国人吃惊不已的研究,他宣称印度人和英国人是同种的。
1786年的加尔各答,琼斯爵士宣布了他的发现,不过,这个发现并非来自于任何实体的文物,而是出自一种语言的奥妙。
琼斯是加尔各答的法官,也是位著名的语言学家。在他的时代,在印度的一部分英国人正逐渐本地化,他们乐于承认自己是印度的一部分,也愿意和印度人接触。这是一种奇特的现象:一方面,东印度公司的军队还在利用野蛮的武力摧毁印度的当地政权,将印度变成殖民地;另一方面,又有众多的英国精英开始学会尊重印度文化。
琼斯爵士是一位语言天才,他精通13种语言,旁通另外28种语言。在他的倡议下,英国人组成了一个研究机构,叫亚洲学会(The
Asiatic Society),这个学会后来成了英国人研究东方文明的一个中心,并逐渐也对印度人开放了。
亚洲学会至今仍然存在,在加尔各答,学会与现在的加尔各答博物馆(Zndia
Museum)比邻而居,甚至博物馆原来就是学会的一部分,用来存放会员们发现和捐赠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直到后来,他们意识到这些古怪东西也是公众财富的一部分,应当对公众开放,于是,加尔各答博物馆成了印度最早的博物馆。
在孟买,距离著名的孟买门不远,有着亚洲学会的一个分部 ,形成了一个公众性的图书馆。
也就是在成立亚细亚学会后,琼斯突然写文章论述了一个堪称伟大的发现。他学习了印度人使用的古老梵语之后,宣称梵语和欧洲人使用的语言是同一来源演化的,并从语言学角度旁证了印度人和欧洲人有着紧密的血缘关系。
琼斯写道:梵语虽然古老,却构建得那么美妙,它比希腊语更完美,比拉丁语更丰富,并且比两者都要精致。但不论是在动词的词根上,还是在语法结构上,它们又都表现出非常强烈的共性,这些共性绝不是偶然可以解释的。这些共性如此强烈,以至于没有一个语言学家在检验过三种语言后,会不相信它们是从一个共同的来源演化来的(即便这个来源现在也许不存在了)。同样的原因(虽然不是这么明显),凯尔特语和哥特语虽然有了不同的混合,可也和梵语有着共同的来源,古波斯语也可以加入到这个名单之中。1786年2月2日,琼斯在亚洲学会发表此演讲,正式提出梵语和拉丁语、希腊语同源。这段演讲的原文可见《威廉?琼斯爵士文集》。——编者注这样,原本为欧洲人看不起的印度人、中亚(伊朗、阿富汗)人,都获得了身份的正统性。
琼斯爵士的研究掀起了轩然大波,欧洲人对于他的研究成果充满了敌视,认为他不应该凭借对语言的一知半解就胡乱地下结论。与此同时,印度的精英阶层却乐于接受这样的理论,他们的民族情绪正在逐渐积累,琼斯的研究能够给予他们足够的自信心,英国人再也不能以血统低下为借口拒绝授予印度人统治权。
这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进入了社会学和政治学的领域。不管是以后的政治学术团体梵社,还是纯粹政治团体国大党,都以作为雅利安人而骄傲。
后来的研究证明了琼斯爵士是正确的,现在,人们已经相信,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在茫茫中亚草原上、里海的附近,是雅利安人居住的地方。这里的雅利安人或者由于气候的变化,或者是其他原因,分裂成了两支,一支前往欧洲进化成了现代的欧洲人,另一支进入了伊朗、阿富汗,再越过兴都库什山脉,顺着开伯尔山口进入了印度河谷地,最终扩散到整个印度。
印度人的自豪感持续了一百年,却又被另一事件——印度河文明的发现——而击碎了。另一个英国人马歇尔告诉他们:印度大地上有一个更古老的文明,这个文明不是由雅利安人创造的,而是由一个皮肤黝黑的民族创造的。这个民族可能真的来自于非洲,而雅利安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入侵者。
对于印度的民族主义者来说,这样的事实他们能接受吗?
