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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扪虱记

書城自編碼: 3795978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历史
作者: 李仰勇
國際書號(ISBN): 9787507555677
出版社: 华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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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时期,士人颇有个性,后人称之为“魏晋风度”,“扪虱而谈”是魏晋风度显著标志之一。 “扪虱而谈”说的是十六国时前秦的一位名臣王猛的故事。王猛学识广博,爱读兵书,为人谨慎,严峻刚毅,是我国历史上一位有名的政治家。王猛曾经披着老百姓的衣服去见桓温。一见面他就谈论当时的天下大事,并把手插进衣服里旁若无人地摸虱子。桓温见他谈吐不俗,许下高官厚爵,他却辞而不就,重返山林。后王猛任前秦皇帝符坚的丞相施展自己的才智,终于帮助符坚统一了北方,成就了功逾孔明的千古伟业……
內容簡介:
群雄纷起的五胡十六国时期,魏郡寒士王猛胸有奇志,腹藏韬略,却隐居不仕。东晋权臣桓温北伐关中,王猛披褐诣见,扪虱而谈,语惊四座。桓温许下高官厚爵,他却辞而不就,重返山林。
数年后,王猛得遇聪明仁惠的前秦东海王苻坚,一见如故,互为知己,决心助他扫平天下。十余年间,王猛助苻坚诛杀暴君苻生,政变登基;铲恶锄奸,推行法治;兴修水利,体恤民生;复兴儒学,重播教化;平定叛乱,固国强兵。终于,王猛率六万精兵击败前燕四十万大军,一举统一北方,成就了功逾孔明的千古伟业……
關於作者:
李仰勇,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士,英国华威大学语言学硕士。多年从事翻译工作,喜好历史、诗文。
目錄
目录
01???第?一?章??英雄失路
018???第?二?章??石勒称豪
035???第?三?章??荒村异贤
048???第?四?章??少年国士
057???第?五?章??慕容盗马
071???第?六?章??北国侠盗
083???第?七?章??神相徐统
092???第?八?章??桓温灭蜀
105???第?九?章??邺都鬼雨
122???第?十?章??暗取关中
130???第十一章??武悼天王
138???第十二章??单骑渡淮
148???第十三章??殷浩北伐
160???第十四章??扪虱而谈
181???第十五章??姚襄败北
191???第十六章??暴君苻生
205???第十七章??扭转乾坤
222???第十八章??始平县令
237???第十九章??并州平叛
245???第二十章??位极人臣
257???第二十一章??步摇之乱
267???第二十二章??搬山移河
276???第二十三章??存亡继绝
285???第二十四章??克定西陲
296???第二十五章??悦绾变法
306???第二十六章??五公之乱
317???第二十七章??三次北伐
335???第二十八章??秦燕通使
343???第二十九章??避祸西秦
351???第?三?十?章??金刀之计
361???第三十一章??洛阳之战
373???第三十二章??取关夺隘
383???第三十三章??财神将军
390???第三十四章??将帅失和
399???第三十五章??潞川大捷
411???第三十六章??混一北国
419???第三十七章??桓温之死
430???第三十八章??治世隐忧
444???第三十九章??巨星陨落
459???第?四?十?章??兵败淮南
476???第四十一章??千古遗恨
內容試閱
英雄失路
西晋中期,谣谶流行,都说国朝有三大疑虑,若能一一消解,可保百世无忧,否则将有亡国之虞。
疑虑之一,当朝皇帝司马衷究竟是不是白痴?
司马衷尚为东宫太子之时,关于他痴呆不任事的闲话笑谈便已传遍朝野。为验证太子心智,武帝司马炎亲拟考题,命他撰文作答。太子妃贾南风拿到题目,暗中请高手写出一篇引经据典、文辞华美的锦绣文章。正要交差时,东宫僚属张泓劝阻道“陛下素知太子不好读书,见此必然生疑。”
张泓亲自捉刀,删尽美辞引语,仅留大义。司马炎阅后大喜道“衷儿虽然文采粗疏,却也通晓大义!”从此再无疑心。
司马炎驾崩后,司马衷登基称帝,以本来面目独自应对朝野众生,时时显露窘相,屡屡惊世骇俗。
一日,司马衷与群臣在华林园水池边赏玩,忽闻蛤蟆声“呱呱”一片。他屏息敛容,侧耳听了又听,忽然惊异地高声问道“此鸣者为官乎,为私乎?”
