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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许你良辰,与我来生(2012年红袖添香新晋天后陌千千倾情巨作,送给3000万将爱或正在爱的人们的爱情暖心贴?倾城记?)

書城自編碼: 2001899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陌千千
國際書號(ISBN): 9787543071254
出版社: 武汉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2-10-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52/34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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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次相遇,让我们一生铭记;哪怕今生不曾拥有,来世我们相聚。
我只是想有一个人明白我,即使我什么都不说。
年轻时我们放弃的,以为那只是一段感情,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生。
內容簡介:
四年前,她遭遇车祸,失去记忆,失去过去。
四年后,她偶遇良氏总裁,她对他毫无印象,他却对她一见相惜。
她性格坚强不屈,他暗中默默相助;
她有车祸后遗症,他带她走出阴影;
她处于风口浪尖,他为她步步为营;
她不停地寻找自己的身世,他隐约知道却不曾言明;
……
也许世间总是存在着一种感情。
大家都知道,大家都认同,大家都惋惜。
因为,我们始终无法在一起。
总有无法愈合的伤口,总有无法占有的爱情,也总有无法忘掉的记忆。
良辰,我们不要哭泣。
听说爱情是命运,就算喝了孟婆汤,下一世,还能找到你。
關於作者:
陌千千,女,红袖添香风尚阁写手,江苏溧阳电视台编剧。新一代实力派言情小说作者,文笔新颖,行文风格颇具特色,善于运用细腻的语言触动读者的心灵。
发表作品:《许你良辰,与我来生》《嘘,别惊动了绯闻》《我有你的蝴蝶》。
目錄
第一章 擦身而过,记忆飘落尘埃
第二章 浮生如梦,容颜悄然搁浅
第三章 无动于衷,伤口绽放的梦
第四章 记忆再轻,轻不过脉动声
第五章 爱情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第六章 悲哀感觉,假使来自虚构
第七章 红尘世俗,噩梦依然绮丽
第八章 前事作废,试探你的法规
第九章 我不太懂,偏偏渴望你懂
第十章 情动以后,手心长出曲线
第十一章 时光流转,两张相似的脸
第十二章 站在身边,活在影子里面
第十三章 迷恋从前,我为我们可怜
內容試閱
第一章 擦身而过,记忆飘落尘埃

正值冬季,帝豪酒店的餐厅里却暖如春天,处处流淌着动人旋律。
靠近落地窗一角,身穿黑色套装,戴着黑色细框眼镜的女人,正一脸淡然地品尝咖啡,指尖若有若无地轻点桌面,似乎在等待着谁。
今天可谓双喜临门,一是她正式荣升为项目经理,二是刚坐上位子,就接到了一个重要项目。
想到这儿,她微微勾起嘴角,又抬手看了表,秀眉轻蹙,她向来不喜欢迟到的人。
“请问是堇辞小姐吗?”一道算得上好听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堇辞起身,冲他微微一笑,“你就是何先生吧。”
他向她点点头,然后指着她的椅子说:“请坐吧。”
说完,他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轻柔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倒是有点帅气。
服务员立即走过来,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茶汤清澈碧绿,一看就是上等好茶。
她心里笑道:良氏的人果然都很会享受。
“听说堇小姐是新上任的项目经理?”何楚清缓缓开口。
“确切地说,今天才上任。”堇辞坦然。
何楚清轻咳两声,“不好意思,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了解我们良氏吗?”
“当然。”堇辞微笑,“我不打没准备的仗,实际上我没做经理之前,所里也打算把贵集团的项目交给我负责,我是第一天做经理,但不代表我没有做项目的经验。”
“可我看你年纪不大。”
“何先生也很年轻有为。”
何楚清眉目舒展,“好吧,你赢了,这个项目我交给你。”
堇辞伸出手,梨窝浅笑,“谢谢。”
一辆劳斯莱斯在酒店门口停下,身穿制服的门童立即上前,恭敬有礼地拉开车门,一对母女从车上下来。
中年妇女身穿香奈儿套裙,她整了整裙摆,面容骄傲,旁边身穿迪奥长裙的女子则笑盈盈地挽住她的手臂,面带羞涩,“妈,我们会不会来早了?”
“出门的时候打过电话给良辰了,说开完会就马上过来。”母亲穆秋画抚了抚女儿的手,“水心啊,妈妈等这一天可等了好几年了。”
叶水心一脸娇羞,“妈,你也知道,良辰需要时间。”
“我本以为那个女人死后,他就会立即娶你过门,没想到一等竟然等了四年。”穆秋画神色激动,“身边还带了个拖油瓶!”
“那是他儿子。”叶水心眸光黯淡,这么多年的付出守候,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刚出世的婴孩,不然,他怎会让她足足等四年!
见女儿没了笑容,穆秋画不忍道:“算了算了,今天是特意来和良辰商量婚事的,别让过去的丑事影响了心情。”
声音温柔如水,安抚了叶水心长久伤痕累累的心。
两人进了电梯,去到酒店的餐厅,刚到大厅时,经理就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叶夫人,叶小姐,良总已经订了雅间,稍后就来,请先进去休息片刻吧。”
四年前,良氏濒临破产的消息风靡全城,危在旦夕之时,幸亏叶氏做了一个重大举措,宣布与良氏合并,挽救了苟延残喘的良氏,更有了今日愈见壮大的良品集团。也因此,叶氏摇身变为良氏第二大股东,加之两家素来都有联姻传言,A城里几乎人人都默认叶氏和良氏其实就是一家人。
穆秋画嗯了声,连眼角都没有瞟对方,经理也不介意,径直将两人朝雅间里领去。谁知刚到雅间门口,叶水心的脚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怎么了?”穆秋画问。
叶水心望着大厅的落地窗一角,面露疑虑,“那个女人好像似曾相识。”
穆秋画顺着她的目光,以她的位置,看得并不太清楚,疑惑道:“是谁啊?”
“我记不起来了。”叶水心皱着眉,“像……像……啊!”话没说完,她惊呼出声。
“你怎么了。”穆秋画低怒,千金小姐在大庭广众下大呼小叫,真是有失颜面。
“是她!”半天,叶水心才恐慌地说出她的名字,“堇……西。”
穆秋画心头一震。
经理疑惑地看着脸色突变不肯进雅间的母女。
意识到失态,穆秋画厉声道,“别胡说,戴眼镜的那个女人,气质跟以前那个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两个人。”
叶水心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可是……可是真的很像……”
穆秋画低喝一声:“住口!”然后转身将她拽进雅间,又回头给经理使了个眼色。
经理知趣地点点头,恭敬地关上门离开。
两人坐在雅间里,脸色都非常难看,等确定门口的人离开后,穆秋画伸出手指,用力顶了下叶水心的脑袋,怒道:“你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刚才幸好没人,要是说错了什么被人传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叶水心仍然惊慌,“说起来,那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使计,让良辰以为是她弄瞎我的眼睛,如果不是妈你一再逼他,不给交代就要送那女人去坐牢,那良辰就不会强制要取下她的眼角膜,她就不会想不开跳楼自杀!”
穆秋画伸手抓住叶水心的胳膊,精致的面孔透出阴森的神情,“如果不这样做,你以为你会得到良辰的心吗?如果那女人不死,你以为你会有跟他商量婚事的一天?”
“可是妈,这几年我始终觉得不安……”
“你给我记住了。”穆秋画压低声音,“当年完全不关你的事,是她弄瞎你的眼睛,良辰为救未婚妻,所以要她以眼还眼,后来她因为嫉妒良辰爱你,所以才选择跳楼自杀。”
叶水心茫然,相比于母亲,她还经历得太少。
穆秋画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听懂没有!”
“听、听懂了。”叶水心唯诺应答。
——一阵敲门声。
穆秋画扔出随身带的手绢,“快擦擦。”
良辰推门进来,身穿黑色西装,想必是开完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良辰坐下,英俊的脸上难掩倦意。
“我们也是刚来。”穆秋画笑道,推推叶水心的胳膊。
叶水心立刻笑脸盈盈,起身亲自为他倒上一杯茶,“今天开会累了吧,来,先润润嗓子。”
“谢谢。”良辰态度平和,将目光移到她脸上,“你眼睛怎么红了?”
“哦,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叶水心胡乱搪塞。
良辰一脸严肃,“会不会是眼睛产生排斥了?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一定要到医院去检查。”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叶水心脸上笑,心里却苦涩,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只关心这双眼睛。
见气氛融洽,穆秋画笑着打开话题,“良辰,公司里的事是永远忙不完的,可个人的私事,却是要抓紧的哦。”
叶水心含羞低头,耳朵倒是尖得厉害。
良辰抚摸着茶杯,说:“我父母双亡,爷爷前年也去世了,至于婚姻大事,就由阿姨安排吧。”
叶水心舒展眉目。
穆秋画笑得欢畅,“既然这样,那你们年轻人就一心去忙事业,结婚方面的琐事,就由我来打理了。”
良辰点点头,“那就麻烦阿姨了。”
“都是一家人,哪还这么生分。”穆秋画熟络地回答,这一天,她盼了很多年。
三人开始有说有笑,良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考虑了片刻,对母女说:“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
项目谈得很愉快,目送了何楚清,堇辞终于松口气。
路过一位服务员,堇辞有礼貌地问:“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在哪边?”