与全世界的民族主义者一样,他们考虑的不是事实,而是如何将事实变成自己需要的面目。于是,伴随着印度河文明,前前后后兴起了各种修修补补的理论。
首先出现的,是试图证明马歇尔只对了一部 分,印度河文明的确存在,但建设印度河文明的就是雅利安人。
然而年代学证据却表明,印度河文明始于公元前5000年,雅利安人在印度的历史却开始于公元前1000年,两者之间有着几千年的差距,显然印度河文明更加古老。
当第一条路被堵上的时候,人们开始寻找第二条路:证明雅利安文明与印度河文明的关联性。他们开始千方百计地把印度河文明变成“印度河—雅利安文明”,并为此提出了一个新的术语“印度河—萨拉斯瓦提文明”(Indus\|Saraswati
Civilization)。所谓萨拉斯瓦提(Saraswati),是雅利安人时代的梵语经典《吠陀经》中经常提到的一条河流。每一个文明都会有一批早期的经典留存下来,中国的经典是四书五经,希腊的经典是荷马史诗和柏拉图,犹太人的经典是圣经,对于印度来说,雅利安人到达印度后形成的第一批经典就是《吠陀经》,这些亦诗亦文的经典中记载了他们来到印度后的征战、生活片段。在《吠陀经》里,经常提到的是一条叫做萨拉斯瓦提的河流,但这条河不能和现在的任何一条河流对应。
但印度人相信这条河的确存在,现在的印度教徒往往相信萨拉斯瓦提河存在于人的心中,或者信仰之中。印度最神圣的两条河是恒河和亚穆纳河,这两条河在阿拉哈巴德(Allahabad)汇成一条,继续向西,在加尔各答附近流入大海。印度教徒们相信,在阿拉哈巴德汇合的不仅仅是两条河,萨拉斯瓦提——这条存在于信仰中的河流也在这里与恒河汇合,共同流向大海。
但有的考古学家却相信,萨拉斯瓦提河实际上是一条早已干枯的河流,在古代曾经非常重要,位于印度河以东并与之平行。这条河流在如今的拉贾斯坦邦城市杰伊瑟尔梅尔(Jaisalmer)的西北方,如今那儿只是一片沙漠。
这些考古学家认为,所谓的印度河文明,实际上是印度河与萨拉斯瓦提河共同的文明,那些文明的城市也大都分布在这两条河的流域。直到有一天,萨拉斯瓦提干涸了,只剩下了印度河还在继续向南流入印度洋。
关于这条河是否存在,是否就在杰伊瑟尔梅尔的西北,如今仍然没有定论。但考古学家们之所以非要提到萨拉斯瓦提河,除了考古学之外,更是社会学的需要,因为《吠陀经》提到了萨拉斯瓦提河,他们需要找到这样的一条河,把印度河文明纳入到《吠陀经》、也就是雅利安的体系之中去,证明印度河与雅利安文化的联系。
经过考古发现,印度河文明的砖结构建筑并不见于雅利安文化之中,印度河的代表文物——各种各样的小印章也是印度河文明独有的。没有太多迹象表明雅利安与印度河的继承关系。
事实仍然是:在雅利安人到来之前,印度大地存在着一个更早的、独特的印度河文明。雅利安人入侵建立的政权与印度河文明迥然不同,而现代的印度社会,是在雅利安人重新建造的文明上成长起来的。印度的文字、社会、宗教大都是雅利安化的,而不是印度河化的。
即便民族主义情结再浓的人最终也不得不向事实低头。
后来的证据证明,雅利安人来到印度,更像是哥特人侵入欧洲,或者蒙古人侵入中原那样,是一个半游牧民族(信仰中还带着萨满教成分)入侵成熟文明的典型案例。雅利安人并非如同人们想象的品质高贵,反而更像是一群野蛮人,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印度。
在古文明时期,印度就已经高度社会化,但雅利安人初到印度时,印度社会反而像欧洲中世纪那样出现了组织和文化倒退,直到几百年后才又恢复了繁荣。
历史本无对错可言,只是事实的陈列,把雅利安人入侵神圣化或者妖魔化都没有必要。
令印度人感到意外的是,承认印度河文明的事实并没有降低他们的身份,反而让印度在人类文明史中的地位更高了。首先,他们拥有了一个比欧洲人更古老的文明,其次,他们还分享着雅利安人的血统。于是,在半推半就之间,他们终于从心理上接受了印度河文明。