百官或瞠目结舌,或装聋作哑,或强忍笑意,气氛尴尬无比。亏得关内侯索靖急中生智,以一句“在官地为官,在私地为私”化解窘迫。但晋朝的头号机密,已经不容辩驳地大白于天下。
疑虑之二,三件国宝能否长存于世,子子孙孙永保用?
晋朝开国之初,洛阳武库入藏了三件稀世珍宝,一为孔子之屐,即孔子受困蔡国时遗失的木屐,是孔圣人一生仅存的遗物二为高祖之剑,即刘邦斩白蛇起义所用的赤霄剑三为王莽头骨,即更始军斩下的王莽头颅骸骨,被人髹了生漆,流传至今。
晋朝第一阴阳家郭璞赏完国宝,先是魔怔半晌,随后潸然泪下。旁人问起缘由,他扼腕叹道“三件宝物关乎国运,孔子屐可保文德之盛,赤霄剑可保武德之威,王莽头可远避奸叛、近防篡逆,如能永宝用之,可得万世太平,只可惜三十年后将遭逢一大劫难,国宝存亡吉凶,非我辈所能预料!”
晋初靠着三宝护佑,果然太平无事。到了太康年间,四境平安,仓廪充实,百姓安其业而乐其事,民谚曰“四海无灾患,天下无穷人。”这段盛世,史称“太康之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元康五年(295)的一个冬日,武库上空忽然黑烟翻涌,顷刻间,滚滚烈焰将整片屋宇吞没殆尽,仿佛项羽之焚阿房一般。待到大火熄灭,三件国宝早已化为乌有。
于是乎,晋朝的另一重大机密也这样令人胆寒地见了分晓。
疑虑之三,却是个无人能答的陈年旧题夷夏强弱之势是否将有巨变?
两百年前,汉光武帝刘秀为永除匈奴之患,于窦固败匈奴、马援平羌之后准许边民内迁。自此,从西北、漠北迁居平原的匈奴各部及氐羌诸戎日渐繁盛,在关中、河东等地已有后来居上之势。京畿内外虽然胡人不多,但胡风渐炽,各色胡姬酒肆、羌煮貊炙食肆早已遍布街头巷尾,就连汉人衣饰中都已显出胡风南渐之势。
尚书郎江统深以为忧,深思熟虑后,写出一篇将近三千字的政论,趁着这日早朝,捧卷上奏道“戎狄内迁中土,人口繁增,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臣深以为虑,妄作《徙戎论》一篇,请陛下过目。”
司马衷接了手卷放在案边,拍手笑道“甚好!甚好!戎狄大多蓬头垢面,真得好好洗洗。”
江统一怔,接着说“所谓‘徙戎’,并非洗浴之洗,而是迁徙之徙。胡人宜迁往旧地,以免滋事作乱。”
司马衷点头。
“甚好。母家舅父为大,是应迁往‘舅地’才妙!”
众臣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东海王司马越插嘴道“此事并非急务。如今西北遭逢大旱,饥民缺粮,已饿死无数。赈灾之策,还请陛下定夺。”
司马衷瞪眼呆问道“百姓缺粮,何不食肉糜?”
众臣憋了半晌,此时再绷不住,无不捧腹大笑。
一场被寄予厚望的早朝就这样不了了之。
江统与索靖并肩出了皇宫,结伴回府。二人心事重重,一路无语。不觉间来到皇宫南门外的铜驼街,远远望见一对丈余高的铜驼昂首分立在街道两边。索靖是敦煌人氏,自幼见惯了驼队穿行大漠的景象,对两只铜驼素有深情,每次路过宫门,都会远远地望一眼,但从来无暇近看。今日特意走到近前,仔细端详了许久。
此时,一抹阳光穿透云层斜落半空,仿佛一把蘸满金粉的巨刷,将铜驼之头,连同远处宫墙上的城楼、太极殿的重檐飞角髹上一层浮夸的金色。若只仰望半空却不低头俯视,很容易生出繁华盛世重现人间的错觉来。
俄尔乌云翻涌,将白日死死锁住,金光立即退却,那虚幻的盛世之景仅仅维持了一瞬,便不见踪影。
索靖抚摸着冰冷的驼颈叹道“金马门外聚群贤,铜驼陌上集少年,如此盛况,终将成为旧梦。二位矗立洛阳宫门外,阅尽世间繁华,已该知足矣。”
江统嗔道“哪有什么盛况,洛阳早已遍地胡虏!今日我向陛下献徙戎之策,索大人为何不替我说句公道话?”
