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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春波难送的爆笑古言
凡是她要嫁的人都逃婚,而深爱的人身边青梅貌美。
当容家二公子一瞪动心魄,她开始了遥遥无期倒追路
如何能让这位江湖才俊跟她拜堂?
投其所好?死缠烂打?同归于尽?
他说:你追我这么久,歇歇吧,该我倒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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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不就想拜个堂,成个亲嘛,人生怎会如此艰难?
风檐一度以为是自己命数不好,直到那一天,她救下从山崖滚落的容慕初。
她对他笑得羞涩,他回瞪她一眼,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恩人的以身相许。
倒追这事,她虽没干过,但不妨一试!
他心性高,他身边青梅貌美,那她投其所好+死缠烂打+同归于尽总行了吧!
于是,终有一日,拜堂洞房,暖帐私语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老早就喜欢上我了?
冤枉啊,我还不是被你追得没办法了
你!桃姐姐今天跟我说,夫君犯了错就应该睡地上,你下去!
如果我说不呢?容慕初垂眼挑眉,勾唇一笑,从背后搂住她,夫人你打算如何?
她能如何?早被他吃得死死,剩只剩帐幔深深,月色重明,恍惚了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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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初酒,时而抽风时而文艺,作品散见于《花之岛》《微故事》《桃之夭夭》等多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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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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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第一章 嫁个人有多难
第二章 公子,我想霸占你
第三章 情敌何其强大
第四章 出村!抢夫君
第五章 我舞刀你抚琴
第六章 江湖事,一锅乱
第七章 手段能再高明点吗
第八章 乱吃一通飞醋
第九章 第四嫁,有戏吗
第十章 对你,无限宽纵
第十一章 我是无药可救
第十二章 情敌何其难缠
尾声 许你爱我,此生不离
番外 多亏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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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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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烛之夜。
原本,我该蒙着喜帕,端坐于床前,等待良人微醺而来,执杯共饮。然而,很不幸,我选中的良人似乎有些不乐意,竟趁众人不备,留下一封休书,出逃了。
变故发生的时候,我正趴在床边呼呼大睡,一贯热心的桃寡妇摇了我半天才将我摇醒。我如置身梦中,愣怔片刻,随即怒火冲天,将盖头一扔,摸过架子上的一柄短刀便出了屋。
其实,我本不该这么激动和愤怒的,新婚之夜夫君出逃虽然是件颇伤颜面的事,但人生在世,谁还没个丢人的时候?这人今日不丢,指不定明日就丢了,无甚区别。只可惜,在此之前,我还有过一任未婚夫君,他连跟我交流熟稔一下的意愿都没有,直接就同他的青梅竹马双宿双飞了。此事村中尽人皆知,所以今夜我万万不能再重蹈覆辙,否则可就真是颜面扫地无脸见人了。
我所在的村子比较穷,马匹稀少,因此我只能徒步去追。按照众人分析的结果,我那落跑的良人黎小久应当是往出村方向逃了,可我一鼓作气追了十来里地,却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我气喘吁吁地倚着路边的山壁,正想歇个脚,顶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动,还有碎石不断落下。
我好奇地抬头,只见一柄长剑正插在山壁当中,不断往下滑,剑上挂着一袭白衣一团黑发。我眯眼瞅了瞅,唔那约莫是个男子。还没等我瞅仔细,白衣黑发就砸了下来,刚好砸在我脚边。
我皱眉替他疼了一疼,蹲下身,将他脸上的乱发拨开,而后瞬间呆滞了那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肌肤细瓷一般,哪怕有沾染血污,也未曾折损多少气质风华,反倒像月光上绣了几瓣红梅。