四(圣地菩提伽耶介绍)
每一个佛教徒都有自己的朝圣地,汉族人喜欢去普陀山,藏族人则选择了拉萨,或者去神山冈仁波齐,尼泊尔人选择蓝毗尼。然而,有一个圣地却是全世界佛教徒都向往的,那儿被当做宇宙的中心,它就是位于印度比哈尔邦境内的菩提迦耶(Bodhgaya)。

五(信仰人数不多的耆那教为什么在印度有重大的影响力)
我发现耆那教寺庙遍布印度,从南方的斯拉瓦纳贝拉戈拉(Sravanabelagola,阿育王的爷爷、孔雀帝国的开国君主,就退隐到了这儿),到北方的阿布山(Mount
Abu),都有着宏伟的耆那教造像和寺庙。在阿旃陀(Ajanta Caces)、埃洛拉(Ellore
Caves)这两个最著名的石窟,也都有耆那教的洞窟。即便在印度教曾经的中心卡朱拉霍,也有着一座巨大的耆那教神庙,夹杂在众多的印度教神庙之中。
…………
为什么到最后,耆那教非但没有被纳入佛教,在印度的影响力反而可能超过了佛教呢?这可以分两方面来说明。
一方面,之所以没有纳入佛教,是因为耆那教比起佛教来,是一种更思辨化、更绝对化、更强调苦行的宗教,它对于人的要求更高、更小众,从而使得虽然接受它的人少,却更加坚定。
在世界观上,与佛教相比,耆那教更加接近于唯物主义,它否定了创世论,认为世界不是神创造的,而是由原子构成的。灵魂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也是由原子构成的。不过,正因为耆那教否定了神,反而让它产生了一种“万物皆有灵”的泛神论思想。不仅人类有灵魂,所有的动物和草木都有灵魂,因此都要保护,从这个方面讲,耆那教的泛神论和慈悲论比起佛教更加彻底。
耆那教认为,每一个灵魂都是不自由的。为什么不自由?这里,它引入了一个“业”的概念,所谓业,就是对于物质世界的留恋,对物质的留恋会产生各种喜怒哀乐,并将灵魂束缚住,无法自由地飞翔。这里可以与佛教做一个对比,佛教是从人们的现实遭遇出发,因为现实中的人们遭受了太多的苦难,所以,佛陀教给了人们如何摆脱这种苦难的方法。而耆那教则更理论化地强调不管人们的遭遇如何,都要主动摆脱人世的束缚。佛教的“苦难”是被动的,耆那教的“自由”则是主动的追求。
为了摆脱“业”的束缚,耆那教强调了比佛教更加严格的苦修,甚至到了不洗澡、对于自己的屎尿都毫不在意的地步。这就有点儿像希腊哲学中的犬儒哲学了。
到了后来,耆那教分裂成为两派,分别称为白衣派和天衣派。所谓白衣派,就是信徒只准穿一件白袍,表示舍弃了人间的一切享乐。而天衣派则做得更加决绝,他们拒绝穿任何衣服,整天赤身裸体,以天地为衣。
另一方面,耆那教之所以在现代印度比佛教的影响还大,偏偏在于它的不国际化。国际化后的佛教已经脱离了印度色彩,虽然被世界接受,印度人却已经开始感到陌生了。
耆那教在很多方面仍然保留了印度教色彩,比如,它的寺庙建筑风格类似于印度教、它对印度教神灵的包容,都使得印度教的人们并没有把它当做外来户予以排斥。于是,耆那教的人数虽然无法和印度教相比,散布的地域却极其广大,在印度几千年的文明中幸存了下来。
另外,生活上的苛刻教条也是一把双刃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耆那教的生活教条是无法达到的,这使得耆那教变得小众化,远离了大众。但这少数的信众是如此坚定,以至于谁也不能消灭耆那教。它甚至又反向影响了主流宗教,印度教的苦行也有一部分来自于耆那教的影响。
这种影响甚至深入到了现代政治之中。在印度近代史上,从著名的圣雄甘地身上就能够看到耆那教的影子。大雄几千年前创造的苦行精神在这个现代圣徒身上得到了重现。甘地到晚年,同样只穿一件白色的袍子,以最简单的方式生活,拒绝一切享乐,其思想的源泉无疑来自于大雄。