索靖连连摇头。
“胡族内迁多年,尚未尽归教化,而乱世却已临近,一旦风云有变,必会趁机作乱。江大人能料到这一点,已属不易。但你可曾想过,如今主上暗弱,外戚弄权,宫闱混乱,宗室争斗,典午氏已难掌大局加之朝政腐败,军备荒废,民生艰难,国势已危如累卵。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所有亡国之兆,我朝尽已占全。老夫虽知胡强汉弱之势将成,却无能为力!”
江统厉声道“非不能也,乃不为也。我的徙戎之策,正可以防患于未然!”
索靖冷笑不止。
“江大人把对了脉,却开错了方。安土重迁,乃天下黎民之本性。强行徙戎只会激起反叛,令我朝速亡!徙戎之日,便是亡国之时!江大人深思熟虑的,竟是如此下策!”
江统呕心沥血、历时经年,方才谋划出徙戎之策,此时竟被索靖一语驳倒,不禁恼羞成怒,一张脸忽红忽白,瞪眼争辩道“谬矣!谬矣!戎狄乃是蛮人异族,并不在天下黎民之列。徙戎是为救亡,又怎会致亡?”
索靖眼见江统已被徙戎执念迷了心窍,丧了心智,于是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若有心救国,不如学后生辈闻鸡起舞,以备不时之需,何必妄发谬论!”
江统顿足振臂,声音嘶哑地喊道“再不徙戎,索大人难道忍心看我华夏基业尽丧胡尘?”
“江大人言重了。既然要克定天下、德化四夷,便不得不承受四夷之乱,这是华夏的宿命。今日之势,我辈虽回天无力,但日后自会有圣贤出世,廓清纷乱、混一华夷!”
江统喃喃自语“圣贤,圣贤……圣贤何在?”
索靖见他精神恍惚,不似平日,连声劝道“江大人思虑过重,早早回府休息吧。”
江统口中念念叨叨,脚下踉踉跄跄地独自离去。
等江统走远,索靖也仰天问道“天下将乱,圣贤安在哉?”
他忽觉脸上一凉,用手一摸,却是一滴冰冷的雨珠。
索靖轻拍驼颈“天下将乱,人尚不能苟全性命。你这无情之物又如何自保?十年之后,恐怕已埋没于荆棘中矣!”
说完脸上又是一凉。
索靖举头望天,唯见万里晴空。回头再看铜驼,不禁大惊失色。原来两行浊泪正从铜驼深邃的眼窝中潸然垂落!