五星级酒店就是有派头,连餐厅都大得夸张,除了与客户谈项目,平常堇辞是不会选择来这种地方消费的。
几乎横穿了整个餐厅,堇辞才走到服务员所指的洗手间,到了男女岔口,却听见一个低沉却又十分好听的声音,转头,原来是个英俊男人正在低头讲电话,小声地用英语说着什么,完全没有理会堇辞的目光,堇辞也扭头装着没看见他,正要抬腿走,对面却突然冲出一个小孩,撞了她后做个鬼脸跑开。
堇辞本就穿着细高跟鞋,被他一撞,脚一崴,整个人便跌倒在地。
良辰正谈论着什么,余光一瞥,立即简单说了两句,挂掉电话,弯腰扶起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堇辞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在地上四处摸索着,刚才小孩撞倒她的时候,眼镜也同时撞掉了。自从车祸后醒来,她就开始视力不好,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东西。
良辰往地上一看,顺势捡起跌落的眼镜,递给她,“你是在找这个?”
“啊,是的。”堇辞高兴地将眼镜戴上,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抬头,“谢谢你啊!”
四目相及!
良辰身体一颤,抓着她的手不觉用力,也不知过了多久,紧抿的薄唇才启了启,低沉的声音从齿间溢出,“小……小西……”
堇辞愣了愣,大概知道他是认错人了,礼貌回答:“先生该不是跟我一样眼神不好,认错人了吧?”
“可是你……”良辰不愿承认,仔细端详她的面貌后,又怅然摇头,“怎么会,怎么可能……”
看他失魂的样子,堇辞隐约猜到该是个受过情伤的人。
嗯,她表示同情,可是她不赞成他要靠用力抓她的手臂来努力回忆,实在很疼。
“那个先生。”堇辞尴尬一笑,“你能不能先松开你的手?”
良辰回过神,面前这个,虽然长得很像小西,但气质却与她完全不同,一看就是个强硬坚定的女人,而小西,却是敏感多情,善解人意。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他苦涩地笑,慢慢松开手,其实哪里会认错呢,她根本就不在了,是他自己一直不愿面对。
有钱人就喜欢玩多情,堇辞心里犯嘀咕,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谢谢你的帮忙。”她抚了抚眼镜,“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姐。”良辰在后头叫住了她。
堇辞眨眼,顿了顿,扔了句“有缘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忙离去。
虽然她的工作促使她不断地接触有钱人,但她可不想在私生活上与那些人扯上任何关系。
她这样想着,坐在公交车上欣赏窗外风景,前面是红灯,车不得不停了下来,现在是下午5点半,正是下班高峰期,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她竟然捕捉到了他的影子。
原来他的眼神自她离开酒店后就一直没有挥散去。
像谜一样,漆黑、深邃、安静,任人完全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灯跳过,堇辞回过神,不禁自嘲: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绞尽脑汁去想别人?嗯,还是想想刚接下的项目比较实际,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顿悟,司机也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缓缓驶去。
第二天一大早,堇辞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事务所,一头扎进所里为她准备的经理办公室。
鉴于这次业务对象是良品集团,所以不仅是堇辞,就连向来潇洒自如的所长此时也变得十分谨慎。
“小辞啊,做好这个项目,不仅会为我们事务所争光,更意味着你的人生将会上一个大台阶呀!”一上午,所长的教导不断地萦绕在堇辞耳旁。
因为涉及集团扩张,而良氏又一直拥有一片年代久远的房屋,所以这次交给她的项目,就是要准确评估这片楼房的价值,以供他们编制拆迁规划。
堇辞出身会计专业,专攻的自然是作账和审计,虽然他们的事务所人多部门多,接受的业务也宽广,但毕竟不是专业的评估公司,所以要评估固定资产,尤其是房屋之类,还是存在着很大难度。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那么大的集团都愿意委以重托,而事务所也顺利将这项目接了下来,那自己就更没有道理拒绝,所以就算专业不对口,她身为刚上任的项目经理,也无论如何必须咬牙硬撑下来。
“嘿,柏飞扬。”门虚掩着,堇辞向外面的身影打了个招呼。
柏飞扬本来哼着小调路过,听见声音,又倒退了回来,笑嘻嘻地走进办公室,“怎么样,美女,做项目经理的感觉好吧?”
“还没出师就遇到个大麻烦。”堇辞摊摊手,“我对资产评估算是门外汉。”
“又谦虚了吧!虽然你不是资产评估师,但这些年你参与的有关资产评估的项目也不计其数,怎么着也该是个半路出家的专家了吧!”柏飞扬说得眉飞色舞,十分映衬他的名字。
堇辞并不吃他那套,语气无奈:“这次不是机器也不是车,而是房屋,涉及建筑结构,材料等方方面面,我又没学过,哪里懂这些。”
柏飞扬挑眉,略显得意,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堇辞眉眼弯了弯。柏飞扬眯着眼,继续左右转。
董辞笑意盎然,“你不是金都房产的大少爷吗,不知能否……”
“不能。”柏飞扬拒绝得爽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我家老头有过节。”
“父子怎么会有隔夜仇。”
“隔夜仇倒是没有,不过从我懂事起,我们就互相看不顺眼。”
“那算了,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柏飞扬噌地起身,“找谁?”
堇辞叹口气,“你也知道,我交友不多,更别说与建筑沾边的了。”
“所以?”
“所以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翡翠房产的老板,他好几次都想约我吃饭……”
柏飞扬“啪”地拍向桌面,“不行!”
堇辞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说:“了解建筑材料成本对重估价值很重要。”
“我是说你去找翡翠老板坚决不行!”柏飞扬急了,“那根猪大肠可是出了名的揩油王!”
堇辞扑哧笑出声,“你比喻得倒是挺形象。”
柏飞扬眉头拧成一根绳,“堇辞,其实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我等到你一句话。”
“哦。”堇辞轻轻应了声,开始翻起手边资料。
柏飞扬顿觉颜面无存,“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当我隐形?”
“没有啊,我知道你在这儿。”话虽如此,头却没舍得抬起来。
柏飞扬怒了,一把夺过她手中资料,“堇辞你给我听着!”
堇辞微笑,看着他。
正对她的眼睛,这下,柏飞扬又说不出话了,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终于憋出来,“堇辞,要你说句‘柏飞扬,我需要你’,真的很难吗?”
“我以为你知道,你是我很重要的……”堇辞顿了顿,“朋友。”
柏飞扬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耸耸肩,“好吧堇辞,你知道,我的人生意义就是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飞扬,我……”听他这样说,堇辞倒是感到愧疚了。
“好了好了,我可不要听酸溜溜的话。”柏飞扬的脸又重新堆满笑容,“找个时间,跟我回公司。”
“要不就现在?”堇辞趁热打铁。
柏飞扬兴致勃勃,“好啊!”
跟所里简单交代了两句,两人披上大衣,堇辞便坐上了柏飞扬的奥迪。
车在郊区路上飞驰,畅通无阻。
车内流淌着小有情调的旋律,本应是舒缓情绪的,堇辞却显得紧张兮兮。
“这么久了还怕车呢?”柏飞扬边开车边问。
“是啊,四年前死里逃生,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堇辞摸摸安全带,这是自从出车祸后,每次坐车时,都会情不自禁做出来的小动作。
柏飞扬看她一眼,“你还是很缺乏安全感。”
“应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堇辞纠正他,“那年我差点死了,好在老天眷顾我,让我做了个梦,然后让我死而复生了。”
“什么梦?”柏飞扬好奇地问。
堇辞示意他开车看前方,转而缓缓地说:“我梦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告诉我本来我死了,不过她愿意用她的命来救我,所以我就活了。”说完,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柏飞扬看着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堇辞,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越来越贬低我的智商了?”
“小心!”堇辞忽然大叫一声,柏飞扬条件反射地猛踩刹车。
车及时停下,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离车头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竟然有个几岁大的小男孩,白白胖胖,裹着一件深蓝外套,伸出两只粉嘟嘟的胖手,趴在地上玩弄着什么,活脱脱一个小海豚。
堇辞首先下了车,急迫上前去问:“小海豚,你没事吧?”