半晌,我才醒过神,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救,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样好看的一个男子,倘若就此香消玉殒,委实太过于可惜。我摸摸下巴,遥望了一下追夫的漫漫长路,又回望了一下返村的山道,权衡轻重,终是色迷心窍地将人往背上一搭,扛着朝来路快步返回。
阿爹在世时常叮嘱我说,感情之事zui不可勉强,日后切莫喜欢上一个对你无心的男子,更不要苦苦纠缠,否则伤的是自己。
此番黎小久于新婚之夜弃我而去,可见当真是对我无心。既如此,我也无须太过于强求,与其伤人伤己,不若潇洒放手,任他海阔天空,反正追夫不得,捡回来一个俊俏数倍的翩翩公子,怎么算都不亏。人生有所得必有所失,反过来也一样,或许这翩翩公子醒来,愿意以身相许报我救命之恩也说不定,到时就又能成一段良缘佳话。
返回不像来时那么轻松,行至半途,天空突然飘起了雪,洋洋洒洒似绒花飞舞,在凉薄的晨光中愈显清冷。我感觉背上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体温也一点一点降下去,只得咬牙将他放在一棵挺拔参天的柏树下,开始耐心地替他揉搓,揉搓的过程中,他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始终惨白如纸,气息时有时无,令我甚为担忧。zui后的zui后,我舍身忘己把嫁衣褪给他裹上,边继续往前边抖着声音碎碎念:喂,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拼了性命在救你,你醒过来之后,要是敢忘恩负义,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卖给桃姐姐做包子馅报恩呢,也分很多种,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以身相许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一场风雪,一程相伴,可是许久之后清楚记得的,只有一人。
小隐村村如其名,小得很,全村加起来不过四五十户人家。因此,谁家出点儿芝麻大的事,都会全村皆知,而我作为村中di一美人兼di一猎手,大小算个名人,自然更加不能免俗。于是乎,不过短短两个时辰,所有村民就都知道我捡了个绝世美男回来,争先恐后拥来围观,更有甚者,居然还想分一杯羹,譬如说桃寡妇。
我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抱了短刀往门口一立,沉脸拦住众人,只放了半吊子郎中冯猴儿一人进去。少时,冯猴儿顶着一脸扭曲的表情出来,明明想笑却偏要哀叹:风檐啊,这小兄弟确实长得不错,可是唉
我挑眉看他:说重点。
冯猴儿又长叹了一声:他中了毒,具体什么毒我也看不出来,反正没几天日子了,你节哀。
闻言,众人一阵唏嘘,桃寡妇惋惜半晌,终于想起来问我:风檐,你不是去追黎小久了?他人呢?
我抚了抚短刀刀刃,云淡风轻道:哦,他以为我要砍他,宁死不屈,跳崖自尽了。
桃寡妇:
众人:
小隐村的村民们虽然普遍喜欢凑热闹,但他们的热情也消散得快,所以片刻之后,我屋前便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我回屋将榻前的炭火拨了拨,托腮望着榻上的人,怔神许久,见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遂提了壶酒拎了块肉干去了黎叔坟前。
黎叔是黎小久的爹,是我爹相交多年的好友,半年前出村处理陈年旧事,不幸遭遇大劫,回到村中时已奄奄一息。临去之前,他怕黎小久会不听劝阻坚持报什么仇,遂央求我履行婚约,尽快嫁与黎小久,好好看住他。
我与黎小久所谓的婚约,始于阿爹的酒后戏言,当时我那di一任未婚夫君刚同他的青梅竹马双宿双栖,阿爹气愤不已,便顺着黎叔的话将我指给了黎小久。我尝试过反对,但没什么效果,阿爹说,我要么就出村去将那负心人抢回来,要么就安安分分嫁给黎小久。我这人向来比较看得开,那般死缠烂打强拆姻缘的事是不屑于也懒得去做的,所以zui后选择了妥协。
我将整壶酒尽数浇在黎叔坟前,表达了一下没能拦住黎小久的歉意,而后原路返回。冬日寒风扑面,天地间弥漫着清冷寂寥之气,也不知黎小久那傻小子如今到了何处,有没有一口热茶暖身。其实,对于他执意出村报仇这件事,我是不太赞同的,小隐村的村民大多是江湖归隐之士,所谓江湖子弟江湖老,黎叔选择重回江湖了结旧怨,也算死得其所,报仇委实没什么意义。阿爹与黎叔差不多时候出的村,人未回只传回死讯,我不照样遵循他的意愿,没有去深究?
江湖血雨腥风,既然已脱身而出,还是少沾惹为妙。这样想着,人已到屋前,隐约听见房内有动静,我心下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手搁在门上,忽又顿住,仔细整了整衣衫发饰,自觉没什么不妥,才敢轻轻推开门。
那眉眼如画的白衣公子果然已经苏醒,正支起身子,努力想从榻上下来。
小心!我顾不得再假装矜持,赶忙冲过去扶住他。
他显然十分抗拒我的触碰,迅速缩了下胳膊,结果没支撑住,重新摔倒在榻上。我估摸着历经大难重生的人都比较排外,所以也没强求,干脆坐到一边,等他自己爬起来。
他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再度艰难地支起身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我,清冷无比。对上他的目光,我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挪近一点儿,笑呵呵道:我叫风檐,你叫什么名字?