十八年后的一个冬日,一阵猛烈的西风掠过榛莽丛生的洛阳西阳门大街,卷起滚滚黄尘,为昏灰的天空涂上一抹诡异的暖色,也将街边方圆百丈的大片废墟衬托得愈加凄冷。这废墟便是昔日因收藏三件稀世国宝而名震天下、戒备森严的武库。如今国宝荡然无存,武库空留遗址,只有成群的乌鸦栖息在一株树干被烧得焦黑的老松树上。
几只聒噪不休的乌鸦忽然沿街东飞,落在一片断壁残垣上。歇息片刻,又向西北方向的金墉城飞去。这断壁之后便是旧时国舅杨骏的太傅府。当年杨骏与皇后贾南风争权失利,被禁军斩于自家马厩内。随后贾后专权,引发“八王之乱”。八路藩王为争皇位,接连混战十六年,将晋朝国力消耗殆尽。其间,洛阳沦为无日不杀戮、无日不喋血的凶乱之都,皇后贾南风、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接踵毕命于斯。
黄尘自西向东翻腾喷涌,遮天蔽日,接连吞噬津阳、宣阳、平昌三座城门。守卫城门的匈奴兵慌忙钻入毡房,指天大骂。他们都是八王兵乱之际追随匈奴首领刘渊举事的老兵,助刘渊建立汉国,又随他两次围攻洛阳,一度兵临宣阳门下却铩羽而归。刘渊死后,这些老兵又追随新主刘聪,在匈奴贵胄刘曜、汉族叛将王弥以及羯族大将石勒的号令下强攻京畿,终于由平昌门攻入洛阳。这座三朝帝都被洗劫一空,连晋怀帝和羊皇后也被掳至汉都平阳。晋廷立司马炽为帝,仓皇迁都长安。从此洛阳沦为废都。
西风吹至铜驼街,忽然调头北去。街上几名缩头赶路的匈奴兵忽地被黄尘吞噬了形影,仅剩一阵纷沓杂乱的跫音噼里啪啦地穿过街头,向阊阖门方向忽悠而去。过了片刻,尘烟已散得干干净净,匈奴兵也不见了踪影,铜驼街重归死寂。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忽然从宣阳门方向“嘚嘚”传来,只见几个大汉骑着河西骏马,挥着皮鞭飒沓而至。为首之人虽是儒生打扮,却高大雄健、英气逼人。儒生勒定缰绳,在一片荆棘丛前翻身下马,拔剑砍去。枝杈纷飞处,赫然露出两只侧卧在地的铜驼来。儒生叹道“荆棘掩铜驼,胡寇乱华夏。索靖、江统竟然一语成谶!”他手拍驼头,伴着低沉的嗡鸣之音朗声道“待我扫平胡虏,迎天子还都,定要令二位重见天日!”
众人按辔北行,来到斑驳残破的宫墙之外,从缺口进入宫城。只见昔日巍峨壮丽的太极主殿坍塌了半截,剩下的半截也已摇摇欲坠东配殿成了一片瓦砾,在半人高的苍耳、茅草丛中若隐若现西配殿已荡然无存,连片瓦都不曾留下。一群野猪正在瓦砾中觅食,见有人来,扭头遁去。几只狐狸、貉子听到异声,警觉地从瓦砾缝隙中探头张望。儒生不忍再看,回首仰天而啸,惊得四下鸦雀纷飞。他徘徊良久,忽然低声吟道“顾瞻望宫阙,俯仰御飞轩。据鞍长叹息,泪下如流泉。”众人听得心悲,无不掩面而泣。
忽听有人高声喝道“何人在内?还不出来受降!”
儒生率众人冲出断墙,只见宫城外尘土飞扬,十余名匈奴骑兵打着呼哨,远远包抄而来。儒生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射杀敌酋者,立即擢升为将军!”
一名大汉弯弓喝道“看我令狐盛的手段!”话音未落,已一箭射倒敌酋。其余匈奴兵不敢怠慢,急取弓箭还击。令狐盛出手如电,不等敌兵张弓,已连发三箭,将冲在最前的三人射落马下,其余几人见势不妙,拨马便走。令狐盛驱马紧追。儒生喝道“穷寇勿追。诸君速随我奔赴晋阳去也!”

