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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经典译林:当代英雄

書城自編碼: 3858618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外國小說
作者: 莱蒙托夫 著,草婴 译
國際書號(ISBN): 9787544795029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01-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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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莱蒙托夫的文学创作活动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俄国文学作出了巨大贡献,在普希金和涅克拉索夫之间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他的小说创作与诗歌创作一样出色,《当代英雄》不但是扣人心弦的情节小说,而且是深刻的社会心理小说,同时又充满了盎然的诗意。本书为我国著名翻译家草婴精心移译。
內容簡介:
《当代英雄》是一部诗人所写的社会心理小说,其语言如同诗人所写的抒情诗,无论写景写情,无不诗意盎然。主人公巧林是一名到高加索服役的贵族青年军官。他精力充沛,才智过人,性格率真,却又找不到生活目标,精神空虚,玩世不恭,到处惹是生非,把非凡的才智和旺盛的精力消耗在半真半假的恋爱游戏和冒险行动中。他的自私冷酷给他人造成了巨大不幸,也加深了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绝望。毕巧林是俄罗斯文学中继普希金的奥涅金之后又一个“多余人”形象,具有非凡的文学意义和社会意义。
關於作者:
莱蒙托夫(1814—1841),19世纪俄罗斯作家。出生在贵族家庭,曾进莫斯科大学和圣彼得堡禁卫军军官学校学习。1834年入军队服役。早在中学时期,作家就开始写诗,受普希金和拜伦的诗影响颇大。青年时代受十二月党人的影响,写下了很多对当时社会不满的诗歌。1837年,诗人写下《诗人之死》一诗,悼念普希金,触怒了沙皇政府,被流放到高加索地区。流放期间是诗人创作的高峰期,写下了《当代英雄》《祖国》《恶魔》等作品。1840年,诗人遭到沙皇政府的谋杀,身受重伤。1841年,诗人离开了人世。
草婴(1923-2015),原名盛俊峰,俄罗斯文学翻译名家。经二十年艰苦劳作,以一人之力译出12卷的《托尔斯泰小说全集》。成为新中国成立后的一座翻译高峰。曾被授予“中国资深翻译家”“俄罗斯荣誉作家”等称号;获苏联文学奖“高尔基文学奖”、“鲁迅文学翻译彩虹奖”等奖项。
目錄
译本序
前 言
部分
一、贝拉
二、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
毕巧林日记
序言
(一)塔曼
第二部分(毕巧林日记的结尾)
(二)梅丽公爵小姐
(三)宿命论者
內容試閱
译本序
“反动势力的沉重乌云浮游在国家上空,希望的明灯熄灭了,忧郁和苦闷抑压着青年的心,黑暗势力血腥的手重又迅速地编织起奴役的网。”—高尔基对沙皇俄国的这段描写,完全适用于莱蒙托夫所生活的时代,以及他的小说《当代英雄》所反映的俄国社会。
1825年12月14日,十二月党人的血染红了彼得堡参议院广场,起义失败,尼古拉一世加紧了镇压,具有进步思想的贵族青年纷纷遭到迫害:有的被流放,有的被监禁,有的被送上断头台。普希金在诗歌中传播自由思想,咒骂沙皇的黑暗统治,打动了千万人的心,却激怒了沙皇政府,这位诗人终于在受尽折磨之后死于非命。
莱蒙托夫短促的一生(1814—1841)就是在沙皇俄国这种血腥统治下度过的。他出生于没落的贵族家庭,受过贵族学校的教育,但十二月党人的流血事件和普希金等具有自由思想人物的不幸遭遇,在这个早熟青年的心田上播下了叛逆的种子,培养着他对沙皇统治的强烈憎恨,酝酿着他大量讴歌自由、反抗专制的动人心魄的诗篇。普希金不幸逝世(1837)以后,莱蒙托夫写下悲愤的诗篇《诗人之死》,表达他对这位大诗人的悼念,同时发泄他对沙皇统治不可压抑的愤懑。这篇诗很快就以手抄本形式传遍彼得堡和整个俄罗斯,莱蒙托夫也因此被捕,流放高加索。他在高加索次过了半年的流放生活。高加索的自然景色和生活经历,大大丰富了他的见闻,扩大了他的视野,给他提供了新鲜的创作题材,培育起他以后写作许多优秀诗篇和《当代英雄》的思想感情。莱蒙托夫回到彼得堡以后,上流社会的空虚生活和虚伪习俗,使他产生强烈的反感。他在写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说:“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像在这里一样目睹这么多卑鄙和可笑的现象。”当时莱蒙托夫热衷于文学创作,同文学界许多人士交往;可是他的生活圈子毕竟突不破彼得堡贵族的上流社会,摆脱不了他们那种懒散的生活方式。因此他寂寞,彷徨,悲哀,绝望,不断地在诗篇中发出呻吟:
我寂寞,我悲伤!—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可以在我心灵痛苦的时刻一诉衷肠……
希望……老是徒然地希望有什么用?
