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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沧流》
1、这是一部出身官场、深刻了解官场的作家写作的长篇小说,为你揭示“污染”背后鲜为人知的权利博弈和机关算计。
2、张艺谋的《第二十条》还是保守了。你不知道的《沧流》敢写,你不敢说的《沧流》敢说。
3、中国如何构建新时期的政商关系,如何发挥新闻调查、舆论监督的真正作用,地方如何处理经济发展和环境生态之间的矛盾,本书和你一起做深度的思考。
4、丁仲礼院士与柴静当年引发全民讨论的关于中国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思想交锋,今天仍有巨大的现实意义。这本书讲透了中国政治生态、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和统一。
《红瘦》
1.《红裙》《红唇》系列新作。跟《红裙》《红唇》一样,本书也是一部以女性视角切入,聚焦男女关系、官商关系、社会关系的优秀时政小说,读者可以从中读到大巴坠河、失独家庭、拆迁诉讼等社会热点事件,并从这些公共事件中看到阶层冲突、贫富差距、贪污腐败等社会现象,进而思考这些现象形成的深层原因。
2.金牌女律师深陷权利旋涡。故事从一桩拆迁索赔案写起,由大巴坠河故事展开,主人公靳红克服相关利益集团设下的重重艰难险阻,终于查明了真相。读者不仅能从中读到尔虞我诈、利诱拉拢、博弈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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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沧流》
一起蹊跷的纵火案,意外揭开了清凌市的重大环境污染问题。而记者苏小糖在清凌市的新闻调查,如同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复杂的权力博弈和巨大的利益纠葛、地方经济发展和环境治理之间的深层矛盾、个人情感与记者使命之间的冲突等等,让苏小糖面临着巨大压力。而在污染背后暴露出来的贪腐黑幕和底层民众遭遇的困境,更是超乎她的想象。有人“意外”死亡,有人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有人上了“江湖通缉令”,有人“畏罪自杀”……当作为一名堂堂京城大报记者的她也不得不抛家弃舍,四处躲藏时,她还能相信谁?还能依靠谁?……
《红瘦》
一辆大巴车在资永大桥坠河,带走了27条人命,其中就有省城金牌女律师靳红的独生儿子。成绩优秀的儿子刚刚参加完高考,到爸爸当常务副县长的资永县去探望弃学回家的女同学。回程时却坐上了这辆开往地狱的大巴。巨大的变故使靳红的家庭陷入了深渊,她忍不住责怪丈夫没有照顾好儿子,夫妻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经警方查实,这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而是大巴车司机陈奇刚故意为之。一时舆论大哗,纷纷谴责大巴车司机是人间恶魔。
在这之前,靳红手上刚刚接到的一件案子,正是当年因资永大桥建设拆迁而导致的索赔案。靳红在办理这起案子的过程中,却发现这绝非是一件民事索赔案这么简单,其中官商联手、黑白勾结的内幕,令她触目惊心。那位带走了27条生命的大巴车司机陈奇刚,正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家破人亡的悲惨命运,愤而走向了极端。而靳红在大巴坠河事件中死亡的儿子,去资永看望的女同学,正是陈奇刚的女儿陈晓蕾。
靳红在与陈晓蕾的接触中,更发现这一家人与自己承接案件的当事人——资永大桥建设承包商星辉集团老总罗耀辉,以及自己的老同学——当年的资永县长、如今的省交通厅常务副厅长蒋鹏程,有着不一般的恩怨纠葛……
当靳红想要披露这些黑幕时,却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这其中,有自己的当事人罗耀辉,有自己律所的老大,有自己的老同学蒋鹏程,甚至还有自己的丈夫……