他头也不抬,“我在救小虫虫啊!爸爸说它夏天是草,冬天就会变成虫。现在是冬天了,所以我要帮它暖身体,它暖和了就能活过来了。”
堇辞定睛一看,原来地上躺着几根“冬虫夏草”,小海豚正一根一根捡起来往怀里揣。
柏飞扬也凑了过来,“得,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把冬虫夏草当玩具玩儿。”围着小海豚转了圈,又啧啧感叹,“外套还是Burberry呢。”
“满眼的物欲。”堇辞扔出一句。
“我不是玩它们,我是要救它们。”小海豚嘟囔着。
堇辞蹲下身,实在不忍他救虫的聪明做法,“这些虫虫是治病的药,它们早就死了,所以你怎么暖和它们,也是没用的。”
小海豚抬起头,占了三分之一脑袋的大眼眨巴眨巴,盯着堇辞看了会儿,然后做了一个堇辞做梦也没想到的举动。
只见他噌地一下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就开始哇哇大哭,“妈妈!妈妈你终于来找我了!”
堇辞傻了眼。
柏飞扬也瞪大了眼,连退几步,文绉绉地谴责,“你、你竟然,竟然有这么大的孩子!你什么时候干的勾当!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
小海豚只管抱着腿喊叫妈妈,柏飞扬也不停地在演琼瑶剧,两人一唱一和,堇辞被弄得心里发慌。正要将腿上的小东西扒开,背后却响起了个低沉的声音:“西晰,没礼貌!”
小海豚猛然抬头,弱弱地喊了声爸爸,小手不觉松了松。堇辞趁机后退,从他的小手中挣脱开来。
一个英俊挺拔,穿着呢子大衣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说:“对不起,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小海豚又冲向他,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你、你是……”堇辞语塞。
“你昨天走时说有缘再见,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良辰替她说了下去。
堇辞哑口无言。
柏飞扬却率先迎了上去,一脸恭敬,“良总,你好。”
良总?!堇辞心里猛颤一下,难道他就是良品集团的CEO,也就是她目前接手项目的最高Boss?
良辰向他伸出手,“你好,柏先生。”
柏飞扬受宠若惊,“你认识我?”
“我和你的父亲吃过几次饭,今后有事还望多多帮忙。”良辰礼貌有加,就是怎么看都像在例行公事。
“好说好说,对了,我还没介绍。”柏飞扬指着堇辞,兴致勃勃,“这是我们所里新上任的项目经理,也就是接受贵集团项目的负责人。”
良辰又向堇辞伸出手,“你好,堇小姐。”
堇辞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故意加重音,“你好,良先生!”
“交给贵所的项目我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负责人竟然就是堇小姐。”良辰话里有意。
堇辞失笑,“昨天遇见我的时候,良先生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下面的事我一向全权交给部门经理去做。”
“也不知道昨天部门经理与我约好在酒店见面?”
“事情交给下属后,我就不会过问太多。”
察觉气氛不对,柏飞扬碰碰堇辞,“你怎么了?”
堇辞抬眉说:“好吧,良先生,我们的确有缘。”
良辰轻笑出声,“看来堇小姐是为认识我而烦恼。”
“怎么会,是我的荣幸。”
“对了堇辞,我们不是还有急事吗?”柏飞扬急忙搭腔,眼前这情形,再不把堇辞拉开,恐怕就要得罪客户了。
“既然二位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告辞了。”良辰接下话,抱起腿上的小海豚就要离开。
小海豚却不乐意了,“爸爸,为什么要跟妈妈分开?”
“她不是妈妈,你认错了。”
“可是她明明就跟照片里的妈妈长得一样!”小海豚据理力争,“你说等我过生日,妈妈就会回来。今天我生日,妈妈也回来了,可你为什么还不把她叫回家?”
“只是跟妈妈长得像而已,你仔细想想,这个阿姨戴着眼镜,妈妈没有。”良辰耐心哄着。
堇辞困惑地抚了抚黑框眼镜,原来昨天他是真的认错人了哦,当时还以为他是故意找女人搭话才编的谎话。
柏飞扬也饶有兴致地端详她的脸,良总的爱人居然和她长得一样,很是好奇。
“爸爸骗我!你明明说过,我生日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爸爸不把妈妈找回来,我就不要过生日,也不要去医院!”小海豚不依,闹起性子来。
“不要任性!”良辰低喝,脸上浮起一丝愠怒。
小海豚扁扁嘴,豆大的泪珠开始刷刷往下掉,“爸爸骗人……骗人……”
良辰叹口气,终是对这小鬼头毫无办法,只得看向堇辞。
“堇小姐,能不能借你一天?”他表情郑重。
小海豚揉揉眼,眼巴巴地看着堇辞。
堇辞怔了怔,她还没想到答应还是拒绝,柏飞扬却搭了话,“对不起良总,堇辞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跟我去办,恐怕帮不上忙了。”
“我可以弥补你的时间损失。”良辰补充道。
小海豚又可怜兮兮地开始喊妈妈。
堇辞耳朵发烫,妈妈这两个字,实在被小海豚喊得太过热情了。
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走下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恭敬,“良总。”
良辰点点头,指向不远处,“车在那边。”
“我已经通知人了,他们马上过来修理。”男人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良总暂时用这辆车吧。”
原来是车突然坏了,堇辞心想,怪不得会在郊区遇见这对父子。
“堇小姐还是不愿意吗?”良辰并不急于上车,“只是请你陪我儿子过个生日,然后去趟医院就可以了。”
“妈妈……妈妈……”小海豚这次是提高嗓门嚎叫。
堇辞一咬牙,“好吧,不过我不保证做得好,我还没有当过妈妈。”
良辰笑笑,“只要你愿意就行。”
堇辞点头,转向柏飞扬,“你先回所里吧,金都那边我们明天再去。”
“你真的要去?”柏飞扬有气不好发作,只得压低声音,“他可是良品老总,如果他对你……”
堇辞赶紧打断,“你多想了,我自有分寸。”
“那万一你有什么事,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柏飞扬再三叮嘱。
堇辞点点头,又与他说了几句,才和良辰父子钻进车里。
良辰握着方向盘,按下CD,流泻出轻柔的音乐。
小海豚欢天喜地地在后座上滚来滚去,堇辞坐在副驾驶上,照旧时不时地摸摸安全带。
“堇小姐好像不相信我的车技。”良辰缓缓开口。
堇辞不好意思道:“是因为我出过车祸,所以每次坐车心里都有阴影。”
“那你岂不是上下班都要走路?”良辰诧异。
“不。坐公交就不会。”堇辞不紧不慢,“而且并不是每辆公交车都很拥挤,要看路线,我住的公寓和事务所之间的路,恰好是冷门路段,人特别少。所以坐公交车反而是我每天最高兴的事,因为可以坐下来慢慢欣赏窗外的风景。”
良辰应酬似地笑笑,专心开车。
堇辞感到无趣,平常人所谓的享受,其实在有钱人的眼里,根本就嗤之以鼻。
之后两人一直保持安静,要不是小海豚时不时地咯咯笑,再喊上几句妈妈,她恐怕会被这种气氛憋死。
“去哪儿过生日?”她首先打破沉寂。
“帝豪,皇家,或者美嘉。”他轻描淡写地说。
堇辞转头望向小海豚,“你爸爸为你选的这几家五星级饭店,你喜欢去哪家?”
小海豚放下手里正玩弄的冬虫夏草,冲她眨眨眼,“都不喜欢。”
“良总,你儿子似乎并不喜欢这些富贵地方。”
“农家山庄也可以,我记得西晰喜欢吃那边的菜……”
“才不是呢!”小海豚嘟着嘴,“我只是喜欢那里的河,河里有小鱼鱼。”
良辰没接话,沉默。
堇辞随意地说:“其实小孩子并不在乎能吃多好穿多好,他们在意的是自由,确切地说,他们更喜欢能让他们大声哭大声笑的地方。”
“堇小姐有什么建议?”他终于开了口。
其实建议早就在肚里了,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假装想了想,说:“不如去欢乐谷吧,里面玩儿的多,小朋友应该很少去这种地方吧?”
“欢乐谷是什么?”小海豚问。
堇辞看了良辰一眼,原来不是很少,而是根本没听过啊。
“西晰从出生到现在,就去过一次游乐场。”良辰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听见游乐场三个字,小海豚立即拍手笑,“我要去游乐场过生日!我要去游乐场过生日。”
见儿子这么高兴,他点头同意,声音极其温柔,“你要答应爸爸不许调皮。”
小海豚把头点得像拨浪鼓。
堇辞有些恍惚,刚才那种语气,真的是出自一个高高在上的CEO之口?