这儒生姓刘名琨,字越石,是汉朝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弱冠时即以诗文音律名扬京畿,常在石崇金谷园别墅与二陆、潘岳、左思等文人唱和,是闻名天下的“金谷二十四友”之一。后与范阳才俊祖逖意气相投,每日闻鸡起舞,一心戡乱救国。祖逖从军后,刘琨枕戈待旦,静候时机。如今他奉东海王司马越之命,正要远赴晋阳,出任并州刺史。临行前特地率心腹潜入沦陷多日的故都洛阳,在铜驼街、宫城等旧地凭吊,以表决心。
凭吊完毕,刘琨率千名勇士奔赴白骨遍地的晋阳旧墟,一边筚路蓝缕、垦荒拓殖一边招抚荒散、筑城练兵。不过几年,晋阳便恢复生机,成了一座城墙高四丈、周长二十七里,鸡犬之声不绝于耳的繁华都市。刘琨因抗敌图存之功,受封为大司空,一时名震天下。
这一日,建威将军令狐盛飞奔来报“启奏司空大人,末将登城巡逻,忽见城南尘土飞扬,万骑齐来。”
刘琨匆忙登城察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五六万匈奴骑兵从天而降,已将晋阳城围得铁桶一般。此时并州精锐俱在平城,晋阳城内仅有数千人马。刘琨虽然心急如焚,只得不露声色,依旧气定神闲地往来巡视。匈奴兵不知深浅,未敢大举攻城,遂不急不躁地安营扎寨。刘琨一面严密布防,一面派勇士出城求援。
匈奴兵不知城内虚实,又自恃兵多粮足,便以逸待劳,围而不打。转眼过去七日七夜,城内粮尽兵疲,援军仍迟迟未至。刘琨心中越发不安。
这一夜,刘琨满腹心事地登城巡视,忽见一轮明月从云海中喷薄而出,将灯火稀疏的街市照得白昼一般,不禁脱口吟道“明月照孤城,清辉寂无声。”
忽然,他望见城外毡房林立的匈奴大营,一腔诗意顿时化作满腹愁情。
刘琨立于城楼,面对一轮孤月,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诉说。月移影动之间,眼前的远山孤城、荒野穹庐,虚如梦幻泡影,渺如海市蜃楼,似有隔世之感。于是悲从中来,仰天长啸。几段悠长凄婉的啸声穿越暗夜长空,在城墙、营垒间萦绕低回,留下袅袅的余音久久不散。一阵凉风扑面而至,隐隐携来一丝声息,似在应和刘琨的长啸。那声音从匈奴大营深处传来,似是匈奴人的歌谣,虽微弱难辨,却也哀怨凄楚,动人心魄。
刘琨忽然灵机一动,拊掌笑道“我已有却敌之计,必能令胡虏不战而退!”
众人正觉诧异,刘琨已传下号令。
“请令狐将军立即召集百十名善吹胡笳的高手,速来城楼集结。”
令狐盛不敢多问,急忙回营招来百人,捧了胡笳来到城楼。刘琨向众人道“诸君都是忠肝赤胆、心思沉郁的幽并游侠儿,今夜且以胡笳破敌!听我号令,齐奏此曲。”
他说完击节低吟。众人便随着节拍,依着曲调吹奏起来。此曲柔美动听,却又凄婉哀伤,恰如慈母召唤背井离乡的游子,又如思妇呼唤远行不归的良人,亦如婴孩呼叫久未谋面的父亲。众人吹着胡笳,不由自主地动了思乡之情,眼中洒下热泪,顺着笳管滴落脚下。笳管浸了热泪,音色越发悲凉。一曲奏毕,又反复吹奏四遍,刘琨才令暂歇。此时,城外忽然传来阵阵凄凉的呜咽声。
刘琨细听片刻道“哭声哀而不伤,敌人心志未乱,暂且不会退兵。请诸君一个时辰后再来吹奏。”
众人这才醒悟,原来刘琨是要以胡笳之音扰乱敌军情志,以求不战而胜。过了一个时辰,刘琨又率众登上城楼,将曲子重又吹奏五遍。五奏未毕,敌营内已哭声不止。刘琨侧耳倾听,拊掌而笑。
“心志乱矣,敌军已无心作战。天明之前,必会退兵。”
于是,他招呼众人回营歇息。
凌晨时分,哨卫入营禀报“匈奴兵已连夜撤退,不知去向。”
刘琨如释重负。
众人也纷纷赞叹道“刘公神机妙算,真神人也!”
忽见一人匍匐至刘琨面前,捧出一幅手卷,叩头便拜。
“刘司空胡笳退敌,堪称千古风流!小人已暗暗将曲谱录下,名之曰《胡笳五弄》。特请大人过目。”
刘琨展开手卷,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工工整整地写满字谱,竟与他刚才吟唱的曲调分毫不差!刘琨惊异地问道“你是何人?刚才并未登城吹奏,如何能记下我的曲谱?”