她该何去何从?这张权、钱、色以及情感交织的大网,她又该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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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唐大伟,女,辽宁鞍山人,辽宁省作协会员,鞍山市作协副主席,辽宁省岫岩县政协智库特聘专家,原鞍山电视台记者。曾获“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新人新作征文佳作奖,辽宁省优秀青年作家提名。多篇中短篇、散文、随笔、杂文在《延河》《鸭绿江》《海燕》等杂志发表。出版有长篇小说《红瘦》《官戒》《得失》《诱惑》《玉色》《玉虫》等,其中《得失》《玉虫》分获辽宁第四届、第五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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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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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流》
第一章·
1
苏小糖与清凌市委书记田敬儒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利华纸业有限公司原料场的火灾现场。
接到这条新闻线索时,苏小糖正在洗手间,她一手拿着手机看新闻推送,一手握着电动牙刷,满嘴牙膏沫接电话的样子有些滑稽。撂下手机和牙刷,抽出一条洗脸巾,抹净脸上的牙膏沫,胡乱地绑了个马尾辫,抓起相机包,拎起外套,苏小糖迅速地冲向楼下。
因为职业习惯,苏小糖总会提前把采访要用的所有东西准备好,放在最顺手的地方。这个习惯被她从京都带到了清凌。
利华纸业发生火灾,是苏小糖接任《环境时报》驻清凌市记者站站长后收到的第一条新闻线索,这已经是她来到清凌的第五天了。前四天,苏小糖一直处在躁动之中,这既有初到清凌的陌生感,也有刚刚离开京都的失落感,更多的则是对那份理不清、道不明的身世之谜的惶惑,以及失恋的情绪低落。她希望迅速地投入到紧张的采访中,用繁忙的工作排解杂乱无章的思绪。
“嘎吱”一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苏小糖身边。苏小糖钻进车里,说:“师傅,利华纸业原料场!”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苏小糖一眼,问:“姑娘,你是记者吧?”
苏小糖瞪大眼睛,惊讶地反问:“您怎么知道的?”
司机笑着说:“看你背着相机就猜到了。这不刚送完俩记者,利华原料场着火了,记者们都向那儿冲呢!记者们的鼻子可灵了,哪儿有事往哪儿跑!”
苏小糖笑了。记者们常说自己长着鹰眼睛、狗鼻子、兔子耳朵、鸵鸟腿,意在表明自己对新闻事件的敏感及行动的迅速。这种感觉颇像猎人捕捉猎物,始终保持一种“进攻”的态势。苏小糖暗自庆幸,这位司机还算嘴下留德,没像香港等地把追踪明星隐私的娱记与动物联系在一起,称之为“狗仔队”。
司机说:“利华现在好像封锁现场了,听说市里的大领导们全去了,到处都是警察!你知道吗?”
“知不道啊!”苏小糖又瞪起了眼睛,停顿了一下,补充一句,“那更值得去了。师傅,劳驾开快点儿您哪!”
司机加了加油门,问:“听口音姑娘是京都人,‘知不道’又像冀东话,姑娘到底哪儿的人?”
苏小糖乐了,心里暗说这位司机更适合当记者,走一路,问一路,颇具记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索性胡编乱造说:“我妈京都人,我爸冀东人!”
虽然是玩笑,苏小糖心里却是一叹,要是被老妈米岚听到自己这样说,估计又得挨顿训斥。离开京都的前一天晚上,母女两人仍然处于冷战状态。
离利华纸业的原料场还有一段距离,苏小糖隔着车窗便看到了浓浓的黑烟借着风势滚滚而上,焦煳的味道挤过车门、车窗的缝隙,径直往她的鼻孔里钻。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妙,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片子里面各路妖怪在作法的时候都是伴着黑烟滚滚,然后再为害人间。
通往利华纸业原料场的道路被多辆警车从中隔断,众多警察全副武装,严阵以待。苏小糖一眼看到了扛着摄像机、背着照相机的几位同行站在路中间,他们正与一个官员模样的男人争论着什么。
司机无奈地拍拍方向盘说:“姑娘,没办法了,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也瞧见了,根本不让过去。记者都拦在那儿了,就甭说我这辆出租车了!”