欢乐谷很快到了,停好车后,良辰本是抱着小海豚的,奈何小海豚一进园里就喊着要下来,良辰只得将他放下来,牢牢牵着他的手,生怕丢了。
“妈妈……”小海豚空下的另一只手伸向堇辞。
堇辞迟疑,牵还是不牵,是个问题。
良辰却开口了,“应该叫阿姨,你再乱喊,阿姨就不陪你过生日了。”
小海豚扁扁嘴,极不情愿地收回手。
堇辞平日最见不得老人与小孩这两类人难过,现在小海豚这样委屈,似乎还是因她而起,况且人家今天还是个小寿星……
想到这儿,堇辞往两人身边靠拢了些,主动牵起小海豚的手,笑眯眯地说:“阿姨和爸爸一起牵着你走。”
小海豚高兴起来,牵着两人的手边走边跳。
“好年轻的爸爸妈妈呀!”过路人纷纷回头。
堇辞的脸上泛起两朵红晕,得,今天真是天降儿子。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他忽然转过头来。
原来他对那些路人的话还是上心的,她竟然有些莫名感动,调侃道:“我要真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海豚的反应倒是极大,欢畅起来,“那阿姨做我的妈妈好不好,以后我的妈妈就是阿姨!”
堇辞又傻眼了。
“不许胡闹。”良辰低头看他,“你再乱说话,阿姨可就真走了。”
堇辞干笑两声:“没事没事,童言无忌嘛。”
“我要坐那个!”小海豚又叫了起来。
两人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极富挑战力的“雪山飞龙”。
良辰皱了皱眉,“你太小,不适合坐这个。”
小海豚立即指着提示牌上的字,大声反驳,“上面写身高130厘米以上,那就是说我可以坐了,夏天的时候,家里阿姨给我量身高,我就已经超过130厘米了。”
堇辞万分惊讶,倒不是因为小海豚仅仅四岁就长这么高,毕竟遗传了他爸爸的身高优势本就无可厚非,可这智商……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能读懂提示牌上这么大段字,而且还能把中心思想提炼成自己想说的话,实在无法想象他的教育和接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悍。
“这个太危险,你不能坐。”良辰板着脸。
堇辞帮忙劝,“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排队起码要等两个小时,到时候蛋糕店都关门了,还怎么给你买生日蛋糕过生日呢?”
小海豚指着坐在提示牌旁边的工作人员,“只要爸爸过去跟那个叔叔打个招呼,我们就不用排队了。”
堇辞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所以说想知道大人平日到底什么作风,听听孩子说的话就能知道了。
“真是跟他妈妈一样。”良辰怅然地叹口气,“记得第一次带他妈妈来欢乐谷,她首先要坐的就是雪山飞龙,拦都拦不住。”
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堇辞万万没想到,年仅四岁的小海豚竟然对“雪山飞龙”的刺激毫不胆怯,而且还能连续坐两次!相反,看似高大威猛的老总,此刻却脸色苍白,几乎快瘫在了椅子上。
小海豚玩儿饿了,一见桌上堆满了吃的,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堇辞也饿了,本来筷子都已经捏在了手上,可见到他神色难受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地将筷子放下。
“良总你没事吧?有恐高症怎么不早说呢。”堇辞表面安慰,心里却有几分得意,堂堂良氏总裁坐了“雪山飞龙”后的样子,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有幸看到。
“我不是恐高,是被甩得犯晕。”良辰单手撑着额头,微眯眼睛。
“看来你需要休息,要不我们回去吧?”
“没事,以前也有过,坐一会儿就好了。”
“既然知道坐这个会犯晕,刚才就不应该逞强。”说完,堇辞立即意识到失言,自己算老几,凭什么去教育人家大人物?
“我很少有时间。”他自动屏蔽她的话,“今天西晰生日,说什么我也要陪他。”
“不是没时间,而是愿不愿意花时间。”她一语击破。
“嗯,是我对他关心太少。”他简单地应了句。
过来一个服务员,将手中的卡放在桌上,“先生对不起,我们的刷卡机坏了,所以只能请您付现金。”
“坏了?”大约是身体不适的缘故,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来付吧。”堇辞望着服务员,“一共多少钱?”
“三千元整。”
“这么贵?”
“已经把零头给您去掉了。”
“好吧。”堇辞忍痛地掏出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人民币,钱包顿时干瘪了下去。
服务员拿着钱笑脸盈盈地走了。
大概是伤到了面子,良辰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说:“不好意思,让你买了门票又出饭钱。”
堇辞笑笑,“没关系,今天小海豚生日,算是我给他的礼物吧。”
“我平时出门都不带现金,没想到今天出丑了。”
“那是因为你们有钱人平时出入的场合都不需要现金。”
“这个钱我会还你,麻烦你有时间来一趟良氏吧。”
堇辞极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良总,我虽然是小老百姓,但是这个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
“那就请不要再提还钱的事了。”堇辞赌气地说。
没错,她平时是节省,但绝对不是抠门。说了当是送给小海豚的生日礼物,可面前这个人似乎就是听不懂,非要惹人生气才肯罢休。
忽然响起一道悦耳的铃声。
“不好意思。”良辰侧过身,拿起手机接听。
堇辞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小海豚身上,不停地给他夹菜,期间,隐约听见他说“不用来了”,语气细声柔软,却又不同于对小海豚那般宠溺的调调。
“又在跟她打电话了。”小海豚忽然开腔。
堇辞愣了愣,当做没听见,她一点也不想听人家的私事。
“我不喜欢她,她总是缠着爸爸。”小海豚自顾自地说。
嗯,原来是扯上了他妈妈以外的女人。
“她以为我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她想当我妈妈。”
哦,竟然还是场女主人争夺赛。
“阿姨。”
哎,原来那个女人叫阿姨……
“阿姨!”
堇辞总算回过神,眨眨眼,“怎么了?”
“我的碗里已经装不下了。”小海豚鼓起腮帮子,简直就是海豚真人版。
堇辞扯嘴一笑,“多吃点儿,长高点。”
“我已经是超速增长了。”小海豚倒是活得明白。
堇辞只好尴尬地喝水。
“阿姨再不争取,爸爸就要让别人抢去了!”
堇辞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良辰正好挂掉电话,见了此景,沉着脸,“西晰,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才没有!”小海豚明显地不高兴了,“她是不是又要来,我不要她来。”
“你不是答应我要做个乖孩子吗?”
“你不娶她,我就乖。”
“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两父子你来我去,擦出浓浓的火药味。
堇辞身为局外人,感到分外尴尬,“西晰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去玩其他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孩果然容易哄骗。
“待会儿要去医院了。”一盆冷水浇下来。
小海豚像蔫了的气球,嘟着嘴,饭也不吃了。
“一定要今天去医院吗?”堇辞于心不忍。
“是的,必须。”良辰淡淡地回答。
“可是他今天生日,要不……”
“堇小姐,这是我的家事,况且你也答应了要陪他去医院。”
堇辞闭了嘴,她控制自己不要变成一个聒噪的女人。只是看着丁点大的小海豚,要在生日的时候去医院,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阿辰。”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堇辞怔了怔,琢磨着此阿辰是不是彼阿辰,却见桌子对面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径直绕过她。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的吗。”声音轻柔。
堇辞猛地想起他刚才打电话时的语调,不禁好奇回头,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娇滴滴地看着良辰,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沁出水来。
她立即想到了传言中良总的未婚妻叶水心,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我昨天有事去香港,想起今天是西晰的生日,所以特地赶回来了。”女人不仅长得温柔,声音也婉转动听。
“长途飞机劳累,还是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吧。”良辰说。
“那怎么行!”女人微微蹙眉,“为西晰过生日,再累也值得。”
“骗人!”小海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西晰。”良辰低斥。
“她明明就是去香港看时装秀,今天跟家里阿姨打了电话后才知道我生日的。”小海豚瞪着眼睛。
空气凝固。
堇辞只顾低头喝水,看来她的猜想是对的,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要当小海豚后妈的人——叶水心。
叶水心的脸色十分难看,看得出是在竭力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
“不早了,该去医院了。”良辰转移话题。
叶水心这才挤出笑容,“我已经跟西晰的主治医师打过电话了,他在等我们呢。”
“谢谢。”良辰回她一笑。
意识到自己成了多余的人,堇辞清咳两声,“良总,我看我就不用去了吧?”
良辰点头。
小海豚却不依,大声嚷嚷:“阿姨不去,我就不去!”
闻言,叶水心总算把视线放在了旁边的女人身上。不看还好,一看惊得嘴巴半天合不拢。
“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堇辞投以微笑,“你好叶小姐,我叫堇辞。”
“堇辞?你也姓堇?”叶水心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良辰。
良辰不动声色。
叶水心抽了口气,调好情绪,“不好意思堇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姐妹?”堇辞疑惑,大致猜到了又是与小海豚的妈妈有关。
良辰也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
堇辞感到好笑,世界这么大,长得相似的人如此多,同名同姓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她不过就是恰好概率高了点,跟小海豚的妈妈同姓又长得相像而已,怎么就像是惹了个马蜂窝,被蜜蜂追得逃脱不得。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养父养母领养长大,至于同胞姐妹,从来没有听院方说过,更没有听养父母提起过。”堇辞说。
本以为这样的解释能让他们安心,谁知话一出口,两人的脸色却变得更加深沉。
良辰一言不发,双眸暗如深渊。
叶水心咬着唇。
“阿姨,爸爸说做人不能不守信用。”小海豚搬出了自以为权威的话。
“堇小姐,能不能麻烦走一趟?”良辰态度温和。
“是啊堇小姐,既然西晰这么喜欢你,你也不会忍心让他难过吧。”叶水心口是心非地说,心里不停揣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她怎么会和两父子在一起?