“小人乃河南人徐润,是令狐将军麾下小吏。虽好弹琴,识音律,却不擅胡笳。适才在城内巡逻,听到城楼笳声,爱其品调高雅,便默记于心,回营誊写成谱。愿此曲能伴刘公永垂不朽,万古流传!”
刘琨惊叹道“不想我军中竟有师旷之聪!”心中顿时生出惜才之心,又欲考考他的本事,便问道“你既能操琴,可知琴法中何谓龙行、虎行、蟹行、鸾行、轻行?”
徐润不假思索地答道“龙行者,行指也虎行者,步指也蟹行者,轮指也鸾行者,转指也轻行者,泛指也。”
刘琨亲自捧来瑶琴,置于案上道“请徐先生不吝赐教,弹奏一曲。”
徐润在案前落座,随手拨弄两下琴弦,便两眼放光,大惊道“此琴不同凡响,必为古时名琴。”
刘琨笑而不语。徐润又低头摩挲片刻,拊掌叹道“后汉蔡中郎亡命东吴,路遇吴人以梧桐木烧火煮饭,听木材爆裂之声,知其为良材,便抢出此木,斫为良琴一张,因琴尾烧焦,名之为焦尾琴。小人祖德不浅,今日得遇至宝,虽死无憾!”
刘琨笑道“好眼力!这正是蔡中郎的焦尾琴。若本是天下良材,却当作劈柴烧掉,岂不可惜?阁下见多识广,必然出手不凡。速请赐教!”
徐润心知成败在此一举,必须尽展平生之技。只见他凝神端坐,左手若兰花初绽,以绰、注、吟、猱之法按弦,右手如凤凰展翅,以托、擘、挑、抹、勾、剔、打、摘之法鼓弦。指落弦鸣,泠泠淙淙,却是昔日竹林七贤之一阮咸的成名曲《三峡流泉》。琴声悠悠扬扬、飘飘洒洒,将刘琨勾摄得三魂出窍、六魄离体。
原来,刘琨当年在金谷园与诸友厮混时,最喜弹奏此曲。时过境迁,忽闻旧调,顿时意乱神迷、不能自拔。只觉眼前的营帐已化作纸醉金迷的金谷园,帐外的晋阳也已化作衣冠云集的旧都洛阳。恍惚之间,刘琨步入金谷园,左顾右盼,只见一花一草、一台一阁,尽是旧时相识。迎面走来两位峨冠博带、雍容潇洒的名士,一个是富甲天下的石崇,一个是俊美无双的潘岳。刘琨正欲招呼,琴声却戛然而止,故都、故园、故人都倏忽而逝,消散得无影无踪。眼前依旧是一座荒山环抱的孤城,几顶破旧不堪的营帐,一群朴鲁不文的军汉。
刘琨喟然叹道“阁下有旷世之才,却不得知音,刘琨深以为耻。眼下晋阳令一职空缺,阁下可即日就任,以展大才。”
晋阳令是并州治下仅次于刺史、太守的要职,因为不得其人,已空缺多日。刘琨轻易便将要职授予徐润,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掾吏王生连拽令狐盛的衣袖。令狐盛会意,急向刘琨耳语道“姓徐的虽然精通音律,但心术不端,曾受我军法处置,万万不可重用。”
“徐润怀才不遇,岂能埋没在我的手里?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自此刘琨日夜与徐润切磋音律,军政要务也委托徐润代劳。徐润也渐渐现出本性,暗自巧取豪夺、欺男霸女。令狐盛多次苦劝刘琨罢免徐润,都无济于事。
这日,令狐盛领着王生出了营帐,忽见辕门外聚了几个兵卒,围着一人哄笑取乐。令狐盛喝退兵卒,只见那人弯腰捡起一把长剑,高声叫卖。
“祖传宝剑,售价千金!”
令狐盛喝道“拿剑来看!”
那人转过身,却是个满面风尘、嬉皮笑脸的落魄书生。令狐盛看了他手中的剑,不禁捧腹大笑。原来此物已锈蚀得不见半分好铁,锈斑成鳞,仿佛百年之松扭曲蜿蜒,犹如三秋之蛇。
“这根残铁,怎敢开价千金?”
“千金之价虽贵,但若算上添头,还是太过低廉。”
令狐盛问“添头在何处?”