苏小糖应了一声,扫码付钱,走下车,悄悄地绕到同行们身边的一辆车旁,听他们的谈话。
官员模样的男人大约四十岁,中等个头,身材略微有些肥胖,他苦口婆心地劝说记者们:“你们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今天我要一尽地主之谊,为你们接风洗尘,请大家快上这辆面包车。咱们统一乘车,统一行动。”
记者们七嘴八舌地说:
“曹部长,您就别破费了!我们大家都是为了这场火赶来的,‘作业’交不上去,回头我们都得挨批!”
“就是嘛!曹部长,您的好意,我们大家心领了,改日再讨扰吧!”
“就是就是,来日方长嘛!您得先让我们把活儿干了。”
…………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曹部长舞动着双手,比救火还要急切地说,“各位可都是无冕之王,绝对不能怠慢了。我一直想把各位请到一起聚一聚,今天正好人齐,脸面、场面、情面全有了!谁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我老曹面子!小赵,愣着干吗?快点儿把记者们请到面包车里……”
曹部长指着旁边的一个男人,示意抓紧请记者们上车。随后,他伸手拉住了一个高个儿黄头发的女记者:“小洋人,你可是驻清凌的老记者了,得给大家做个表率!”
被称作“小洋人”的女记者满面堆笑,对几位同行说:“我说各位,今天大家给曹部长个面子吧!曹部长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同行们还是表示着相同的意思:“不行,交不上活儿,对上面没法交代。”
“小洋人”说:“这事好办,回头让曹部长给咱设计一条好新闻,能拿奖的那种。曹部长这方面可是行家。”说着她第一个钻进了面包车。
其余的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这才在曹部长和宣传部另外几个人的劝说之下,不大情愿地钻进了面包车。
苏小糖一直待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众人的言语。她认出来,众人口里的“曹部长”正是清凌市委宣传部部长曹跃斌。
市委宣传部一把手亲自出面挡驾,这可不常见。正常情况下,安排一位副部长跟记者们沟通也就可以了。市委宣传部部长亲自劝说,反而证明了一件事:火场肯定有“大鱼”!
苏小糖决定:钻进“火海”,挖掘真相。
火灾现场比苏小糖想象的还要杂乱。
火场警戒线外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着火场指指点点,许多警察正在维持秩序。苏小糖绕过警察,一溜小跑钻进了火场。还有一些距离,就看到一条条巨大的火舌在原料垛上不断地翻腾着、舔舐着,烟气卷着热浪肆无忌惮地向四面八方弥漫。十多辆消防车停在现场,身着防火服的消防战士手持水枪不断地向起火的原料垛喷射着……
此时正是初春,北方的寒气还未完全退去,热浪却炙烤得苏小糖脸颊阵阵发烫。她一眼看到了现场头戴安全帽的清凌市委书记田敬儒、市长何继盛,还有一些人应该也是清凌的市领导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当下,这两位清凌主官正与消防指挥官商量着灭火方案。
火场上的田敬儒与电视新闻里的一样,高大、儒雅。他的神情却与电视里截然相反,两道浓眉紧紧地拧在一起,面色凝重。他的脸上落了不少的灰屑,这星罗棋布的一个又一个黑点,像是脸上突然长出的许多雀斑。
何继盛像电视里看到的一样,西装笔挺,只是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的灰屑,黑色的皮鞋被厚厚的灰土和泥水包裹着。他绷着脸,偶尔厌恶地拍打几下身上的灰尘。苏小糖暗笑,刚到清凌便听说这位继盛市长有洁癖,不管是家里、办公室,还是自己身上都容不得半点灰尘,皮鞋总是擦得锃亮,亮到苍蝇落上都打滑的程度,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苏小糖站到田敬儒身后,仔细地听着他们在说些什么。
消防指挥官说:“报告首长,现在风势正在加大,火势也明显加剧了!”