而时光在消逝—全是好的时光!
爱,爱谁呢?—短暂的爱情不值得,
永久相爱又不可能……
窥察自己的内心吗?—往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欢乐,痛苦,全都那么平淡。
热情又怎么样?—热情的甜蜜冲动,
早晚会在理智的语言下消失干净,
只要冷静地观察一下世界,——
人生的把戏是多么空虚和愚蠢!
莱蒙托夫同沙皇政府是做过激烈斗争的,他的诗有力地鞭挞了反动的专制统治,但他在精神上还是摆脱不了极度的空虚和苦闷。这种心情充分反映了他所生活的令人窒息的社会和具有自由思想的贵族青年的绝望心情。这是一种“时代病”。这种“时代病”在19世纪上半世纪流行于俄国,并且通过作家、诗人的笔在一系列文学作品中反映出来,患这种“时代病”的青年就是所谓“多余人”,著名的如恰茨基、奥涅金、毕巧林、别尔托夫、罗亭等。这类人物在不同程度上接受了西方资产阶级的自由思想,对停滞在封建农奴制的俄国社会感到不满,他们正像赫尔岑所指出的,“在这个奴性的世界和卑鄙的野心世界中感觉不到任何热烈的兴趣。然而他们却注定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因为人民和他们距离日远,他们和人民之间也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他们“永远不会站在政府方面”,同时却也“永远不能够站到人民方面”。
《当代英雄》中所反映的“当代”就是这样的时代,它所反映的“英雄”就是这样的“多余人”。这里要说明一下,就是俄语中的“гepoй”(英语中的“hero”)一词同汉语中的“英雄”一词含义并不完全等同。“гepoй”可以作“英雄”解,但还有“中心人物”“时髦人物”“风流人物”等含义。莱蒙托夫的这本小说,也可以译作《当代的时髦人物》,但《当代英雄》这个译法早已通行,我国读者对此早已习惯,因此这里也仍沿用旧译,不再改动。不过,为了让读者深入理解作者的主题思想,避免不必要的误解,我觉得有必要在这里提一下。其实,这一点作者在序言里是讲得很清楚的:“‘当代英雄’确实是肖像,但不是某一个人的肖像。这个肖像是由我们这整整一代人身上充分发展了的缺点构成的。”正是由“整整一代人身上充分发展了的缺点”,才构成了毕巧林这样一个“英雄”。十分明显,这里的“英雄”同我们平常所理解的“英雄”是两回事。莱蒙托夫在这本书里所塑造的毕巧林,也只是一个患有严重“时代病”的贵族青年的形象,同一般所说的“英雄”,毫无关系。
再来看看毕巧林这个人物吧。毕巧林生活在西方资产阶级自由思想已传播到俄国,而沙皇尼古拉又竭力想保持封建贵族统治的农奴制的时代,这个“多余人”也陷入彷徨和苦闷之中。他问自己:“我活着为了什么?我生下来有什么目的?……目的一定是有的,我一定负有崇高的使命,因为我感觉到我的灵魂里充满无限力量。可是我猜不透这使命是什么。”找不到生活的目的,又无法把过剩的精力用在有意义的事业上,再加上集“整整一代人身上充分发展了的缺点”于一身,像毕巧林这样的贵族青年也就必然无法避免精神上的空虚和道德上的堕落,以致玩世不恭,到处找寻刺激,无事生非,玩弄女性,像他在日记里所坦白的那样:“我迷恋于空虚而无聊的情欲;饱经情欲的磨炼,我变得像铁一样又硬又冷,可是我永远丧失了高尚志向的火焰,丧失了这种人生美的花朵。”