在三人的“热情”请求下,堇辞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点点头,跟随他们一起去。
停车走进医院后,堇辞发现心脏科许医师的门口站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统一的黑色西装,不免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
小海豚努努嘴,说:“每次去哪里,这些人都会跟着我们。”
“啊?”堇辞大惑,“可是刚才怎么没看见他们?”
“刚才他们一直在隐蔽处,不方便出现。”良辰淡淡地说。
“这也太夸张了吧。”堇辞张大了嘴,她是很理解有钱人的作派,可是去哪儿都带着这么一帮人,就不怕树大招风吗?
“自从西晰去年在公众场合出现后,警方就提醒我做好保护措施,谨防非法分子打他的主意。”
堇辞大悟,不由得嘀咕:“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就不该让小孩子抛头露面啊。”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其余几人听见了。
叶水心一脸内疚,“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西晰参加儿童服装发布会。”
良辰不语,牵着小海豚朝门里走去。
堇辞没再跟随,只从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只见良辰正背对着门站着,小海豚一脸委屈地低头坐在床上,主治医师则夹在两人中间说着什么。
一种不好的感觉充斥着堇辞全身,心脏科啊,这么小的孩子,来心脏科是要检查什么呢?
“堇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吧。”叶水心顿了顿,“西晰从出生起,就得了先天性心脏病。”
先天性心脏病?!
心猛地被刺痛一下,胸口如窒息般难以呼吸。
堇辞大为困惑,明明与小海豚只相处了短短一日,但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时,却如同听到了熟悉的亲人身患重病般痛苦?
这种感觉,像极了年幼时,养母在她面前闭上双眼的样子。
门里的小海豚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台心电仪器,医师正戴着听筒,细心地在他胸口上移来移去。
门外的叶水心叹口气,“阿辰真的很爱西晰。”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堇辞心生愧疚,难怪刚才在欢乐谷时,良总不让小海豚坐“雪山飞龙”,担心儿子的身体,又不忍心让他失望,这样的感觉,该是很难受的吧?
“堇小姐是怎么认识阿辰的呢?”叶水心终是忍不住问。
堇辞回过神,并没过多思考,“怎么认识的嘛……大概就是缘分吧。”
叶水心猛地一震。
缘分?
最简单,却又最可怕的解释。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叶水心想从堇辞身上了解到更多,可跟她聊天就像是在打开一个层层封锁的宝盒,好不容易开了一层,得到的却是更深的谜语。
没多久,医师的门从里面打开,良辰牵着小海豚走了出来。
“阿姨,我检查完了!”小海豚雀跃起来,跟在里面的样子判若两人。
堇辞蹲下身,跟小海豚拉钩,细声道:“既然你这么乖,那阿姨也会履行承诺。”
“好!”小海豚咯咯地笑。
良辰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叶水心凑了过来,“医生怎么说?”
“只是常规检查,没什么大碍。”良辰简单地应了声,又转向堇辞,“今天谢谢你了,我派人送你回家。”
堇辞连忙回绝:“不用不用,你知道,我习惯坐公交车。”
叶水心蹙了蹙眉,这语气,像极了认识很久。
“那就请路上小心。”良辰轻描淡写地告别,牵着小海豚往医院门口走去。
叶水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堇辞后,连忙追了上去。
站在门口的几人也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啊!堇辞在心里感叹。


第二章 浮生如梦,容颜悄然搁浅

第二天事务所里很热闹,堇辞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年轻女人正兴致勃勃地化妆,男人则堆在一起议论纷纷。
正觉奇怪,柏飞扬及时凑了上来,“堇辞你可真是大发了,这么快就搭上了贵人!”
堇辞大惑,“贵人?谁啊?”
“良品集团老总良辰啊!”柏飞扬眉飞色舞,“今天早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堇辞不喜欢他的一惊一乍,淡淡地问:“你把昨天的事传出去了?”
“昨天的事我可没说!”柏飞扬不满道,“你没看到你桌上放着的文件袋?”
“我刚来所里,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呢。”说着,堇辞走向办公室,推门而入,桌上果然放着个胀鼓鼓的牛皮文件袋。
“看吧看吧!”柏飞扬笑着看着她拆。
堇辞无奈,只得当着他面拆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略有惊讶,然后放在桌上,坐下。
“厉害啊,一点都没我想象的那样欣喜若狂。”柏飞扬一屁股坐在她对面。
堇辞将文件袋推向一边,开始翻阅堆在另一边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谁放我这儿的?”
“堇辞,你就装吧。”柏飞扬哼了声。
“不说算了。”
见她全然不理会,柏飞扬急了,自顾地说:“你真不知道吗?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来这个,说是良氏老总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所以才叫人特意送来的。”
堇辞一怔,抬起头,“真是良总派人送来的?”
“那还有假!”柏飞扬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帮你点了下,里面有三万呐!说,你昨天到底帮了什么忙,竟然能令一个堂堂大老总送你这么多钱?”
“昨天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堇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昨天明明说好不用还钱的,可为什么这个人还是依照个人主义办事?
这下,连柏飞扬也笑不出来了,表情认真,“堇辞,你该不会答应做那小孩的妈妈了吧?”
堇辞顿感头晕,“你可真会瞎掰。”
“那为什么他要送你这么多钱?”柏飞扬一脸质问。
“只是为了答谢我陪了他儿子一天,这就是有钱人的思维。”堇辞失笑,“钱,是他们表达感情的唯一方式。”
“感情?”柏飞扬又一惊一乍起来,“你跟他相处了一天就有感情了?”
“你再胡说八道就请出去。”堇辞懒得理他。
柏飞扬嬉笑,“开个玩笑嘛!其实我是来跟你说,金都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恰好今天有个工程师也在那儿,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去。”
“当然有空。”堇辞合上文件,“现在就走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你不要见见良总吗?”没来由的问话。
堇辞愣了愣,“你是说,良总今天要来?”
柏飞扬摆摆手,“是啊,传说中的英俊多金钻石王老五良辰总经理,今天将第一次光临事务所。”
“怪不得所里那些小妹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堇辞笑笑,“人家都有未婚妻好几年了,早就不是什么王老五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一天没结婚,就是万千未婚少女的终极梦想。再说,他要真愿意跟那个传说中的叶家千金结婚,为什么传了好几年婚还没结?照我说,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哪天就搞个什么第三者,桃色新闻,或者是私生子出来呢。”柏飞扬越说越兴奋。
堇辞白他一眼,“你不去娱乐周刊上班真是可惜。”
“你可真是淡定女王啊。”柏飞扬一脸幸福,“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走吧。”堇辞不理他的肺腑之言,拎着包径直走出办公室。
柏飞扬乐滋滋地也跟了出去。
办公桌上,文件袋静静地躺在那里。
车开的路线还是昨天那条,经过郊区马路时,堇辞赫然想起昨天遇见父子的场景,真是神奇的遭遇啊,至今都觉得像做了一个梦。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柏飞扬问。
“你相信缘分吗?”堇辞反问。
“信啊,不然我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堇辞笑笑,这个柏飞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两人到了金都大厦,还没走进大门,一个经理打扮的美女就迎了上来。
“柏先生你总算回来了。”美女焦急中带着欣喜。
“杨经理这么忙还有时间等我啊。”柏飞扬嬉笑着。
美女经理笑得勉强,“哪里的话,柏总该等急了,快进去吧。”
“老头子没出差?”
“本来今天上午去香港,但是听说你要回来,就改签成晚上的机票了。”
“那就别告诉他我回来了,让他按计划飞吧。”柏飞扬说。
美女经理并不采纳他的建议,“柏先生,你就别难为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了。”
柏飞扬执拗道:“我约的是工程师,又没有约他,他见我干什么?”
美女经理面露难色,“柏总吩咐的事,我们怎么好问原因。”
“既然这样,那就当没看见我,当我没有回来过。”
“这……”
堇辞劝道:“既然都回来了,不去见一面不太好吧?”
“我是不想给他添堵。”柏飞扬理所当然,“哪次见面不是吵架,我不见他也是怕坏了他的好心情。”
堇辞想了想,父子间的隔阂要在一夜间消除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到了人家地盘,自然也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到这里来是因我而起,要不我去见见柏总吧。”堇辞对经理说。
“不行!”柏飞扬瞪大了眼。
“柏总连机票都改了,就是铁了心要见你,你堂堂一个金都大少爷,也不好意思为难给你们打工的下属吧。既然这件事是我拜托你的,而你连打声招呼都不愿去打,那就只好由我代劳咯。”堇辞摊摊手。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难道柏总是老虎,会吃了我不成?”