田敬儒急切地说:“这个时候还报什么告!快想办法!附近就是居民区,风向要是一变,大火借着风势就过去了,老百姓可就遭殃了!绝不能让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受到损失!你们经验丰富,灭火才是第一要务。”
何继盛皱着眉说:“江源这个老总当的,这时候他倒不见踪影了!原料场怎么离居民区这么近?我们上次来利华时,原料场也不在这个位置啊,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搬到这里来?利华对消防安全也太不上心了,对咱清凌的老百姓太不负责任了!”
田敬儒看了何继盛一眼,说:“继盛市长消消火,当务之急是把火灭了。其他事,火灭完了再追究吧。”
何继盛说:“我们大会小会上强调了无数遍安全生产和消防工作,完善应急预案和防范措施,严格落实安全监管责任和企业的主体责任,天天揪着耳根子讲,怎么就不往心里走呢?安全生产专项整治的效果就是这?风险隐患排查的效果就是这?”
谁都能看得出,何继盛市长是真生气了。这事换成谁当市长也是一样生气,水火无情,仅仅烧了企业的原料场已经是不小的损失了,万一火势借着风势控制不住,造成人员伤亡呢?生命至上,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不应该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当政者的行为准则。
田敬儒这个当书记的,心里面的气一点儿也不比何继盛小。他是大会小会强调,要切实维护清凌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和社会大局稳定,对待安全生产工作要有“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绝对不允许有一丝懈怠、一点放松,否则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愧对党和人民的重托。可眼下大家是在火灾现场,根本不是查明原因、严肃追究责任的时候。何继盛市长提出的问题,他也想问一问。不,他要问的可能更多,比如两个月之前在利华进行的消防演练难道当成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了?全市大会上签订的安全生产责任状是不是都不作数了?全市的风险隐患排查都是走过场摆样子吗?……可这不是现在要问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把眼前的火灭掉。他问消防指挥官:“能不能像森林灭火那样,打开几条火道,把集中的火头分散开,然后分头灭火?”
消防指挥官答:“正在采取的就是这个办法,截断火源控制火势,先把四周的原料垛打透,设置隔离带,再用多支水枪集中喷射起火的原料垛。”
田敬儒说:“那就按这个办法来,一定要控制好火势,必须保障周边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绝对不能让老百姓受损失!”
消防战士们按照指挥官的命令不断调整灭火方式,与风魔、火魔战斗。
苏小糖一时看傻了眼,被人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成了多余的人,而且还碍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了。这里是火灾现场,采访确实重要,可更重要的是救火。她现在非要采访的行为,简直就是给现场的救火人员添乱。
继续待在火场,掌握第一手资料,还是暂时撤离,不给救火人员添乱?犹豫之间,又有一个人撞到了苏小糖。
这次撞她的人是一个一脸娃娃相的小战士,看样子年纪不到二十岁。他正在用力地拖着水带,跟着水枪射手向火场靠近。苏小糖未及多想,跑上前去,和小战士共同拖起了水带,帮助最前端的水枪射手射出一条真正的水龙。
人们都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眼里只有肆意吞吐的火舌,想着的事只有灭火。谁都没有注意到苏小糖。
田敬儒焦虑地扫视着每支水枪的战果,无意间发现了没戴安全帽的苏小糖,他大吃一惊,高声喊道:“嗨!那是谁,怎么不戴安全帽?!”火的爆裂声和人们的吆喝声吞没了田敬儒的声音,他急忙跑过去,摘下自己的安全帽扣在了苏小糖的头上。
秘书古凡紧紧跟随在田敬儒身后,注意着他的安全。
一脸烟灰的苏小糖冲着田敬儒咧嘴笑笑,一拍头上的安全帽说:“谢谢田书记!”
“谢什么谢?”田敬儒脸冷得像冰,“立刻给我下去!”
