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鸽子一样,燕子很可能在几万年前就开始与人类密切接触,那时人们开始从事农业生产并建造永久性定居点。燕子的巢筑在洞穴、悬崖缝隙、岩洞或空心树中,对于崖沙燕来说,河流的泥岸或沙岸更合心意。不管是燕子还是毛脚燕,它们的杯状巢都是由数以千计的泥团黏合而成的,它们将泥团与稻草混合,并用唾液粘在一起,然后放置在墙上露出的任何合适物体上,例如钉子上。燕子的巢紧靠屋檐,巢的入口是一个半圆形的小孔;燕巢相对来说比较开放,这也许是燕子与人类的家庭生活联系比崖沙燕更加紧密的原因。与白蚁丘一样,这种建筑方法与乡土建筑有着密切的联系:泥土和稻草的结合在世界各地的传统住宅和农业建筑中随处可见,在如今的生态建筑中也越来越多。正如导言中提到的,维特鲁威的《建筑十书》将燕子筑巢作为人类最初住所的灵感来源之一。维特鲁威认为,人类语言和建筑的起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人类建筑的进化只是动物世界中已存在构造的延续和发展。
燕子筑巢所需的只是陡峭墙壁上的落脚点,以及足够的遮蔽物。正如家燕的英文俗名 barn swallow(意为“仓燕”)一样,燕子通常喜欢在人类的谷仓内筑巢,当然,它们也会在其他各种环境中筑巢。据鸟类学家安吉拉·特纳的记录,有个燕巢建在屋外挂着的一把花园剪上,还有个燕巢建在谷仓外悬挂着的猫头鹰尸体上,甚至还有一些燕子的巢建在移动的物体上,比如每天穿越同一条路线的轮船,甚至是往返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两湖之间的火车上。在奥斯曼帝国,人们经常在清真寺、伊斯兰学校和宫殿的外墙上为燕子及其他鸟类建造精致的鸟屋与浴盆。这些装饰性鸟屋用石头、木材或泥土建造,从14世纪到19世纪一直长盛不衰,但现存的仅有几座。伊斯坦布尔阿亚兹马清真寺(1757—1761年)的外墙至今仍保留着精美的石雕鸟屋。这种鸟巢可以容纳燕子、麻雀和鸽子,是奥斯曼帝国宫殿的微缩复制品,配有圆顶、拱形入口和一栋奇特的侧楼,大概是为了容纳不合群的住户。
为了带来好运而建造一座模仿人类建筑的鸟类版建筑,是一种拙劣的模仿和糟糕的拟人化。一些鸟类保护组织,如英国皇家鸟类保护协会,已经对这种方式提出了警告——在设计巢箱时,他们主张不带感情色彩的功能主义。然而,正如海伦·麦克唐纳所言,这种态度更多是源于人类的喜好(和阶级)问题,而非经验证据。实际上,鸟类对我们的设计理念漠不关心:从鸟屋中获得乐趣的只有我们,而且这种乐趣只属于我们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