清冷眸子里没有半点儿波澜,宛若冰封的千里荒原,他就那样盯着我,也不出声。我心里一阵忐忑莫不是从那山壁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
我咬咬牙,再挪近一些,继续问:这位公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修长的眉宇皱了皱,他仍旧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忧伤不已,挤出笑容继续问:公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还是没回应。
我彻底绝望了,哀叹一声,重重垂头:好容易救回来个美人,却给摔傻了。
不过,再怎么傻,也是个罕见的美人,世事难两全,奢求太多容易遭嫉恨。这样一想,我宽慰了许多,抬起头,刚要开口,却见他已挣扎着下榻,一副直接往外走的架势。
你病还没好,先不要乱动!我起身按住他的肩,逼迫他坐下,脑子摔坏了,说话总会吧?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他猛地捏住我的手腕,投来的凌厉目光,带着杀气,苍白的双唇动了动,却仍旧无声。我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倘若是摔坏脑子,绝对不会有这般杀气凛然的目光,于是松了手,试探着小心问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握在我腕间的手指愈发收紧,而后俯身喷出一口血,脸色愈发惨白。
我急忙抱住他: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啊,我又没瞧不起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长长的睫羽颤了颤,仿佛扛不住雪崩山塌,缓缓覆下。我将再度晕厥的他搁在榻上躺好,叹息道:其实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不会说话也很正常啊,老天爷总归是公平的,不能好处全让你一人占了
许是独居得太久,太过于寂寞,我竟对着这么个昏迷不醒的人絮叨了半个时辰,待听见他呼吸平稳,才颇觉无趣地起身出屋。
我去了桃寡妇家。
美人公子的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而我这里没有新鲜活物可以炖汤,只能去向桃寡妇借。桃寡妇养了好几只母鸡,得知我的来意后,立马挑了一只zui肥的绑好,然后拉着我在树桩烧起的火堆边闲聊。
风檐,你莫不是真看上那病公子了吧?桃寡妇抓了把炒好的豆子,边嚼边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在她手中拣了两颗豆子,点头嗯了一声。
桃寡妇险些从凳子上栽下去:你动真格的啊?!可冯猴儿不是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瞥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我哥哥两天后回来。
桃寡妇再次歪了一下,随即大叫:你哥要回来?!你怎么不早说?!我那件新衣裳还没做好呢!
我有些头疼:你别瞎折腾了,哥哥早就有了心上人
桃寡妇打断我,眉眼间透着一股娇艳之气: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一日未娶妻,我就还有机会。我才不会像你,男人一个接一个地跑,白糟蹋了这么副好模样。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黎小久那浑蛋走了之后,全村也没人能配上你了,这病公子你确实不能放过!
我看着搭在我肩头的手,抽了抽嘴角,没言语。
桃寡妇将凳子往我旁边挪了挪,姿势神情甚为豪迈:风檐丫头,你年纪轻,很多事情还不懂。今儿个我心情好,就传授传授你一些秘诀,保管你这次顺利出嫁
薄暮时分,我端着炖好的鸡汤推门进屋时,美人公子已经醒转过来,此番他没再做什么危险动作,只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紧闭的窗上,仿佛能穿透窗纸,到达遥不可及的地方。
屋内炭火烧得旺,我怕他气闷,遂将门留了一丝空隙,盛了一碗汤坐到床边,微微笑道:饿了吧?刚炖好的汤,你尝尝。
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凑到唇边的勺子,又看向我,神情中闪过些微的讶异和茫然,孩童一般。
我将汤勺又往前凑了凑,无奈劝道:我知道你可能遭了大劫,心里难受,但是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现在还活着,就该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
他终于不再抵制,抬手接过我手中的汤碗,慢慢喝了起来,动作优雅从容,透着清贵风姿,宛若流动画卷。
我托腮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着,越看心中越是欢喜老天爷果然待我不薄,生在这鸟不拉屎的偏远山村,都能遇上如此风神隽秀的男子。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肆无忌惮,美人公子突然停下动作,抬眼望向我,我毫无觉悟地冲他一笑:既然你不会说话,又不肯透露你的名字,那不如我就叫你阿哑好了!
美人公子手一抖,掩嘴轻咳起来。
我坐过去,伸出手,腕上玉铃清脆作响:要不然,你就把名字写给我,不会说话,写字总会吧?