六(印度第一次统一:阿育王和孔雀帝国)
在北印度的旅行者会发现,在许多地方都能发现阿育王石柱。这种石柱每根大约重50吨,高十几米,打磨得异常光洁,再刻上铭文,出现在各个佛教圣地,或者博物馆里。有人算过,跨越了两千多年留存到现在的石柱只有19根,至于最初有多少,已经不可考了。
如同中国的石碑都有碑首,这些阿育王石柱也都配着雕刻精美的柱头。只是由于年代久远,只有少数的石柱还保存着柱头,大部分柱头都已经消失了。
这些石柱,以及一些刻在石头上的铭文,几乎构成了我们对于阿育王的所有认识。实际上,如果不是这些铭文,也许这个伟大的国王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第一次接触阿育王石柱,是在佛陀的出生地蓝毗尼,那根石柱的柱头已经不在了,但柱身的铭文仍然保留着,用庄重的语言记载了阿育王对蓝毗尼的探访,并许诺给当地的人民减轻税负。一群穿着橙色衣服的僧人在柱头下念诵着经文,这里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那棵菩提树下。
实际上,每个印度人每天都能见到一个阿育王石柱头的形象:他们拿出硬币时,都会看到硬币上的国徽图像。印度的国徽就是一个阿育王的柱头雕塑,这个柱头保存在鹿野苑的博物馆里。
这根阿育王石柱本来树立在鹿野苑答枚克塔的旁边,但随着岁月早已经残缺不全,只有底部的残桩还留在原地。石柱的柱头幸运地保存下来,被人们搬进了博物馆。
鹿野苑除了那座庞大的古塔之外,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当地的博物馆了。博物馆票价只需要五卢比,折合不到一元人民币。印度的博物馆价格都很低,并且由印度考古协会(Archaeological
Survey of India)统一管理,除了少数几个大型的博物馆外,基本上都是五卢比。
虽然票价便宜,但在进门的时候却遇到了小麻烦,原来,随身带的包、相机和手机都不能带入,只能存在门口的免费存包处。但存包处的箱子是有限的,我们必须等到有人出来,取走了行李,才能把自己的放进去。一位来自中国的官员模样的人不停地抱怨着这是“印度规则”,嘲笑着官僚作风,存包处的印度人笑着不作辩驳。
等了十分钟,我们才进入了博物馆。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座最著名的阿育王柱头。柱头比我想象的要大,大概有半个人高,顶端坐着四只背靠背的狮子,柱头的下端装饰着倒垂的莲花,中间隔着的饰带上,雕刻着一只大象、一匹奔马、一头瘤牛和一只老虎。每一个动物都栩栩如生,让人们难以相信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就能够雕刻出如此完美的形象。
在印度的艺术品中,北印度的阿育王柱头和南印度的舞王湿婆铜像是两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也可以视为古印度造像艺术的最高峰。
除了阿育王石柱之外,还有着无数的造像艺术,佛教、印度教……由于鹿野苑是佛教的中心之一,这里的雕塑也都是珍品,代表着印度的最高艺术成就。我在博物馆流连忘返,想象着阿育王时代这里该多么繁华:一位皇帝带着随从来到这里,监督着工人们树立起一座无与伦比的石柱,为了纪念两百年前死去的佛陀。不由人不对阿育王产生好奇心。
在印度中部的一座小城桑吉,也有一个断裂的阿育王石柱。桑吉的佛塔是佛教徒们的另一个朝圣地,来自其他国家的朝圣者们一群群地向着这个宁静的小城涌去,打破了当地人平静的生活。当我独自到达桑吉的塔园时,在我的前方是一群虔诚的日本佛教徒,许多人都在向着桑吉大塔朝拜,当我转了一圈回来,日本人已经变成了一群藏族(或者是锡金)人,他们比日本人更虔诚,用额头触着大塔,再跪在地上做着朝拜。