“可这……”
“少废话!来人——”田敬儒喊来一个消防战士,让他接替苏小糖,不由分说,将苏小糖扯到了火场外围,训斥道,“一个女孩子,你跟着凑啥热闹,不要命了?出了事怎么交代?”
苏小糖又咧嘴笑笑,说:“没事儿!田书记,我参加过救火,有经验!”
“胡扯!有经验也不行!”田敬儒说,“救火是消防队的事,你跟着添什么乱?你是哪个单位的?你们领导呢?怎么让一个小姑娘跑火场来了?”
苏小糖倔强地一甩头,辩解道:“我不是小姑娘!不,我是说……我……对了!”苏小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急忙掏出记者证递过去,“田书记,我是《环境时报》的记者,我叫苏小糖。”
田敬儒心里一惊,皱了一下眉,说:“记者?记者怎么跑这儿来了?”
苏小糖瞪大眼睛,抿嘴一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记者就应该在突发事件的第一时间到达第一现场,这是记者的职责所在呀!”
田敬儒说:“记者的职责是采访,但现在不是采访的时候!再说,谁让你一个小姑娘救火了?出了事怎么办?”
苏小糖立刻回应:“谢谢田书记提醒!我现在就采访您,清凌出现这么重大的火灾,民众都在期盼了解灾情实况、救援经过,请您谈谈对这场火灾的看法,以及清凌市在安全生产和消防方面有什么具体的措施,可以吗?”说罢,迅速地掏出了录音笔,按下录音键。
田敬儒绷起脸,不悦地说:“火情这么紧急,采什么访?你……你这简直是胡闹!是添乱!当务之急是什么,知道吗?”
“知不道!”苏小糖像斗架的小公鸡似的扬起圆润的下巴。
“你说什么……知不道?”田敬儒诧异地打量起苏小糖。
“看什么您哪?”苏小糖也有点诧异。
“你哪儿的人?”田敬儒问。
“我哪儿的人重要吗?”苏小糖以为田敬儒在故意转移话题,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火场确实就是添乱,可她身上的那点傲骄被激活了,讽刺道,“对您来说,当务之急是救火。可对我来说,当务之急是要知道怎么失的火!您刚说记者的职责是采访,我采访就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可您怎么又说我是胡闹呢?而且那边不是也有记者在采访吗?”苏小糖指指不远处正在拍照和录像的两个男人说,“凭什么他们能采访,我就不能?”
此时,那两个人也正把目光投向田敬儒和苏小糖,毕竟在清凌,敢跟市委书记“叫板”的人可是难得一见。
见到苏小糖指向他们,两人中个子稍矮些的立即低下了头,另一个高个子居然迎向苏小糖的目光,对她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让苏小糖更是揪住不放了,再问田敬儒:“为什么他们能采访,我不能?我采访是为了及时回应民众关切,制止谣言传播。”
堂堂市委书记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记者难倒呢?田敬儒皱皱眉,稍稍缓和了下语气,耐足了性子,说:“是我用词不当。可你看看眼前这种情况,我哪有时间接受采访?那两个人……不是记者,是消防队在为了查明事故原因留存资料。这样吧,宣传部的曹部长负责向媒体通报情况,你去采访他吧。”不等苏小糖再说什么,田敬儒回头招呼身边的工作人员,“小古,火场危险,要保护好这位记者同志的人身安全,把这位记者同志送到曹部长那儿去。”
秘书古凡听到指令,马上向旁边的人招手,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立刻小跑过来,一人架起苏小糖的一只胳膊,用不着她的双脚和地面产生什么摩擦力,就已经身轻如燕地“飘移”出了火场……
看着苏小糖被架走,田敬儒的目光胶着了似的收不回来。这个梳着马尾辫,穿着牛仔装和运动鞋,活泼的外表和率性的脾气怎么看都像个大学生的小记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记者勇闯火场,不知是该夸她勇敢,还是该骂她添乱呢?总之,出发点可能是好的,但添乱也是真的。