美人公子瞥了瞥我的手掌,又瞥了瞥我,zui终选择拿起勺子,继续喝汤。
我悻悻收回手,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搭理我,径直开始絮叨:这个村子呢,叫小隐村,我呢,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直磨蹭到夜深,我才依依不舍地从屋内出来。由于这间屋子原本是我的闺房,如今叫他占了,我便只能去哥哥的房间。但我又怕他半夜想不开要逃走,所以干脆抱了厚厚的狐裘,戴上斗笠,往屋外一坐,神思从清明到混沌,渐渐织出梦境。
梦境中,美人公子终于倾心于我,我陪他去山顶看雪,苍茫银白间有红梅怒放,可谓占尽了风花雪月。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四更时分,我被推门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抬头,斗笠滑落,入眼是松散的领口,玉色肌骨,往上是眉目如画的脸,还有一双微怔的眸子。
我拥着狐裘起身,打了个寒噤,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人: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话刚落音,阿哑就俯身咳嗽起来。我无奈摇头,将狐裘给他披上,半揽着他进屋,随手扣上门,他却忽然发狠,将我抵在门边,一双眸子仿佛染了血,迷离中透着凶煞之气。
气息喷在颈间,他的唇开合数下,看口型应当是在问: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问得妙,换了寻常姑娘,大多会娇羞地答一句举手之劳而已,以表现自己内心的善良无私。可我这个人,向来比较粗鲁直白,不懂什么叫矜持,当下便答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想让你以身相许。
他盯着我,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我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报恩,我也不会勉强,所以,你千万别想不开。我抽出手揽住他的肩,尝试着将他往里面挪,好好养病,也也不用担心你的毒,我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你会没事的
此时,我的模样看起来很正常,可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连话都说得不怎么顺畅。因为这般亲近暧昧的姿势,让我想起了前一晚替他揉搓身体的情形,那时一心救人,没什么杂念,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脸红心跳,难以控制。
阿哑还要反抗,奈何身体太虚,使不出多少力,只能由着我扶至榻边,我替他裹好被褥,轻声道: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躺着养养神,我去帮你煎服药,再炖点儿汤
许是遭受过极重的打击,阿哑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整整闹腾了两日才稍平稳下来。
两日后的天明时分,有马蹄声踏破雪寒晓光,急急冲入院中,是哥哥千里归来。彼时,我正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那一袭青衣利落下马,疯癫般晃至我身前,光影有些模糊。药碗被夺走,我那因追心上人追得脑子不正常的哥哥低头一嗅,眯眼笑道:这么风急火燎地一路催了又催,不会是把人给治死了吧?
我将碗夺回来,白他一眼:不要往里吐口水。
哥哥在身后道:哎,我说死丫头,你怎么越来越没良心了?我千里迢迢赶回来帮你救人,你居然这样对我
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斗嘴打架,是我十几年里zui大的乐趣之一,所以我弯了弯嘴角,继续刺激他:那也得你能治好他
哥哥跟着我进屋,边走边道:你先前不是说还有十多天才是婚期,怎么又提前了?是不是怕我拦着你犯傻,所以故意骗我?顿了顿,他突然笑得幸灾乐祸,不过檐丫头,你居然让黎小久给休了,啧啧真是太丢
语声突然顿住,哥哥指着床上的阿哑,满脸震惊:是你?!手扣在我肩头,力度极大,檐丫头,你要救的人,就是他?!
我嘶了一声,皱眉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哥哥难以置信地盯着我:檐丫头,你你
我瞥了他一眼,往前走去:不要告诉我,你刚好跟他有仇,死也不会出手救他
哥哥愣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好,你要救,我便帮你
我忙着给阿哑喂药,没怎么在意,只抬头道:那你快看看,他身上的毒好解不。
哥哥行至榻边,十分野蛮地捏住阿哑的手腕,又去拢阿哑的喉咙,阿哑无力招架,被他折腾得直咳,我在一旁不满道:哎,你小心点,看个病跟杀人一样,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怪不得追了这么久,都没追到心上人
哥哥冷笑看我,眼角轻轻上挑:总比你嫁了两次还没嫁出去要好。
我:
他体内的毒比较复杂,不过好在并非无药可解。刚下完定论,哥哥突然冲着阿哑俯身眯眼,一副威胁模样,小子,你想不想解毒,重新开口说话?
阿哑抬眼看着他,乌黑的眸里子散发出倨傲之意,显然是不屑于回答。
我高兴道:你的意思是,解了毒,他就能说话了?
榻上那两个人完全忽略掉我,继续针锋相对。哥哥勾唇一笑:世上没有白得的好事,你若想解毒活命,就需答应一个条件娶我妹妹风檐。
我愣了,双颊微微一热:哥哥,你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阿哑变了脸色,转眼看向我,我受不了他的目光,想开口跟哥哥商量商量,却被哥哥拦断:你别插嘴!这事我说了算!
我扶额无言,什么时候我的终身大事我还不能插嘴了?走了个老爹又来个霸道兄长,人生还真是悲伤。
哥哥的脾气向来比较强硬,我知道跟他争辩再多也没用,所以只能采取迂回手段,让他暂时回避一下,由我来跟阿哑谈。
屋内恢复寂静,我立在门边,良久都没有前进一步,冬日的光线不是很好,使得倚床的那个身影看起来像幅山水墨画,美则美矣,却有些虚幻。我静静望过去,无法辨知,他是不是也在看我。
我知道,你是宁死也不会娶我的。许久,我慢悠悠晃入画中,对上逐渐清明的眉目,不过呢,我既然费劲救了你,也是决计不会让你死的,所以我俯身,微微弯起嘴角,神秘一笑,我们只能假装成亲,等骗到解药,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阿哑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波澜,那双眸子泛着光,像是山中泉水洗出的黑曜石,我与他对视久了,不免有些难以把持。我掩住心底的悸动,故意中气十足地道:愣着干什么?同意你就点个头。我皱了皱眉,异常挫败,你不会连跟我假成亲都不愿意吧?