那根断裂的阿育王石柱相比大塔,显得那么平凡、不引人注目。它的柱头已经消失了,柱身分成了三部分,下部的柱基仍然立在大塔的旁边,上部断开的两段放在了一边,印度人修了个简单的亭子,将其放在了亭子里。
但是,几乎每一个认出了石柱的人,都会在它的面前驻足观察着,再双手合十,肃立表示崇敬。
不仅是佛教徒对阿育王石柱感兴趣,就连其他宗教的信徒也对阿育王石柱表现出尊重。在他们的眼里,阿育王石柱不仅代表了宗教,而是代表了印度历史的正统血脉。继承了阿育王的血统,就是继承了统治者的资格,是一种权力的象征。
在14世纪,当时统治印度的德里苏丹国有一位穆斯林统治者叫费罗斯?沙?图格鲁克费罗斯?沙?图格鲁克是德里苏丹国图格鲁克王朝的第三任苏丹(即统治者)。——编者注,他本人就是一个阿育王石柱的粉丝。现在印度首都还保存着两根阿育王石柱,都是由费罗斯?沙从外地移来的。
在旧德里的南面不远,有一座费罗斯?沙建立的堡垒,叫做费罗斯?沙?克特拉(Firoz Shah
Kotla)。在古代,它所在的城市的名字从属于它的创建者,叫费罗扎巴德。按照官方的记载,德里历史上一共出现了八座城市,目前英国人建立的新德里是其中的最后一座,而费罗扎巴德是德里的第五个化身。
令人欣慰的是,德里的八座城市都有不少的遗迹保留了下来。费罗扎巴德留给世人的,是一片巨石建筑群,有清真寺,也有皇宫区。除了旅行者之外,那儿至今仍有许多伊斯兰教徒前往,他们在坍塌的清真寺广场上虔诚地聚集、朝拜,仿佛在回忆着当年伊斯兰教徒在印度统治时期的辉煌。
不过,对于游客来说,遗址内最令人向往的不是皇宫和清真寺,而是一个奇怪的金字塔状建筑。这种建筑形式在印度的其他地方都无法见到,可以说是费罗斯?沙独创的。金字塔状建筑高大雄伟,从远处就可以望到,但它的用途只有一个:存放阿育王石柱。
在建筑的顶部,如同定海神针一般,一根石柱耸立在最高端,睥睨着整个世界。费罗斯?沙显然想通过庄严的设计,让人们相信他的正统地位,并炫耀自己的实力。
我原以为游客们只能远观石柱,但走到金字塔前时,一位在旁边清真寺废墟做祈祷刚出来的伊斯兰教徒告诉我可以通过旁边的阶梯上到顶部。从小门进去,拾级而上,我才发现原来这座建筑已经被印度教占领了,处处都有蜡烛和焚烧祭品的痕迹,还有一些印度教的小饰品。偶尔还有一两个印度教徒在虔诚地祈祷,见我来了,用目光示意我绕行,以免冲撞了神。
在这个遗址中,印度教和伊斯兰教就这样和谐地共存着,每一家占领了一个主要建筑。只是,阿育王尊崇的佛教却缺席了。
除了这里的一根阿育王石柱之外,在旧德里还有另一个石柱,也是由同一位苏丹苏丹是阿拉伯语“权威”一词的音译,历史上有诸多含义,后多指一种特殊的统治者称号。苏丹一般不是世袭的,很少被称为国王。——编者注从外地迁移过来。或许,对于这位苏丹来说,阿育王是他一生比照的偶像,阿育王的文治武功已经变成一种精神,进入了这个穆斯林的思想深处。
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死于巴比伦,一代豪杰梦想就此打住。他在印度河建立的前哨站也逐渐为印度人所征服。
然而,亚历山大虽然撤退了,却使得整个西北印度陷入了权力真空状态。一方面,原有的政治势力被破坏掉了,犍陀罗等国家已经被征服;另一方面,难陀王朝还没有将控制力延伸过去。
这就给一个叫旃陀罗笈多?孔雀的人留下了可乘之机。关于这个家族为什么以孔雀为姓,有传说他的祖上是卖孔雀的(这也表明,他可能是一个从事体力活儿的贱民),还有传说孔雀的谐音与他的母亲名字相似。有记载说他曾经被难陀王朝赶出了首都华氏城。还有记载说,这位青年曾经谒见过亚历山大大帝,并被大帝的威严所打动,于是醉心于建立一个庞大的王朝。总之,他是一个心怀大志的人。