的确,在那暗无天日的旧俄社会里,毕巧林不可能同人民站在一起,也就不可能找到光明的出路。他那种深入膏肓的“时代病”是无可救药的。毕巧林对这种病的“自我感觉”很强烈:“我的思想骚乱不安,我的心永远不知足。什么事情都不能使我满足,我对悲伤就像对欢乐一样容易习惯,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空虚……”对毕巧林的思想行为,莱蒙托夫显然抱着批判的态度,指出他是由一代人的缺点构成的,因此对他冷嘲热讽,挖苦揶揄。但是,我们应该看到,除了嘲讽之外,作者对毕巧林还抱有一定的同情和原谅,对他的生活遭遇表示惋惜,对他的思想行动流露出共鸣。这不是偶然的。贵族阶级的立场和世界观,不能不使莱蒙托夫对生活在同时代同阶级的主人公抱着这种矛盾的态度和复杂的感情,何况他自己也多少受到“时代病”的感染呢。他嘲讽毕巧林,谴责毕巧林,但把真正的仇恨集中到他所生活的“当代”,并把批判攻击的矛头对准造成这样的“当代”的“当局”,也就是沙皇政府。从这个意义来说,《当代英雄》在它发表的“当代”是起过进步作用的。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它获得进步人士的赞许,却遭到反动派的仇视。
《当代英雄》在艺术技巧上很有特色。这部十几万字的小说,由五个中篇组成: 《贝拉》是马克西姆 ? 马克西梅奇所讲述的毕巧林生活中的一段故事;《塔曼》、《梅丽公爵小姐》和《宿命论者》是以毕巧林日记形式写成,而《马克西姆 ? 马克西梅奇》则以作者的身份来讲述他同毕巧林的邂逅。这几个中篇体裁不同,独立成章,但都紧紧围绕着一个中心—小说的主人公毕巧林。这好比几盏聚光灯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集中到一点,把主人公的形象,包括他的全部经历、活动、思想、感情、性格特点,照耀得纤毫毕露,一清二楚。读完这部小说,毕巧林这个人物的形象,就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我们的眼前;特别给人印象深刻的,是毕巧林鲜明的独特性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呢?因为作者从页起直到全书结束,始终集中力量来刻画主人公的性格,塑造毕巧林这个艺术形象。
为了更好地塑造人物,作者还着意描写周围的环境,用自然景色来烘托人物的性格和内心活动,加强感染力。例如,在《塔曼》里,作者用月夜海上的惊涛骇浪来衬托那帮走私贩子慓悍粗野的性格,情景的美妙渲染,把读者带到19世纪俄罗斯这个滨海小城,使人仿佛亲眼看到主人公同走私贩子在这里展开的一场冲突,有声有色,但又毫不做作,十分自然,富有艺术的魅力。
莱蒙托夫是个天分极高的诗人,他的诗热情洋溢,朴素自然,他所使用的语言在俄国文学中达到了高峰,可以同普希金的作品媲美。《当代英雄》是散文作品,但莱蒙托夫使用的却可以说是诗的语言。不论叙事写景,或者人物对话,都显得简洁生动,富有诗意,而且成功地反映出人物的性格特征。