他仍旧没什么反应,我头疼不已,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摆出语重心长的架势:公子,你这样固执,是不对的,古语有云,能屈能伸,方为
我的话卡在喉咙处,因为他忽然拉过了我的手,嘴角微翘,冲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瞬间呆住,这是他di一次主动碰我,也是他di一次冲我笑,简直像冬天开出了满山桃花。
许久许久,我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呃你这是,答应了?
阿哑微微颔首。
虽然明知是假,但为色所迷的我仍旧满心欢喜,估计阿爹看见我这般模样,定会气急败坏斥一句没出息。
手心传来微痒的触感,是他在写字容隐。
容隐?我疑惑道,你的名字?
他再次点头,我思忖了一下,抬眼郑重道:其实吧,我们这个村子原来叫桃花村,你要不要考虑改名为容桃花?
容隐:
一切就这样愉快地定下来了。次日,哥哥便开始配制解药,我则负责上山搜寻他需要的奇珍异草,只留容隐一人在屋内独自伤春悲秋感怀人生。
在我的印象里,不世出的英雄或者传奇人物,往往会遇到各式各样的苦难坎坷,鉴于容隐顶了一张不世出的脸,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担心,这次配制解药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当然,这些担忧我只能放在心里,倘若让哥哥知道我对他解毒的本领有所怀疑,他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将我碎尸万段。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多余,不过数日,哥哥就配好了解药,事情无比顺利。
从小到大,哥哥一直很鄙视我的头脑,认为他这么聪明睿智的人,居然有我这么个笨妹妹,简直就是三生不幸。但我始终觉得,这是因为他嫉妒阿爹疼我比疼他多,我时常被捧在手心里,他时常被踩在泥土里,每次我跟他斗嘴打架,阿爹帮的总是我。然而这次,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魔高一丈。为了防止我和容隐作戏骗他,他竟然将解药分成两半,让容隐先服下其中一半压住毒性,另一半要等我们成亲之后再给。
我很愤怒,险些没抽出短刀来一场大义灭亲,不过容隐很淡定,一副早已料到的通达模样。
半夜,我找哥哥对炉温酒,打算跟他好好聊聊人生。
拐了这么多弯,你就是想让我把解药给他吧?哥哥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打断我的滔滔不绝。
我谄媚一笑:哥哥,你就行行好,把另一半解药也给他吧
哥哥被我不正常的声音弄得剧烈一抖:檐丫头,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委屈成这样?
我随口道:委屈?我没觉得啊
哥哥揉揉额角: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除了长相可取一点,简直一无是处!
我反问他:那你的风七姑娘又有什么好,你追了这么多年,还为了她跑去修习什么解毒之术?
哥哥白我一眼:我要是不学解毒之术,谁来帮你救他?
我答道:我要是没看上他,干什么要你救他?
哥哥:
这个因果关系有些复杂,哥哥和我默契地决定不再纠结于此,很快将话题转回来:跟黎小久成亲那么大的事,你不紧不慢,还给我个假的日期,这小子中了毒,你就立马传信催我,还说什么三日之内不赶回就断绝兄妹关系。我看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他把命都丢了!
成亲这种小事,怎么敢惊动哥哥大驾?解毒就不同了,人命关天,当然要赶时间。
哥哥冷哼一声,斜眼瞥我:小事?我看是对人不对事吧?
我义正词严道:绝对是对事不对人!
哥哥忽然抬手抚我的头,叹道:檐丫头,你就真那么喜欢他?
我怔了一下,低头看手中的酒杯:倒也没有多喜欢,只是终归不能眼睁睁看他没了性命。
哥哥摇头又叹了一声: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他一天没有成婚,就一天拿不到另一半解药。他顿了顿,看着我道,檐丫头,你就不能当做,这是上天给你的一次机会?既然喜欢他,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
我笑了笑,饮下杯中酒,没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很喜欢容隐,想他以身相许报我救命之恩,但倘若他宁死都不愿,我又如何能强求?强求得来的姻缘,往往会以悲剧结尾,与其那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手。
炉火暖热,酒香熏人,我渐渐有些昏沉,哥哥取过我手中的酒杯,拍了拍我的肩,语调难得柔软起来:好了,少喝点,回屋去睡吧。
我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攀住他的肩:对了,你明天记得去找桃姐姐喝茶
哥哥抽了抽嘴角:无缘无故,我找她喝什么茶?