关于旃陀罗笈多如何发迹,已经没有了准确记载,我们只知道他很快变成了一个西北部的征服者,并汇集了大军向摩揭陀的难陀王朝进军。他的军队包括了原来的犍陀罗人等,甚至摩揭陀的青年们也纷纷从城里逃出来,加入他的部队。这时的难陀王朝因为腐败和无能,很不得人心,以至于人们希望一个更加英明的君主来接管权力。
如果我们把视野放开,就会更明白旃陀罗笈多征服的意义。当时的印度还从来没有统一过,自从印度有历史以来,就是个小国林立、战事纷纭的地方,这对于经济、生活的破坏极大,人们一方面遁入宗教中寻求慰藉,另一方面,也希望国家能够和平、政府能够开明。所以,当孔雀王朝以一个解放者的姿态出现时,给了人新的希望,受到了人们普遍的欢迎。
当大军压境时,最后的难陀王选择了退位,将权力禅让给了旃陀罗笈多,避免了一场血腥的战争。孔雀王朝继承了难陀王打下的江山。
如果人们想要询问为什么旃陀罗笈多的孙子阿育王会在后来选择皈依佛教,那么至少可以从这个家族的性格中去寻找。实际上,阿育王不是第一个寻找宗教慰藉的孔雀王朝君主。开国者旃陀罗笈多虽然获得了江山,但到了老年却开始一心赎罪,为自己年轻时的杀戮忏悔不已。
他把王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频头娑罗(Bindusara),自己前往遥远的南方朝圣。在南方卡纳塔克邦(Karnataka)境内、班加罗尔(Bengaluru)以西150公里外,有一个地方叫斯拉瓦纳贝拉戈拉,这里距离孔雀帝国的首都大约有2000多公里。在这儿,旃陀罗笈多在一个山洞里默默地修行。他不信奉佛教,而是信奉更加苦修、更加虔敬、更强调不杀生的耆那教,他一直默默地忍受着贫穷和孤独,直到自己死去。
在旃陀罗笈多和他的儿子频头娑罗统治期间,孔雀帝国的疆域继续扩大。而最终确定帝国疆域的却是他的孙子阿育王(Ashoka)。在阿育王手上,孔雀帝国几乎覆盖了印度全境(只有最南方的一个小角例外),并包括了孟加拉、尼泊尔、巴基斯坦、阿富汗,还有缅甸、伊朗、中亚的一部分,帝国的面积达到了500万平方公里以上,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帝国。一直到现在,印度再也没有其他的王朝(包括现在的印度共和国)在疆域上超过孔雀帝国。
阿育王继承王位并不容易,他是在一场骨肉相残的战争中掌权的。国王频头娑罗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纷纷觊觎帝王的宝座,一场王位继承战打响了。这是一场谁最疯狂谁就能获胜的游戏。相传,阿育王杀掉了自己99个亲兄弟,才登上了孔雀帝国的宝座。
这个年轻人似乎天生就为杀戮而生,他性格冷酷、脾气暴躁,一生中充满了罄竹难书的暴行。除了杀掉自己的亲兄弟之外,他杀过自己的500名官员,甚至在自己的后宫中也采取暴政。他的后宫有500个女人,不过,如果他认为谁的言行有侮辱他的意思,就会把女人活活地烤死。
对于摩揭陀甚至整个印度的人来说,阿育王制造了人间地狱,仿佛是神对于人世的惩罚。那些曾经背叛过难陀王朝、引进了孔雀王朝的家族为此感到悔恨万分。但是,他们已经被绑上了一辆高速行驶的战车,在阿育王与他的兄弟争夺王权的斗争中,不加入这一帮,就得加入那一帮,任何中间派和骑墙行为都只能招来杀身之祸。
阿育王的前半生就在杀戮中度过,也许正是他的前半生与后半生戏剧性的差异,才使得他成为印度历史上最著名的国王之一。
现代的印度人把这个颇具争议的人物搬上了电影,在印度最卖座的电影《阿育王》中,扮演阿育王的是印度最著名的男影星沙鲁克?罕。在沙鲁克演绎的版本中,阿育王被塑造成一个悲剧英雄,而他的兄弟们、那些王位觊觎者都成了不择手段的小人,他们总是试图杀掉阿育王,还杀掉了阿育王的母亲,以至于怒火中烧的阿育王开始了对世界的报复,变得血腥残忍。