那人拍了拍瘪瘪的肚皮,诡异地笑道“在下不光卖剑,更兼卖身。买了此剑,我这七尺之躯,连同里面的辘辘饥肠、文韬武略便一同白送!”
令狐盛恍然大悟。
“原来是位满腹韬略的高士,以卖剑为名毛遂自荐。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张宾,字孟孙,赵郡人氏。自以为运筹帷幄之能,不在张良之下。近日来到晋阳,欲助刘司空成就一番伟业,却因无人举荐,混成了这番模样。足下既然与我有缘,何不为我引荐?”
令狐盛有心考考他的才学,便笑道“张先生既已饥肠辘辘,我也久未用饭。何不借先生的满腹韬略下酒,一同小酌几杯。”
他们于是来到酒肆,叫了一壶水酒,几盘凉菜。两人一边小酌,一边纵论天下,王生陪坐一旁。张宾时而针砭时弊,时而臧否人物,无不直指要害。
令狐盛问道“先生纵论天下,切中肯綮。不知对并州局势有何高见?”
“并州四处受敌,形势危急,须外寻强援,共同进退。”
“鲜卑人忠于朝廷,堪为奥援。我欲劝刘司空与幽代鲜卑交往。”
“鲜卑人当下以晋臣自居,不过是不愿向匈奴汉国称臣而已,日后若天下有变,必会叛晋自立。刘司空真正应该拉拢的,是苟晞、王浚这些华夏豪杰。”
王生问道“苟晞、王浚之流有不臣之心,刘司空视之如仇雠,怎会与他们结盟?”
“唇亡则齿寒,见苟晞、王浚将死而不救,岂不正中胡人下怀?华夏群雄再不联手,必被胡人各个击破,再无回天之力!”
令狐盛大惊,俯身拜道“张先生乃天下奇才。得先生之力,实为并州之幸也!”当即引了张宾来见刘琨。
穿过袅袅琴声、幽幽香气,只见刘琨在两名美艳歌姬的簇拥下背身坐在书房正中,左手打着节拍,右手摇着麈尾。与刘琨相对而坐、低头抚琴的正是徐润。
刘琨示意徐润暂歇,不等令狐盛开口,便头也不回地朗声道“我虽无师旷之聪,却也能听足音而辨来者。令狐将军,你身后是何人?让我猜一猜。重重浊浊,必为远来之客切切急急,必是归附之士。”
“大人高明,此人正是远道而来的天下奇才,姓张名宾字孟孙。”
刘琨肩头一耸,轻挥麈尾。
“原来是个借卖剑之名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晋阳城每日收纳的流民数以千计,难免鱼龙混杂。令狐将军务必严加甄别。恕不送客!”
忽听张宾仰天大笑。刘琨手中麈尾稍停,厉声问道“因何无故而笑?”
“我笑晋阳徒有虚名,早晚要城破人亡!”
刘琨手中麈尾乱晃,转头问道“晋阳虽不敢说固若金汤,却也雄踞北地多年,难道会被江湖骗子吹破不成?”
“晋阳孤悬绝境,强敌环伺。刘大人虽负盛名,却不能任贤去邪、奋发图强。日日耽于音律,惑于小人,长此以往,必将”
不等张宾说完,刘琨已猛拍麈尾喝道“大胆狂徒,限你一个时辰内离开晋阳,否则教你身首异处!”
晋阳城北门外,天际似乎比南门处更为低沉,天色也更为阴郁。难怪,南门是归附者汇聚的热闹所在,红尘百丈,细看尽是喜气。北门却是失意者的诀别之地,离别者行色匆匆、步履轻轻,唯恐荡起一丝尘土。北风起落,细听唯有寂寞。
张宾望了望天,向令狐盛拱了拱手。
“朔风渐起,彤云密布,恐怕大雪将至。令狐兄请速回,你我后会有期。”
令狐盛紧握张宾的双手,洒泪道“张兄才高于世,却不能留在晋阳,令人扼腕。不知兄台将去何处建功立业?”