我呵呵笑了:她说,你陪她喝茶,她就就给容隐做衣裳,不收钱
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百里风檐,你又把我卖了?
我摇摇晃晃起身,甚是欢喜:哥哥,其实你还蛮值钱的
哥哥的房间不能住了,我只得再次转移,去阿爹的房间,途中路过自己的屋子,看见容隐正倚在门边,自虐般喝着西北风,衣衫单薄,神情寥落。
我没来由一怒,仗着醉意摇晃着上前,开口就是噼里啪啦几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拼了命救你,整夜整夜地守在你屋外,你却非要糟蹋自己,你以为我救活你容易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鼻头莫名一涩,眼角沁出湿意,我想,我大概是太思念阿爹了。
容隐扶住我,被我弄得一愣。
我朝他伸出手:喏,知道你现在还不能说话,想说什么,写吧。
容隐瞅了我两眼,才开始在我手心写字:你喝酒了?
我点点头:嗯,陪哥哥喝了两杯,不碍事。抬眼望他,你是不是想问我解药的事?我尽力了,但是没用。
他看着我,神情有些愣怔,须臾,继续在我手心写道:为什么要这么费心救我?
我咧嘴笑起来: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容隐抬眼,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我笑着继续道:哎,其实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偷!
容隐扶着我的胳膊,没言语。
我笑道:离我们成亲还有一个月,在这期间,我们可以联手,把解药偷出来。我搭着他的肩,脸凑得更近,怎么样?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
容隐再次拉过我的手,写道:你哥哥不会生气?
我撇嘴道:那更好,看到他生气,我就特别开心
容隐: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你早点睡!不许再胡乱跑出来吹风了!我将容隐推进屋,小心关上房门,转头痴呆一般望了半天无月的夜空,方摇摇晃晃地离开。
次日一早,我便拉着容隐开始琢磨偷取解药的方法。据我分析,哥哥很有可能将解药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我们要做的di一步,就是趁哥哥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他的屋子里翻找。
这一步还是比较容易的,只需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吃完早饭
唔我吃饱了!
筷子一搁,我抬腿欲走,却被哥哥叫住:一碗饭,你三口就解决了,不怕噎死?
我拼命咽下口中的东西,捂着胸口道:没事,我去喝茶。
哥哥:
容隐:
我三步并作两步溜走,来到哥哥的屋前,刚想抬手推门,却猛地看见一把大锁!
哥,你要不要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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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吃饱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回来喝汤。
不过勺子刚凑到嘴边,就被他夺去,连碗也拿走:我说檐丫头,有客人在,你注意点儿礼数,丢了碗就不要再上桌了。
我愤恨地瞪着他:我没把他当客人,所以嗝不用嗝嗝
哥哥呆了一下,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对上容隐的目光,登时窘得满脸通红,可是打嗝仍在继续:嗝嗝
我简直泪流满面落荒而逃这di一局,以我的惨败告终。
由于实在太丢人,隔了整整两日,我才敢面对容隐,继续跟他商量偷药计划。
鉴于如今哥哥习惯随手锁门,连如厕都不例外,所以我决定,先将那把大锁的钥匙弄到手。行动之前,我忍了又忍,还是对着容隐讪讪解释道:那个那天的事纯属意外,我平常不会那样的
容隐望着我,似笑非笑。
我越发紧张: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很粗鲁?
容隐嘴角噙笑,摇了摇头,拉过我的手,写道:你是我见过的,zui有意思的小姑娘。
有意思有意思这是长得不漂亮性子不温柔的委婉表达吗?
我有些失落,默默抽回了手:你好好休息,我去琢磨一下怎么偷钥匙。
钥匙这种东西,一般是随身携带,我要想偷偷取得,zui好的办法,就是趁哥哥沐浴的时候动手。
是夜,月色如雪。
我若无其事地推开哥哥的屋门,走到放衣衫的架子旁。哥哥微惊,在水雾氤氲中回头,看见我,皱了皱眉:你进来做什么?
我将他的衣衫一件一件往胳膊上搭:心情好,帮你洗一下衣裳。抬眼瞅见他别扭的神情,我不由得道,怎么,还害羞啊?又不是没看过。
哥哥的脸色似乎黑了黑,水雾太浓,看不清明:那是八岁以前!
我忽然心情大好,笑道:哦?难不成长大了就不一样了?那让我再看看
哥哥的语调陡然冷下来:檐丫头,我数三声,你如果还不消失在我面前,我就把容隐那小子毒成残废!
趁着他说话的空当,我迅速将衣衫抖了个遍,除了找到一块玉佩,别无所获。
二!