柏飞扬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老头子性格古怪,难保他不会为难你。”
美女经理突然快哭出来,“柏先生,柏总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你还是快去吧。”
柏飞扬瞪她一眼,“你这个叛徒!”
美女经理悻悻然地低头。
“怎么样,我去还是我们去?”堇辞出了选择题。
柏飞扬很高兴她用了“我们”一词,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堇辞万万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当她跨进总经理办公室时,就见一个靠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一脸从容的男人。
这人,正是良辰。
“来了。”正在跟良辰说话的柏总瞄了他们一眼,笑着介绍,“良总,这是我儿子柏飞扬,他旁边这位,应该就是新上任的美女经理堇辞。”
堇辞怔了怔,她是第一次见这位柏总柏子翔,但他却明显不是刚认识她。
“良总你好,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柏飞扬急忙上前握手。
“你好,柏总,良总。”堇辞礼貌地一一握手。
“看来我们真是有缘。”良辰正视她的眼睛。
堇辞连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良总今天过来,是特地跟我谈谈开发问题的,飞扬,你得好好向良总学习。”柏子翔说。
“那是当然,良总在商界一直是我的偶像。”柏飞扬奉承道。
柏子翔趁势追击,“你早就应该好好规划你的事业。你在事务所做的工作,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要想在商界立足,你就必须学会管理,学会怎样让别人帮你办事……”
“爸!”柏飞扬忍不住打断,“我还年轻,现在说这些太早。”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都这把年纪了,现在不催你还要等什么时候?”柏子翔说着就来气。
“我们就是进来打声招呼,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柏飞扬准备闪人。
柏子翔瞪他一眼,憋着气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办公室。
“不好意思,我也不打扰了。”堇辞也跟着走出去,为他们关上门时,隐约听到几句谈话。
“我这个儿子真是不争气,他以为我不知道,放着大少爷不做跑去事务所打杂,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柏先生年轻有为,做出一番事业是迟早的事。”
…………
“喂,你怎么了?真被我爸吓到了?”走廊上,柏飞扬回头看着堇辞,一脸忧心。
“我想问你个问题。”堇辞停下脚步。
柏飞扬拍拍胸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堇辞满意地点头,“四年前,你学建筑回国,却为什么要选择进事务所?”
“因为我喜欢事务所的工作啊。”
“那为什么会选择我呆的事务所?”
“因为巧合啊。”
“这样啊……”堇辞想了想,“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可能会跳槽到另一个事务所。”
“跳槽?”柏飞扬眨眨眼,“哪家?我也去。”
“你去不了,人家只缺一个岗位。”
“放心,没有我办不了的事。”
堇辞眉头一拧,“你还说是巧合,其实当初根本是故意的。”
“这个、这个。”柏飞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当初瞒着你说巧合,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去的。”
“那是当然,堂堂房地产商的太子爷,为了一个女人进事务所,传出去的确不好听。”
柏飞扬急了,“我不是那意思……”
他接下来的话,立即被突如其来的争吵声打断。
两人一听,原来是从身旁的办公室里传出的,门上挂着个醒目的牌子——财务部。
柏飞扬走了几步,顺手打开门。
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一个打扮时尚,浓妆艳丽的女人正叉腰大骂,对面戴着眼镜的男人正义愤填膺地准备摔杯子,见有人进来,立即将手上的东西乖乖放回原位。保持沉默的其余人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
“发生什么事?”柏飞扬一派当家模样。
“柏先生,您来就好了!”女人急忙迎了上来,“快帮我主持下公道吧,曹经理冤枉我!”
“公司一向职责分明,是你自己不分职责做事,现在对不上账,还敢说冤枉!”被称为曹经理的男人竭力抑制怒气。
堇辞默默地站在一旁,大概是职业病犯了,耳朵不自觉地提高警惕。
“先不要吵,李会计,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柏飞扬沉着脸。
被称为李会计的女人点点头,深吸口气,说:“昨天黄出纳突然生病,于是打电话托我,让我帮她登记下昨天的收支情况。我想着平时跟她关系不错,所以就辛苦了一天,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没想到今天曹经理核对账目时,竟然说我徇私舞弊,说账目不对!老天作证,我胆子再大,也没有要偷公款的念头,而且我就只帮她做了一天,大家都看见的……”
“大家看见的是一天,那没看见的时候呢?”曹经理拿出强大的气势,“你自己都承认平时跟出纳关系不错,谁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帮她收支过现金?再说,做会计的人都知道,会计绝对不能同时做账和收支现金,现在查出这个月账目不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会计在道理上明显吃亏,只得哭着求助柏飞扬,“柏先生,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假账。我做会计这么久,当然清楚做账和收支现金的关系究竟有多敏感,就算我要偷公款,我绝对不可能用这么笨的方法!而且我在金都这么久,真的就只帮过出纳一次……”
柏飞扬皱着眉,一言不发。
堇辞也默不作声,曹经理说的有根有据,并且一口咬定是李会计做假账;而李会计又声泪俱下,似乎真的只是帮朋友而已。
“什么情况?”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堇辞转身看,原来是柏子翔,脸沉得比锅底还黑,打开门后径直走了进来,与他身后一脸从容的良辰形成鲜明对比。
见到堇辞,他竟冲她点了点头,她受宠若惊,自然也回以微笑。
财务办公室是总经理办公室到楼下的必经之路,大概是两人商讨事情后,经过财务部时听到吵闹声才进来。
“曹经理今天核对账本时,发现现金和账目不相符合。”柏飞扬如实汇报。
曹经理上前几步,为表真诚,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柏子翔,说:“柏总,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因为李会计代替黄出纳的工作收支现金,中饱私囊后又做假账。”
柏子翔不说话,在外人面前发生这种事,实在有些丢人。
“要不要通知公安?”柏飞扬建议。
“不行。”柏子翔瞪着他,“嫌在良总面前不够丢人,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内部管理出了问题吗?”
听到提起自己,良辰只淡淡一笑,并不作任何回应。
“请问曹经理的结论是靠实物证据还是只凭推测?”沉默已久的堇辞忽然开口。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望着他。
曹经理愣了愣,又淡定从容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单据,递给柏子翔,“柏总,这是本月的银行对账单,上面的金额与总账不符合。因为总账一直由我负责,所以李会计只在分账上做了手脚,可能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就被我发现总账与凭证不符。”
李会计此时又涨红了脸,气得说话打哆嗦,“你血口喷人!卑鄙无耻!”
曹经理趁势再将她一军,抚了抚眼镜,“我甚至怀疑李会计和黄出纳已经不是第一次勾结,因为以前都是黄出纳负责跑银行核对账单,所以她们很有可能在对账单和分账上同时动手脚,这样我就不容易发现。不过恰巧昨天黄出纳生病,我就亲自去银行拿了单据,没想到一对账就发现了问题。”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李会计身上,尤其是柏子翔,紧紧地捏着单据,威慑的眼神简直可以杀死人。
李会计被他看得脚一颤,差点跌倒在地,抚了抚额头,勉强支撑身体。
堇辞神情淡然,“柏总,能不能借你手里单据一看?”
柏子翔犹豫片刻,把手里的单据递给她,眼里仍是半信半疑。
堇辞迅速将单据从头至尾扫视一遍,又不动声色地将单据递还给柏子翔。
“柏总,金都如今已在房地产业占了一席之地,还没有实行上市计划吗?”堇辞礼貌地问。
上市?!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从来不知道金都还有上市的打算。
柏子翔微微一怔,配合地回答,“堇小姐真是消息灵通,本来这个计划还在保密中,想等确定下来后再公开的。”
“柏总,真的要上市?”曹经理面色复杂,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着急。
柏子翔点头,“过几天我会正式聘请事务所,辅助你们财务部做好上市申报材料。”
“这么说要对公司全面查账?”曹经理反应过来,解释,“消息太突然,要进行全面查账,首先需要财务部把账务工作全部理顺才行,我怕时间不够……”
柏子翔语气平顺下来,“事在人为,如果需要加班,三倍工资照付。李会计先回家休息几天,事情的结果等出纳病假回来,事务所查完账后再定论,财务部其他人员工作照旧。”说完,转头向门口走去,见良辰依然站在那里,冲他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良总,快到吃饭时间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好。”良辰点头。
“飞扬和堇小姐也去吧。”柏子翔别有意味地看着堇辞。
堇辞淡然一笑,跟随他们走到门口时,又不禁提醒:“对了,柏总,既然事务所要来查账,那这几天就更应该保管好会计档案和相关资料。”
柏子翔点点头,回头吩咐:“你们安排下,今天就把所有的会计档案和资料放进档案室整理好,关门锁上。”
曹经理和李会计继续相互怒视。
堇辞胸有成竹,眼角不经意瞥见了前方的良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神,似乎也若有若无地瞥向这边。
“良总,堇小姐,我跟飞扬先去商量点事,待会儿我派人过来接你们,咱们帝豪饭店见。”柏子翔说。
“你忙你的。”良辰回答,看了眼堇辞,又补充道,“到时我会和堇小姐一起去的。”
“那你们请自便了。”柏子翔应了句,又瞄了眼身旁正皱眉的柏飞扬,“跟我过来。”
柏飞扬不放心地向堇辞递了个眼色,只得乖乖地跟随其后。
宽敞的贵宾室,两人各坐沙发一角。
“堇小姐好像不大愿意见到我。”良辰打破沉默。
堇辞忙说:“没有,刚才我只是在想,今天良总的那些保镖怎么没来?”