但田敬儒想不明白,这位苏小糖记者一口地道的京腔,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句冀东味儿的“知不道”。当然,这些他也没时间细想,不过是一瞬间脑海里的念头罢了。
人们的一阵欢呼声使田敬儒猛然惊醒,他随声看去,火场里最高的那簇火头被灭掉了。
《红瘦》
第一章
又见故人往事沉浮
1/
走进那间办公室的前几分钟,靳红突然心悸了一下。
靳红自然不会把心悸归咎于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上,就像那句流行语——“所有过往,皆为序章”,她的序章早在当年就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她把心悸的原因归结到了熬夜上,感叹人到中年,身体机能真是大不如前。要是二十年前,不,就算是十年前、五年前,熬几个通宵分析案情又算得了什么呢?补上一觉,又是元气满满。现在只要熬过晚上十二点,第二天早上,眼袋、黑眼圈、脸色发黄的特征就会鲜明地暴露出来,提醒她中年养生的必要性。曾经被她笑话过的“保温杯里泡枸杞”,如今成了她的生活标配。坚持固定作息和健康饮食,是她保持比同龄人外表稍显年轻的公开秘方。
幸好,事业、家庭、孩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靳红都算得上别人眼里的“人生赢家”。岁月带走了一些,同样也回报给她一些。她一向不跟旁人比,只跟自己比,得到的比失去的多,现在的自己优于过去的自己,就要知足。
身边的覃亦心注意到她脚步停顿了一下,关切地问:“小姨,不舒服吗?”
靳红瞪了一眼覃亦心,眼神中直射出的责怪不留任何情面。
覃亦心吐了下舌头:“靳老师,我错啦!下不为例。”
靳红收回目光,算是谅解了这个新助理。
在开诚律师事务所,乃至云州律师界,谁都知道靳红绝对是精干款,从个人形象到业务水平都保持着很高的自我要求,“自律者自由”是她信奉的定律。对实习律师要求也高,专业化、负责任、人品好是她对实习律师的硬指标。也因此,在云州律师界,“靳红老师助理”相当于实习律师拿到的一份权威证明书。
覃亦心进入开诚律师事务所实习,靳红曾经犹豫过,是由别人来带这个亲外甥女,还是自己来带。毕竟圣人提倡过“易子而教”。虽然覃亦心只是外甥女,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却如同母女。回想起自己当年做实习律师时的种种冷遇、坎坷和“非人性”的心理磨难,最终她还是决定亲自带,目的只有一个,实施“高标准、严要求”,尽快把覃亦心打磨成一名合格律师。当然,她也有私心,想让这个小丫头少受点儿当年她受过的罪、吃过的苦头。
何况,如今的社会和人心远比二十年前复杂得多,覃亦心的出众外貌是把双刃剑,是优势,也是风险。作为长辈至亲,靳红自然希望亦心的工作和生活更纯净些。她想,她能给亦心的照顾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路总得自己走,脚上磨出泡再结成茧,才能练出来一双铁脚板,才走得了荆棘、跃得了沟坎。
为此,靳红跟覃亦心“约法三章”,其中第一条就是明确身份——覃亦心实习阶段,自己的身份是靳老师,而不是小姨;覃亦心的身份是学生,是助理,而不是外甥女。
覃亦心自然点头称是,抱拳拱手:“全依靳老师所言,学生一定谨遵师命。”
靳红嗔怪:“收起你那套撒娇把戏。我可是软硬不吃,不会像你爸妈及姥姥姥爷一样惯着你。”
覃亦心表情立即严肃起来:“好的,靳老师。”接着又贱兮兮地说,“你这个绝情的小姨,你心里是真的没有我了,是真的不爱我了……呜呜,我好可怜。”
靳红已经快绷不住了,明显感觉到嘴角的肌肉在向上牵引。她控制好面部肌肉,才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下面这句:“要是再撒娇一句,马上断绝师生关系!”