我气愤地把手中的衣物往地上一摔:哼!态度这么差,我不洗了!
我摔完扬长而去,感觉痛快得很。唔,这一局,虽败犹荣。
容隐!我忧心忡忡地推开自己的屋门,刚要开口,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齐腰的妆台前,男子衣衫半褪,正侧身而立,对着铜镜查看肩背处的伤疤。听到声响,眸光转过来,有些迷离,眼睫似晓花乍放,轻轻一扫,流转出魅惑弧度。
我呆了呆,无意识地顺着他的眼往下看去,直到素白衣衫被拉起,重新遮住肌骨,才缓过神来。双颊倏地腾起一团火,我慌忙转身朝外,险些撞到门沿:我我我不是故意不敲门的
待稍稍冷静了些,我又疑惑了也没发生什么啊?我干吗要这么紧张?真是我揉揉额角,尽量平心静气地转身,想重新进屋,却冷不防撞到一个温热躯体,险些摔倒。
一只手揽上腰间,呼吸喷洒在额际,我整个人都僵硬了,胸口那处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在冬雪消融之前提早盛开。可惜并没有盛开多久,因为一个冰冷的嗓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姓容的,你再多碰她一下,我不仅会让你开不了口,更会让你连这双手都废掉。
我偏头,看见哥哥双手环胸,立在不远处,脸色青得发黑。
见我偏头,他的目光从容隐身上转到我身上:你长点心眼,别被这小子骗得团团转,要不是为了解药,只怕他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我有那么不堪吗?就算有,也别说得这么明显啊
哥哥走后,容隐不解地在我手上写道:你哥哥他,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若无其事道:哦,因为他讨厌我,而我喜欢你,所以他自然就讨厌你了
容隐:
我刚刚翻过他的衣裳了,没发现钥匙,不过我还是觉得,钥匙他应该贴身带着,否则怎么开门?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把他弄晕,然后趁机搜他的身了。
容隐瞅了瞅我,半晌,写道:不如算了吧,别折腾了,就等到成亲之后,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
手心微痒,我缩回手,大声道:不行!如果就这么半途而废,以后还不被他给笑死?
容隐望着我,一脸原来你这么费劲是为了斗气的表情,我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没到zui后一刻,我们都不要轻言放弃,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就成功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我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容隐拉住,肌肤相触,温暖相融,他笑了笑,在我手上缓缓写道:多谢。
一时之间,远处似乎有繁花夜放、清歌渺渺。
我怔怔抬头,突然想,从前的容隐,该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存在呢?容貌出众,风姿倾世,清贵优雅,怕是无论到哪儿,都会受人瞩目吧?而这样优秀的男子,倘若温柔起来,又有几人能抗拒?
至少,我是无法抗拒的,此时此刻,我甚至希望时光能够暂时停住,希望这一场梦能够长久一些。
桃寡妇她们都以为我在顽笑,可其实不然,世间就是有这样的人,能让你一眼就喜欢上,一眼就沉沦。更何况,我看容隐,还不止一眼。
哥哥顿住,仿佛在极力隐忍怒气,我无奈道: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放过他吧。
哥哥倏然转身,怒道:檐丫头,你究竟要为他犯傻到什么时候?!一次、两次,你为他伤了多少心,他可曾在意过半分?!
我被吼得一怔,再度落下泪来,勉强扯嘴笑道:你别这么大声,万一把他们吵过来了,我可就真丢人丢大发了
你还知道丢人?!你哥哥似乎想骂我,可又找不到词,只能气愤地扣上房门,点燃喜烛。
光亮重新生起,我眯了眯眼,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檐丫头,你清醒一点,那小子假意待你温柔骗取解药,是虚伪;答应娶你却于新婚之夜弃你而去,是不重诺。这样一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哥哥坐下,语重心长道。
我笑了笑:哥哥,不清醒的,其实是你。我喜欢他,却并不糊涂,知道他心有所属,知道他不会留下,知道他求的是解药,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奢望什么,倒是你,非要以命相胁,逼他娶我对我好,将他强行绑在我身边。明知无果,却非要强求,这才是糊涂。
哥哥冷笑一声:到头来还是我错了?我多管闲事?!
见他这副别扭模样,我不由得莞尔:哪有?你也没错,就当是给了我场美梦,这一个月,每天都能陪着他,真的很开心。
哥哥叹息一声,揉揉我的发顶:傻丫头
这不是傻,每个人喜欢人的方式都不同,有人用尽手段只知夺取,有人死缠烂打执迷不悔,有人由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可我,只想他好好的,能够喜乐无忧地活着,妻贤子孝,光彩夺目,哪怕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哥哥怔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是不是跟着桃寡妇听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你不会说故事,还不让我听啊?顿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落下泪,哥哥,三年前,我没敢跟他说话,所以他不记得我,这一次,你说,他他会不会记得我?