对莱蒙托夫的艺术技巧,俄国许多著名作家都有极高的评价。例如果戈理曾评价《当代英雄》说:“在我们这里还没有人写过如此真实、优美和芬芳的散文作品。这里可以看出对生活实际的深刻理解,将会出现一位俄罗斯生活的伟大描写者……”契诃夫也赞叹说:“我无法理解,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唉,要是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那么死也瞑目了!”别林斯基则对这部作品的艺术特色做了全面的概括:“深刻的现实感,面向真实的忠实的本能,朴素,人物性格的艺术性描绘,丰富的内容,叙述的令人倾倒的魅力,诗意的语言,对于人类心灵和现代社会的深刻理解,雄浑而又豪放的笔画,灵魂的力量和威力,华美的幻想,永无穷竭的充足的美学生活,独特性和独创性—这些便是这部足以代表崭新的艺术世界的作品的特点。”
草婴

一、贝拉
我搭驿车从第弗里斯出发。车上的行李只有一个小皮箱,里面足足有半箱是格鲁吉亚旅行笔记。后来,这些笔记,算你们走运,大部分都丢了;而那个皮箱和里面的其他东西,算我走运,倒完整无缺。
我的马车来到科依索尔谷的时候,太阳刚隐没到雪山后面。赶车的奥塞梯人想在天黑以前登上科依索尔山,不住地鞭马,同时引吭高歌。这谷地真是个可爱的地方!四周都是崇山峻岭;红彤彤的岩石上面爬满苍翠的常春藤,顶上覆着一丛丛法国梧桐;黄色的悬崖布满流水冲蚀的痕迹;抬头远眺,那边高高地挂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雪的穗子;往下望去,阿拉格瓦河同一条从雾气迷蒙的黑暗峡谷里哗哗地奔腾而出的无名小河汇合起来,像一根银线似的蜿蜒流去,它闪闪发亮,就像蛇鳞一般。
驿车来到科依索尔山麓,我们在一家茶馆旁停下。有一二十个格鲁吉亚人和山民闹哄哄地聚集在这儿;附近还有一帮骆驼客商歇了下来,准备过夜。我得添雇几头公牛,好把我的马车拉上这座该死的高山,因为已是入秋时节,路面上有薄冰,而翻过这座山差不多要走四里路。
无可奈何,我就雇了六头公牛和几个奥塞梯人。一个奥塞梯人把我的皮箱扛在肩上,另外几个就光用吆喝来催促那些牛拉车。
在我的马车后面,有四头牛拉着另一辆车。那车虽然装得满满的,几头牛却像拉着空车一样轻松。这使我感到纳闷。那辆车的主人跟在车后面,嘴里叼着一个镶银的卡巴尔达小烟斗。他身穿一件没有肩章的军官制服,头戴一顶毛茸茸的契尔克斯皮帽,看上去五十岁光景。他那黑黝黝的脸表明他跟外高加索的阳光相识已久,而他那早白的胡子却跟他那稳健的步伐和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相称。我走到他跟前,鞠了个躬;他默默地向我还了礼,嘴里吐出一大团烟。
“看来咱们是同路的吧?”
他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您是上斯塔符罗波尔去的吗?”
“对……给公家送东西。”
“请问,您这辆车那么重,为什么四头牛拉起来挺省力,而我这辆空车用六头牲口拉,再加上这些奥塞梯人帮忙,却还这么费劲呢?”
他调皮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对我瞧了一眼。
“您来高加索怕还不太久吧?”
“快一年了。”我回答。
他又微微一笑。
“您问这个干吗?”
“不为什么!这些亚细亚人简直是坏蛋!您以为他们嘴里嚷嚷是在帮忙吗?鬼才知道他们在嚷什么!牛倒懂得他们的意思;哪怕您套上二十头,只要他们这么一嚷嚷,牛就一步也不动了……混蛋透顶的骗子!可您能拿他们怎么办?……他们就爱从过路人身上多弄几个钱……这些骗子让人给惯坏了。瞧着吧,回头他们还要问您讨酒钱呢。我可知道他们那一套,他们骗不了我。”
“您在这儿当差很久了吗?”