覃亦心这才停止了之前惯用的伎俩,一脸生无可恋。
内心里,覃亦心是欣喜的,以她对小姨的了解,小姨可能会介绍一位资深的律师做她的指导老师,暗中请人家多关照自己,也可能是请人家严厉管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亲自带她这个学生。毕竟小姨一向很有原则,回避亲属关系本在情理之中。如今,居然肯亲自带她,对于小姨来讲已经是破例了。这份深情和疼爱,覃亦心是懂的。古人早说过“爱之深,责之切”,小姨对她要求严格,全是为她好,小姨是担心她成不了一名优秀的律师。
同学听说覃亦心成了靳红老师的助理,都羡慕得不行。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亲属关系。
“亦心太幸运了,光凭靳红老师助理的招牌,云州任何一家律所都会抢着要。”
“可不,现在工作多难找啊,称心如意的工作更难找。靠上靳红老师就是进到好律所、找到好工作的保证。”
靳红也觉得覃亦心很幸运,但不是因为她做了自己的助理,而是她刚开始做实习律师,参与的第一件案子就是资永大桥建设拆迁索赔案。
作为一名资深的行内人,靳红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案子有多复杂难搞。但是,有难度才有挑战,在实战中提高战斗本领,不仅适用于军事,也适用于不同的领域。这对覃亦心来说,绝对是老天爷赏的一份大礼包。
连续几天,靳红带着覃亦心都在分析这件案子,对方跟自己当事人星辉公司的争议焦点、理由,以及牵涉到的关系等,纠葛太多,如同乱麻。
几天加班加点奋战,连跟男友俞彬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覃亦心不禁感叹:“这案子也太难搞了。”
靳红头也不抬地盯着材料,云淡风轻地说:“要不听你爸妈的,参加公考,做个法官、检察官吧,那样可能会轻松些。”
覃亦心的脑袋瓜摇成拨浪鼓:“不不,我就要做律师。像小姨……不,像靳老师您一样。再说了,公考可不轻松。当年俞彬备考差点儿没剥层皮,每天都掉一小把头发,肉眼可见发迹线后移,这才从几千人里冲杀出去。”提到男友俞彬,她的眼里全是光芒。
“那就别叫累!世上没有一个行业是轻松的。来,接着分析,逐个把问题解决才是硬道理。”靳红哂笑道。
然而,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光凭人的意志得到解决。解决不了,就得寻找新的路径。生活中的事情如此,工作上也是一样。拼尽全力的意思绝不仅是说用尽自己的力量,还包括借力使力。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就借薛宝钗的话进行了很好的诠释——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拜访省交通厅副厅长蒋鹏程,就是靳红找到的新路径。
约见的过程并不顺利,蒋副厅长在电话里说:“我正在北京开会,之后还要去福建。这样吧,我们约在下周,下周我肯定在云州。”
蒋鹏程四十四岁,两年前从资永县县长升任资州市副市长,不到一年就又调入省里转任了交通厅的常务副厅长,可谓仕途顺畅、春风得意。当然,他的能力在全省政界是有口皆碑的,资永县在他当县长的几年里,经济增速年年都进入省内前三名。靳红所接案子中的资永大桥,就是在他任上建成的,是他的一项重大政绩。坊间传说,省委主要领导把他列为了重点培养对象。交通厅的杨厅长年纪大了,还有两年就会退居二线。蒋鹏程现在在厅里已经分管了全省高速、道桥建设等重要领域的工作,将来由他来主政交通厅的可能性极大。而蒋鹏程也意气风发,努力想要在这个新的、重要的岗位上尽快干出成绩来。因此,忙碌就成为了他的日常,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得到蒋副厅长接见的人如过江之鲫,但能见上他一面的人却少之又少。
幸好,靳红就是这少之又少的人里的一个。蒋鹏程再忙,靳红他也不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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