张宾连声冷笑。
“刘琨难成大事,徐润更是易牙、恶来之辈。兄长在这二人手下,恐难善终。不如与我一同投奔石勒,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令狐盛闻言色变,呆立半晌。
“石勒是个咬钉嚼铁的羯贼,号称‘胡蝗’。贤弟怎会看上此等鼠辈?”
“石勒出身草莽,少受教化,却天资极高。虽不读兵书,但其用兵之道无不暗合兵法。此等人物绝非刘琨能比。我看江北诸雄,唯石勒能成大事。”
“谬矣!石勒身为胡虏,一心乱我华夏。孟孙岂能助纣为虐!”
“石勒虽为羯胡,却是人杰,志在问鼎中原,绝非只识杀戮的草寇。石勒今日虽有恶名,日后必是一代雄主。汉人虽众,却群龙无首,刘琨、王浚之流都难成大事。与其助刘琨抗胡,不如助石勒治胡,等胡人受了教化,天下岂不太平如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孟孙切勿为求功名而忘了华夷之别!”
“羯胡乃匈奴别部,虽出于西域,容貌亦异于华夏,但归依华夏已有二三百年,岂能再以异族视之?做大事不拘小节,吾去矣!”
张宾说完仰天大笑,拎起那口弯弯曲曲的残铁剑,一摇一摆地逆风而去。
行了几步,他忽然回头道“听说刘琨欲令兄台把守北门。切勿受命,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令狐盛欲问缘由,张宾早已长啸远去。此时天色愈加阴沉。
回到营帐,中军司马续咸忽然传来刘琨口谕。
“请令狐将军即日起把守北门。”
令狐盛奉命转驻,猛地记起张宾的叮嘱,但见北门并无异常,便不以为意。
过了两日,天色依旧阴沉,却片雪未落。
续咸忽又传来口谕“请令狐盛去刘大人帐中议事。”
令狐盛来到大帐,俯身拜道“卑职拜见司空大人。”
刘琨并不答话,轻挥麈尾,七八名刀斧手忽然一拥而上,将令狐盛死死摁在地上。
徐润从刘琨身后款步走来。
“令狐盛蛊惑人心、策动逃叛,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我令狐盛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说我策动逃叛,有何证据?”
“你转驻北门不过数日,从北门逃离晋阳者已有数千。而在往日,晋阳只见归附,鲜有逃亡。这难道不是证据?”
“一派胡言!晋阳人心浮动,逃亡者日增,皆是徐润恃宠骄纵、仗势为非之故。徐润乃恶来之流,却以淫巧邀宠,成为刘大人心腹,执掌生杀大权。晋阳不似从前,皆是徐润之过。徐润不除,晋阳不宁!请刘大人立斩徐润,以正人心!”
徐润微微一笑,自思道“我要的便是你这句话!”
“好一副毒舌利齿!我若是恶来,刘司空又是何人?刘司空乃天下人望,岂容你指桑骂槐肆意诽谤?你不但策动逃叛,如今又叫嚣杀了本官,叛逆之心,已昭然若揭!若非今日事发,我与刘司空定会死在你的手下!速将此人押入死牢!”
令狐盛大吼一声,忽地掀翻两名刀斧手,顺势夺来一口长刀,直取徐润。其余几人慌忙来救,却被令狐盛一刀一个砍翻在地。徐润吓得匍匐于地,面如土色。令狐盛一脚踏在徐润背上,喝道“今日便为晋阳除奸!”说完挥刀砍去。不料一柄利剑突地从身后刺来,令狐盛只觉后心一凉,便砰然倒下。
刘琨放下利剑,正了正衣冠,捻起麈尾轻摇两下,朗声道“速将叛贼枭首示众!”
夜幕降临,酝酿了数日的大雪终于纷纷扬扬地飞落。近处的城墙、城楼,远处的山峦、草莽,皆在雪夜中失了轮廓、消了形影。天地似已重归混沌,化作乾坤难辨的迷蒙一团。
忽见一哨匈奴骑兵从混沌中悄然现身,沿着乾坤相接的狭窄缝隙,由远及近地潜行而来,转瞬之间,已无声无息地突进至晋阳城下。为首之人正是匈奴王刘聪手下大将刘粲。
城门大开,太原太守高乔亲自将刘粲引入城内。
“卑职已恭候刘将军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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