“可不是,打从阿历克赛.?.彼得罗维奇1那时候起,我就在这儿当差。”他摆出煞有介事的样子回答说。“当他老人家驾临边防前线的时候,我是个少尉,”他补充说,“我在他手下,因为讨伐山民有功还升过两次官呢。”
“那您现在是在……”
“我现在在第三边防营。请问您呢?……”
我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他。
谈话就此结束,我们默默地继续紧挨着前进。到了山顶上,我们看到了积雪。太阳落山了,黑夜紧接着白天降临,中间没有一个黄昏,在南方通常都是这样的;但借着积雪的反光,我们能够毫不费劲地认清道路。这路虽然不像刚才那样陡峭,但依然通往山中。我吩咐奥塞梯人把皮箱放到车上,又用马来替换牛,并且后一次回头望望下面的谷地,可是从峡谷里像波浪般滚滚涌出的浓雾把谷地完全遮住了,也没有一点声音从那边传到我们的耳鼓里。那几个奥塞梯人果然围住我闹着要酒钱,但上尉声色俱厉地对他们大喝一声,一下子就把他们驱散了。
“哼,那些家伙!”他说,“他们连俄国话‘面包’都不会讲,却学会了:‘老总,给些酒钱吧!’我看,就是鞑靼人也比他们好些,至少鞑靼人不是酒鬼……”
到驿站大约还有两里路。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凭蚊子的嗡嗡声都能听出它在什么地方飞。左边的深谷已是一片漆黑,在峡谷和我们之间,暗蓝色的峰峦重重叠叠,布满层层积雪,矗立在剩下一抹残阳的茫茫天际。星星开始在苍茫的天空中闪烁,奇怪的是我觉得它们比我们北方的星星要高得多。道路两旁竖立着一块块光溜溜的黑色岩石;雪地里偶尔露出几丛灌木,但它们的枯叶纹丝不动。在这沉沉酣睡的大自然怀抱里,听到三匹困倦的驿马的嘶声和忽高忽低的俄罗斯铃铛的响声,倒是别有风味的。
“明儿准是好天气。”我说。上尉什么也没回答,却指给我看矗立在我们正前方的那座高山。
“那是什么山?”我问。
“古德山。”
“哦?”
“您瞧,它在冒烟呢。”
真的,古德山在冒烟。山的两边飘浮着一缕缕轻云,山顶上却横着一片乌云。这片乌云很黑,在灰暗的天空中看上去就像一块墨迹。
我们已经望见了驿站和它周围的平顶石头房子,点点灯火在我们面前殷勤地闪烁。忽然吹来一阵潮湿的冷风,峡谷里顿时隆隆作响,接着又落起细雨来。我刚披上毡斗篷,天就下雪了。这样,我望望上尉,心里不由得对他起了敬意……
“咱们只好在这儿过夜了,”他烦恼地说,“这样的风雪天气可不能翻山越岭。喂,十字架山那边有过雪崩吗?”他问车夫道。
“没有,老爷,”奥塞梯车夫回答,“但是山上的雪可多呢。”
站里没有供旅客歇脚的房间,我们被领到一所烟气弥漫的石头房子里过夜。我请我的旅伴跟我一起喝茶,因为我随身带着一把铁茶壶—这是我在高加索旅行期间的消遣。
这所石头房子一面紧挨着岩壁,门口有三级潮湿泞滑的台阶。我摸索着走进屋里,正好撞在一头母牛身上(这里的人用畜栏代替下房)。我不知道往哪儿走才好: 这边几只羊在咩咩叫,那边一条狗在汪汪吠。这当儿,幸亏有一线微光在旁边一亮,让我找到了一个类似门的窟窿。眼前展开了一幅有趣的图画: 一间宽大的石头屋子,屋顶用两根熏黑的柱子撑着,里面挤满了人。屋子中央,就地生起的火堆劈啪作响,风把烟从屋顶的窟窿里倒灌进来,整个屋子里烟雾腾腾,我好久都看不清周围的东西。火堆旁边坐着两个老婆子、好几个小孩子和一个瘦削的格鲁吉亚人,全都穿得破破烂烂的。没有法子,我们也只好在火堆旁边安下身,抽起烟斗来。不多一会儿,茶壶就亲切地咝咝叫起来,水开了。
“这些人真可怜啊!”我指着肮脏的主人们,对上尉说。他们却愣头愣脑地瞧着我们,一声不响。
“全是大笨蛋!”他回答说。“说来您也许不相信,他们什么事也不会干,什么教养也谈不上!拿我们的卡巴尔达人或者车臣人来说吧,他们虽然是强盗、穷光蛋,但都敢作敢为,可是这些人呢,对武器毫无兴趣,你看不到谁的身上有一把像样的短剑。真是地道的奥塞梯人!”