良辰笑道:“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跟着我,我也有私人时间。”
堇辞一愣,“你今天没去事务所吗?”
他摇头,“本来是这样打算,但临时决定不进去了。”
堇辞唏嘘:“那事务所的小姑娘们算是白折腾了。”
听出了她的言中之意,他无奈地笑笑,嘴角分明挂着些得意。
她明白,这是作为一个事业有成风靡万千的男人,应该拥有的骄傲。
“其实……”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怅然,“我去事务所是为了找你。”
她想起了那袋钱,瞪眼对他,“想亲眼看到我收到意外之财的惊喜模样吗?”
“不是意外之财,是我还你的钱。”他淡淡地说。
“良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记得我说过好几次,昨天花的钱纯属我自愿,不需要你还。而且你送来的钱,似乎还多了好几倍。”
“这是你应得的,其实如果你开价三十万才肯陪我儿子,我也会给。”
堇辞无话可说,两个世界的人,坐下来聊天已是多费唇舌,沟通就更是妄想。
“我刚到事务所门口就听说你已经走了。”他又将话题绕回原点。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所以我又追过来了。”
堇辞感到好笑,“我以为像良总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的确经常忙得没时间吃饭,除了应酬饭局,我通常吃方便面。”
“那你还花宝贵时间过来?”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见你一面。”
堇辞的脸不自觉地发烫起来,她低着头,顺手拿过茶几上的杂志翻阅起来,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答案。
良辰接着说:“堇小姐,我想知道,昨天你跟我儿子约定了什么?”
堇辞一愣,瞬间松了口气,刚才真是自作多情了。
“西晰很兴奋,昨天很晚都没睡着,我问他,他不肯说。”
“既然是我跟小海豚之间的约定,那就没必要让你知道吧?”
“我是他爸爸。”
“良总的霸权主义似乎并不适用于家庭。”
良辰正色,表情严肃,“西晰才四岁,我有监护他的权利。”
堇辞极不喜欢他的语气,也不客气地回答:“我也有保护隐私的权利。”
“好吧堇小姐。”良辰摊摊手,“我外出时间比较多,经常把西晰留给家里的阿姨带,所以没法每时每刻知道他的情况。如果你要单独联系西晰的话,请你务必先跟我联系。”
“我又没有你家号码,只能通过你联系他。”想起人家也是关心自己儿子,堇辞不由得软下语气,“其实小孩子是要哄的,我跟小海豚的约定,纯属孩子之间的小游戏,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任何威胁,这点你放心。”
他眉目舒展,褪下了刚才的威严,轻轻地笑,“那谢谢了。”
这样的表情,温柔可亲,没有一点大人物的生疏感,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情不自禁地想:他这么爱小海豚,那小海豚的母亲呢?其实一直以来,外界都知道良总有个儿子,却从来没有传过良总曾经结过婚。而小海豚的母亲能得到这种男人的爱,到底是幸福还是辛苦呢?
一行人很准时地在帝豪总统套房里坐定。
堇辞很不自然,一共就四个人,坐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实在是有些不自在。
“是不是觉得还不如跟我吃路边摊舒服?”坐在身边的柏飞扬调侃。
声音是小,但还是被另一边的柏总听见了,立即瞪了他一眼。
“堇小姐,刚才我配合你说了谎,接下来怎么办呢。”柏子翔开腔说。
堇辞抿口茶,淡淡地回答:“静观其变。”
柏飞扬一头雾水,“说什么谎?”
柏子翔忍不住又瞪他一眼,“你这浑小子,进事务所这么久,怎么一点东西都没学到!金都要上市是堇小姐临时编造的谎话,所以我也顺其自然地配合她把谎话圆了下去。”
“啊?金都上市是假的?”柏飞扬惊讶,“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在说谎?”
柏子翔投来“不争气”的眼神,柏飞扬移开视线。
“堇小姐的确很聪明,马上就能想出引蛇出洞的办法。”良辰缓缓开口。
堇辞礼貌地笑笑。
“我猜真正的贼就是那个李会计!”柏飞扬一脸兴奋,“我问过其他工作人员,他们说李会计最近花钱突然阔绰起来,吃好的穿好的,包包都是几万块的,以前她连几百块的包都舍不得买。你们说,不是偷了公款的话,她一个单身女人,哪里来那么多钱花?”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堇辞放下茶杯,问,“柏总,您放出消息了吗?”
“嗯,我已经故意透露信息给下面的人,让他们知道今天晚上我要参加宴席,不可能回公司。”柏子翔说。
柏飞扬眨眨眼,大悟,“查账迫在眉睫,真正的贼如果知道晚上公司没人,那肯定会有所行动。可是……我们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柏子翔皱着眉,眼里透着疑虑,却似乎又不得不选择相信。
堇辞莞尔一笑,如果不信她,那她解释什么都没意义。
“贵公司的事我不该多做意见,但对于堇小姐个人而言,我选择相信。”良辰说。
“谢谢。”堇辞抬眼看他,只一秒钟,她的目光就慌忙逃开。
“连良总都开口了,看来堇小姐一定是深藏不露。那么现在,我们也该做重要的事了。”柏子翔眉目舒展,笑脸盈盈,“那就是品茶、尝菜,然后等鱼上钩。”
入夜,繁星沉沉,除了保安处有人值班,金都静谧得可怕。
黑暗中,一双戴着手套的手,顺利打开了档案室大门,随后从容地走进一道人影。
他似乎对里面的环境了如指掌,进了硕大的档案室,人影并没有四处寻找,而是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排档案柜。
不加费力地打开档案柜门后,他又掏出一只袖珍手电筒,一手伸进档案柜里,略带焦急地翻过一本本资料,在翻到中间的资料时,手顿然停下。
他欣喜地将那包牛皮袋拿出来,手因为激动而略微发抖。
借着手电筒的微弱灯光,他迅速翻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一页,看着上面记录的一排排账目,他狠下心,紧紧捏着这张纸,正要往下撕…….
档案室里,突然灯火通明。
回头,手上的资料已不觉滑落。
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己的老总!