沙鲁克之所以能够这么塑造阿育王,是因为现代人对于阿育王所知实在有限。除了从少量的铭文中能够一窥这个名王的风采,他的大部分事迹都隐藏在层层的历史迷雾中不为人所知晓。
但沙鲁克的演绎已经深入人心,即便是中国人也往往会从这部影片、而不是历史中去了解阿育王。在坐车前往拘尸那罗时,我碰到了一个印度的小女孩,并和她聊了起来,她谈到了中国的李连杰和成龙,问我知道的印度影星都有谁,我回答阿米尔?汗和沙鲁克?罕,这让她感到吃惊,她原以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告诉她,中国的学生都喜欢看阿米尔?汗的《三个傻瓜》,哪怕记不住演员的名字,也记得住演员的面容。至于沙鲁克,更像是印度版的成龙。
当我们分手时,已经成了朋友,她送给我一枚一卢比的硬币作纪念。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注意收集印度的各种版本的卢比,只是她送我的那枚,我从来没有再碰到过。

杀气腾腾的阿育王到了晚年,却成了和平爱好者,大力倡导佛教,并不惜为自己年轻时的杀戮而忏悔。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一切,都和一个叫羯陵迦的国家有关。当阿育王几乎完成了庞大的征服之后,这个国家成了最后一个独立王国。羯陵迦位于印度现在的奥里萨邦。奥里萨的四周分别由大海、高山和丛林与印度的其他地方隔开,可以说,从古至今这里就是一块典型的飞地。在这片土地上,当其他地方纷争不断的时候,这里却往往维持着相对的和平。
阿育王时期,羯陵迦正明智地实施着君主立宪制,开明的国王、推举的议会使得这里如同是古代的罗马。
大约在公元前261年,当阿育王对羯陵迦开战之后,原来的一切都结束了。10万人死于战争,15万人流离失所。战争总是将和平之地变成地狱。
当骑在马上的阿育王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羯陵迦时,他看见的是烧焦的土地、堆叠的尸体、无处藏身的人们、争抢着食物的秃鹫和乌鸦。一种怜悯和后悔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发自内心的独白让我们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如果这是一场胜利,那什么又是失败?这到底是胜利还是失败?这是正义还是非正义?这是英勇还是溃败?这难道是屠杀无辜妇女和儿童的勇气?我这样做是为了扩大帝国的疆域与荣耀,还是为了摧毁别人的国家和辉煌?他们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了父亲,还有的失去了孩子——甚至没有出生的婴儿……这些尸体的碎片到底是什么?它们代表了胜利还是失败?这些秃鹫、乌鸦、老鹰不就是死亡和邪恶的信使吗?从这时起,他皈依了佛教,开始在帝国境内大力倡导佛教。
然而,历史虽然记载了他的忏悔,但对于现代人来看,他的转折仍然显得过于突兀了。我们很难相信一个曾经的屠夫因为看到了更多的血腥,就放弃了自己的前半生。战争本身显然不是阿育王放弃武力的关键。在这件事情背后,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动机。
在电影里,导演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沙鲁克为我们演绎了另一个版本。电影加入了一个女主角——一位羯陵迦的公主。这位美丽的公主在阿育王继承王位之前、被兄弟们迫害而不得不流亡的时候曾经帮助过他、爱过他,并与他结婚。然而,后来的变故让阿育王以为她已经死去,经过了长期的怀念之后,他又娶了别人。