“您在车臣尼亚待过好久吗?”
“是啊,我带了一连人在那边要塞里驻扎了差不多有十年,就靠近卡敏尼勃罗德,您知道那地方吗?”
“听说过。”
“哦,朋友,那些匪徒真把我们搞得伤透了脑筋。谢天谢地,如今总算太平多了。可早些时候啊,你只要离开要塞围墙一百步,就会有个披头散发的恶鬼在什么地方守着你。你一不留神,不是被一道套索套住脖子,就是给一颗子弹打中后脑勺。嘿,他们可厉害呢……”
“您恐怕遭到过不少意外吧?”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他道。
“怎么没有呢!遭到过……”
他动手捻捻左边的小胡子,低下头沉思起来。我真想从他嘴里听到个把小故事—凡是出去旅行和写东西的人都有这种愿望。这当儿,茶烧好了,我从皮箱里拿出两个旅行用的杯子,斟满茶,把一杯放在他面前。他啜了一口茶,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是啊,遭到过!”这一声感叹给了我无限希望。我知道在高加索待久的人都爱说话,爱讲故事。他们难得有聊天的机会,有人带了一连人在穷乡僻壤待上五年,在这整整五年中就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声“您好”(因为司务长总是说“祝您健康”)。可是要谈的话却很多,因为周围的人都很粗野而风趣,你天天都可能遇到危险,以及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你也就会不由得惋惜这些事在我们这儿记载得太少了。
“您不要加一点甜酒吗?”我对我的对谈者说,“我有第弗里斯的白甜酒。这会儿天气可真冷啊!”
“不,谢谢您,我不喝酒。”
“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发过誓戒酒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尉,不瞒您说,有一次我们偷喝了一点酒,那天夜里正巧发警报,我们就醉醺醺地跑去集合。算我们倒霉,这事被阿历克赛.?.彼得罗维奇知道了。嚯,老天爷,可把他气坏啦!差点儿没让我们受军法处分。事实上,住在这儿往往一年到头看不见一个人影儿,再加上烧酒,一个人确实很容易堕落。”
我听了这话,几乎失望了。
“就拿契尔克斯人来说吧,”他继续讲道,“逢到婚礼或者丧事,只要多喝点儿布扎,他们就会真刀真枪地干起来。有一次我好容易逃了命,当时我还是在一位跟我们友好的王爷家里做客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
“喏,”他装满了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开始讲道,“您知道,我那时带了一连人驻在捷列克河边的要塞里,这是将近五年前的事了。那年秋天,有一次来了一队粮车,队里有个青年军官,年纪大约二十五岁的样子。他穿着全副军装来见我,说是奉命要留在我的要塞里。他身子那么瘦,脸色那么白,身上的军装又那么新,我立刻看出他来到我们高加索还不久。我就问他说:‘您该是从俄罗斯调来的吧?’他回答道:‘是的,上尉先生。’我握住他的手说:‘好极了,好极了。在这儿您会感到有点寂寞的,可咱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生活在一起。对,您干脆叫我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得了。再有,您何必这样衣冠楚楚、全副军装呢?您到我这儿来只要戴顶军帽就行了。’我们派给他宿舍,他就在要塞里住下了。”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
“他叫……葛利果里?阿历山德罗维奇?毕巧林。我敢说,他是个好小子,就是有点儿怪。譬如说,下雨天也罢,大冷天也罢,他整天都在外面打猎,人家全冻坏了、累坏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可是,有时候他待在屋子里,只要一刮风,他就说着凉了;板窗一响,他就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可是我看见他独个儿去打过野猪呢;往往一连几小时你都逼不出他一句话来,可是他一开口呀,准会使你笑痛肚子。是啊,这人确实很有点怪脾气,而且一定很有钱: 他屋子里各种各样值钱的小玩意儿可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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