“原来是你。”柏子翔一脸威严,眼里仍透着不相信。
“柏总,我只是过来看看档案有没有整理好。”他硬撑。
“档案室的钥匙我特地交给别人保管,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从他手里拿到的,不过今晚你的行为,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不……不是这样的……”
“这么着急想要撕毁会计档案,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这上面的交易记录。”柏飞扬冷眼慢慢走近,“你挪用公司账户,私吞客户支付的账款,然后再销毁会计上做的收支记录,最后把客户的应付账款作为‘坏账处理’。当然,要做好一切,还需要一个人和你配合,那就是负责拿银行账单的黄出纳,我们有理由怀疑以前的账单都被她动过手脚,她负责伪造账单,而你就负责做账。本来一切天衣无缝,你们可以继续亏空公款,可你万万没想到,黄出纳生病,李会计竟然主动去帮她跑银行拿回本月账单。你怕她察觉到真实账单上的疑点,更怕她妨碍你动手脚。恰巧她最近傍上的大款突然暴发,所以你就顺理成章找到诬蔑她的借口。”
“柏先生,这是你的推测,但你并没有证据。”曹经理冷笑。
“你以为我们一下午就真的在喝茶聊天?”柏飞扬挑眉,“我们已经将以往的银行账单送去验证,所有涉及‘应收账款’的单位,我们也将一一查询他们与金都的收支往来。”
“如果你还嫌不够,那就法庭上见。”柏子翔低沉地补充,“小曹,你是我带起来的,这次,你实在让我很失望。”
曹经理的脚一颤,伸手扶着书柜,眼里充满了失措与迷茫。
折腾了一夜,事情总算解决,曹经理坦白从宽,而柏子翔顾念旧情,并不打算把他送上法庭,只要求他如数偿还偷窃公款的数额便可。
经历这件事,柏子翔也对堇辞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不禁展开笑颜,从心里开始赞赏儿子的眼光。
“堇辞,你是为什么会怀疑曹经理的呢?”柏飞扬迫不及待地问,他对堇辞的想法实在好奇。
柏子翔和良辰的目光随即也放在她身上,表示也很想知道答案。
堇辞风轻云淡,“其实我怀疑曹经理有三点:第一,我看了下那张银行对账单,上面存在着好几笔时间相近,金额相同的‘一收一支’记录,曹经理精通财务多年,没道理看不出银行对账单上的疑点,刚才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都没有说出来。第二,当他听到几天后就要全面查账,他的第一反应是担忧。如果真的一心要查出结果,那他第一反应就算不高兴,也应该感到欣慰才对。第三,纯属我个人推测,有个心理医生告诉我,当一个人说谎时,即使他的演技再高明,他的微表情也能随时出卖他……”
话到这儿,其余三人都不约而同的聚精会神,对她的第三点理论十分感兴趣。
堇辞也不吊他们胃口,进一步解释,“微表情就是人身体上的细微动作,真实地反映了人在某些情况下的第一心态。比如,手放在眉骨处就表示羞愧;明知故问的时候呢,眉毛就会微微上扬;假笑眼角是没有皱纹的;当脸部表情左右不对称的时候,那就说明这个表情,很有可能是装的……”
“那说谎呢?”没等她说话,柏飞扬就急不可待地问。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堇辞淡然一笑,“刚才我注意到,曹经理说话时,表面看起来他在不停地扶眼镜,实际上,他是在不受控制地摸自己的鼻子。研究发现,男性的鼻子下方有海绵体,做这个动作就说明他有事隐瞒。还有就是曹经理和柏总说话时,眼睛一直动也不动地看着他,这也有可能是心里有鬼。因为一个人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撒谎时,不会像常规理解的那样躲避眼神,而是更加渴望用眼神交流,以此达到让对方相信的目的。加上他叙述事情时肩膀耸动,柏总沉默时他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这些都是人撒谎时的微表情。”
说完,三人都恍然大悟。
“看来我也要学学这方面的知识,用来观察谁是谁非实在太有用了!”柏飞扬一脸兴奋,一点也没有熬夜后的倦意。
“堇小姐,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柏子翔简短地答谢。
“只是运气好,让我看见了账单上的疑点,不然我也不会怀疑。”堇辞说。
“这是你的个人能力,比如飞扬也看了那张账单,他就没有丝毫疑问。”
“我们方向不同而已,如果让我去看一栋建筑,我就只会看表面,完全不了解里面的结构。”
柏飞扬立即向堇辞投去感激的眼神。
柏子翔又来了气,瞪向柏飞扬,“还说呢,我花这么多钱供他出国读建筑,没想到回来却跑去事务所打杂!”
堇辞笑笑,有些话,点到即可。
“年轻人多些历练不见得是坏事。”良辰忽然搭腔。
柏子翔立即笑脸盈盈,“倒也是,所以我从来没有干涉他。”又转向堇辞,“曹经理离开后,财务部就会空缺职位,不知道堇小姐是否愿意到金都来帮忙?”
堇辞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爸,堇辞才刚升上经理,你就急着挖墙脚!”柏飞扬替她解围。
“既然是挖墙脚,那我给出的薪水自然不会让堇小姐失望。”柏子翔继续说。
堇辞笑容可掬,“柏总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刚接到一个大项目,要完成任务至少要好几个月,所以不好意思,我想暂时没福分为金都效力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以后有机会合作。”柏子翔笑着应对。
几人又相互说笑奉承,直到天亮,柏子翔才终于放他们离开。
柏飞扬不得不答应留在金都几日,协助柏子翔处理财务方面的事情。
而堇辞,就不得不与良辰同行,两人刚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宝马时,就见一群人说笑着走进来,一看表,原来是上班时间到了,于是急忙与良辰保持一定距离,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人群里开始高调议论。
“这是谁的车啊?好厉害哦,宝马加五个8耶!”
“应该不是柏总的啊,我记得柏总的是路虎。”
“我记得小柏总的车好像是辆奥迪啊。”
…………
在一群围观的人的喧闹声中,良辰淡定地钻进宝马,戴好墨镜,面无表情。
堇辞站在车门前,犹豫着上还是不上,想了会儿,还是抱歉地敲了敲驾驶座旁边的车窗。
车窗立即降了下来,堇辞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良总,你先走吧。”
良辰没有说话,但堇辞仍能感到他的不满,僵持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你是有约会吗?有的话,我送你。”
说笑的那群人正好从她身边路过,集体用暧昧的眼神瞟她。迫于强大压力,堇辞只好走向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麻烦你送我回事务所。”她尴尬地笑笑。
“一夜没睡,不休息就回去上班?”他问。
“没关系,我不困。”
“昨天的事,你做得很漂亮。”
“谢谢夸奖。”
“年底我得给何楚清经理多发奖金。”
“啊?”
“表扬他把项目交给了你。”
车经过郊区,人烟稀少,良辰不由得加快速度奔驰。
她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脸上紧张兮兮。
“你那套微表情理论头头是道,你跟心理医生交往很深吗?”他问。
“自从四年前车祸后,我就定期到心理医生那里做辅导,聊天的时候,也学到点心理方面的东西。”她回答道,抓着安全带的手不自觉地松懈了些。
他看她一眼,“我买了个PSP,听说玩俄罗斯方块可以缓解压力,不如你试试。”
“后座上的那个吗?”其实上车时她就发现了。
他点点头。
“是给小海豚买的吧,还是新的呢。”她拿过PSP摆弄。
“坐车玩玩游戏,说不定对消除你的紧张感有帮助。”他风轻云淡。
“那我就不客气啦!”她欣喜地打开里面的游戏,首先跳出来的就是俄罗斯方块,她便没多想,自然地玩起来。
从金都到事务所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坐车的时间似乎比昨天长很多,玩着玩着,她开始乏困,眼皮不自觉地打架,于是慵懒地靠着窗,不知不觉,竟然进了梦乡……
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半睡半醒中,她隐约感觉车子好像停了下来。紧接着,有两根冰凉的手指触到了她的脸颊,然后她的眼镜被拿掉。鼻尖传来淡淡的薄荷味,耳边有一道轻轻的叹息……没多久,这种味道就消失了,浅浅的呼吸声也不见了,鼻梁上又重新感受到了眼镜的重量……
又昏昏沉沉了许久,她才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他问。
“我睡多久了?”她揉揉眼。
“没多久,还没到中午。”
她感到窘迫,坐趟顺风车就罢了,竟然还在人家车上睡着,真是太丢脸了。看了看窗外,原来已经到了事务所的后门,这里向来人少,车停在这里不会被人关注,他倒是挺细心。
“不好意思,让你特地送我回来,还等我这么久。”她睡意消了一半。
“没关系。”他温和如玉。
“那我先下了。”她扯着嘴笑笑,仓促地打开车门下车。
隔着玻璃,他举了下手,向她告别,然后踩下油门,掉头离去。
进了事务所,还没打开办公室门,所里人事部的小林就凑了上来。
“姐,你们昨天和良总一起去金都了?”
“柏飞扬那个大嘴巴。”堇辞埋怨。
小林欣喜,“今早上柏飞扬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做请假单,我就套了他几句话,没想到跟你们去的真是良总啊!”
“不是跟我们去,是恰好碰见的,人家是去金都谈生意的。”
“管他呢,反正是见到了。怎么样堇姐,他真人帅吗?跟杂志上的照片有没有差距?他性格好吗,是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温和谦逊?”
堇辞顿感头大,预料没多久,所里的每个姑娘都会缠上她问同一个问题,只得无奈道:“我只是看了他一眼,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更别说性格了。”
小林露出失望的神情。
堇辞打开办公室门,“你们别想这么多,等以后他再来事务所,不就能亲眼见到了。”
小林追进办公室,“还说呢!本来昨天都说好要到事务所来的,害得大家打扮得那么漂亮,他却临时决定不来了。今天接到柏飞扬电话,才知道原来是跑金都去了,也不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到底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么痴迷?”堇辞问,“帅?还是钱?”
小林不理她的讽刺,自顾说:“我们又不是单单喜欢他的帅和钱,我们是喜欢他的人格魅力。我有个朋友在良氏上班,她说良总平时不爱说话,但说什么都很有威慑力。他总是那样彬彬有礼,对职位再低的人也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他会对加班的人说声‘辛苦了’,会去亲自慰问工伤的员工,会主动询问员工对公司的福利是否满意。”
“这些事情对于有钱人来说,很容易办到。”堇辞说。
小林一脸坚定,“良总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你看他在杂志上的照片,眼神是那样的深邃忧郁,我想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的故事。”
堇辞拍拍她肩膀,笑道:“我看你是偶像剧看多了,别想了,快出去忙吧,我也要工作了。”
小林应了声,悻悻然地走出办公室。
堇辞坐下,看了眼桌上那个纹丝不动的文件袋,顺手把它放进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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