曾经善良的阿育王因为宫廷斗争、母亲的死亡而失去了人性,开始挥兵四处杀戮,最终,整个印度剩下的强国只有羯陵迦了。他开始聚集各路人马、想要征服这个桀骜不驯、不肯屈服的国家。作为羯陵迦的公主、阿育王没有死去的爱人,为了保卫羯陵迦,她拿起了刀剑。于是曾经的恋人此刻却在战场上见面了。
战争的结果以羯陵迦的惨败告终,战场上的阿育王也认出了自己曾经的妻子。但一切都晚了,她已经奄奄一息,就要死去。伤心欲绝的阿育王终于明白,所谓的战争永远无法带来满足,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心和无奈。即便是战场上最大的胜利者,在生活中也只不过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可怜虫。
相对于历史版本,电影版本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的确会改变一切。然而,可惜的是,这是经过了现代加工、融入了现代价值观后的版本,很难称得上史实。要了解真实的阿育王不能以此为依据。
那么,促使阿育王最后转变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答案也许是政治,或者说,政治与宗教的关系。
任何一种宗教在创立之初,都是为了对人生做出一种解释,为人们提供一种慰藉,让他们在遭受苦难时仍然怀有希望。这也是为什么社会分崩离析时,恰恰是宗教发展的黄金时期的原因。
然而,当宗教发展到一定时期,就会被统治者所利用,成为维稳的工具。基督教之所以被罗马帝国采纳,是因为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发现,通过合理的引导,基督教可以让人们更加能忍受此生的痛苦,从而减弱了他们对政权的不满。
不仅仅是君士坦丁,任何一个政权都会从最初的极力反对宗教,到后来发展宗教、希望人民沉迷于宗教。
阿育王信奉佛教,也是和帝国的发展阶段相适应的。在他上台之初,印度还没有最终完成统一,这时候武功的重要性要高于文治。这个时期也是帝国大力扩张开支的时期,以至于人民财富会被军费抽空,越来越对现政权不满。
一旦征服完毕,阿育王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继续维持武力和高压,二是换一种思路来统治。
如果要继续以武力为国家的根本,势必要维持过高的军费开支,迅速抽干国库,造成社会的更加不稳定。许多大帝国在打完天下后迅速崩溃,就是因为无法解决和平时期的军费开支,也没有完成财政转变、将政府支出降下来。这种选择一定是死路。
于是阿育王做的是第二种选择:一方面,他削减军费开支;另一方面,削减军费后容易引起解甲归田的士兵的不满,为了降低社会反抗的可能性,就要用宗教来让他们各安其事,不要闹事。
所以,最终决定了阿育王转向佛教的,不仅仅是他的怜悯和后悔,更多的是帝国统治的需要。只有了解了这一点,才能理解阿育王前半生和后半生的差别。
但不管其中的原因如何,历史告诉我们的事实是:阿育王皈依了佛教,他四处立起石柱,告诉人们必须敬佛,也在石刻上写出了自己的忏悔。这些石刻和石柱遍布印度,甚至出现在了阿富汗境内,成为我们了解阿育王时代最重要的资料。甚至石刻本身也扩大了阿育王的知名度,使得他成为我们对古代印度了解最多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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