哥哥替我擦了擦眼泪,抱住我,难得语声温柔:好了檐丫头,忘了他吧,回头哥哥替你找个比他好上千百倍的男子
旧时记忆洋洋洒洒扑下,我趴在他肩头,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倘若这一幕让外面那些人瞧见,定然又是一场好热闹,在他们看来,我嫁给容隐,不过是贪图美色,一时兴起罢了。可其实,哪有那么简单?我活到十八岁,甚少这般伤情,遑论为了一个随手捡到的路人这般。伤情,是因为动了心,而一切的因果,要追溯到三年前。
三年前,我十五岁,别人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我是上山砍狼的年纪。在阿爹的催促下,我背上一柄短刀,意气风发地出村寻夫。阿爹说,那自小与我订下婚约的男子,名叫容慕初,家世武功都不错,我却不以为然,毕竟隔了十来年,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家道中落或是沦为草包。所以出村后,我并没有急着去找他,一路边走边看,偶尔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可惜救的都是些姑娘家,故而半桩英雄救美的佳话都没留下,着实遗憾得很。
那时候,我没怎么见过世面,对很多新鲜东西都持有好奇心比如说采花贼。听说有一十恶不赦的采花贼习惯在夜间犯案,于是便特地大半夜肆无忌惮地四处晃荡,晃荡到一条小巷里,终于如愿以偿被人拦住。
姑娘深夜在外,就不怕遇到坏人吗?一袭白衣,一柄绘花折扇,却笑得猥琐。
我估摸着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采花贼,不由得小小兴奋了一下: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我都等了你半天了
采花贼愣住,许久,敛了笑,神情变得阴冷:你是什么人?!
我疑惑道:怎么,你采花还有要求吗?
采花贼上下打量我一番,突然一勾唇,猛地朝我抓来,由于他没有用兵刃,所以有些犹疑,要不要拔出自己的短刀。
未等我做出zui后决定,一抹寒光似秋水惊鸿骤然闪过,切断了采花贼的扑击。我的腰突然被一只手揽住,随后整个人倾入一个怀抱,清冷的细香似月光拂过,是我十几年来从未触及的味道,我的神思有一瞬归于空白。
哼!我就知道,是你布了局要对付我!不过一招,采花贼便被逼退了几步,冷哼道。
抱我的男子没有说话,将我轻推至一旁,而后扬手再度出剑,寒光起落,划破夜色,zui终撕裂折扇,令白衣溅血。
这一晚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月被云层掩埋,漫无边际的暗沉连风也吹不散,我只能看清那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姿和泛着微光的长剑。
漫长的沉寂过后,他终于朝我走来:姑娘,夜里不太平,赶快回家吧。
我这才回神,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得道了声多谢。他与我擦肩而过,恰好那一瞬,月光从云层边缘泻下来,染上他暗色的衣、如画的侧脸,与泼墨写意的发。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出了巷子,夜静无声,只有我腕间的玉铃时不时发出细碎轻响,他突然顿足,微微偏头:姑娘,回去吧,不要再跟了
我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以为我想死缠烂打跟着他。其实,我只不过是和他同路而已。可不知道为何,我并不想解释,zui终立在路旁,静静等他先行离去。
修长的影越来越远,地上只留下清冷月光,我一个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怔了半晌。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救美的情缘纠葛,都是这样开场,着实有些俗套。然而,都是生在俗世的人,念想难免也俗,何况我才十五岁,多年不曾出村,见识短浅得很,所以,无法避免地动了心。
次日,为了压下自己的心念,我直接动身前往容家,没有再故意耽搁。
到达容府院墙外时,已是黄昏,夕阳穿过梧桐枝叶,斜斜而下,格外绚丽。听见院墙内隐隐约约的语声,我飞身上了树,远处是高墙碧瓦亭台楼阁,近处则略显荒凉,想来并非主院。花藤吊起的秋千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年轻姑娘,随着秋千荡起,素白衣裙飞扬在空中,绽放出优美姿态,轻飘的衣带仿若肆意走笔的山水,染着晚照辉泽,尽情飘飞。她转头笑开的刹那,周遭诸般颜色仿佛瞬间暗了许多,衬得她容色夺目,而我脑中,慢慢浮出两个字美人。
出村半月,走走停停,时至今日,才算真正见到了个美人。就在我猜测这美人是何身份之时,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突然从掩映的花木中缓缓走了出来,素白衣袍,绣着精雅的蓝色纹路,只一个侧脸,便让我恍惚回到前夜,抑制住的心念再次破土而出。
柳暗花明,转眼重见,我未尝故意寻他,他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缘分这种东西,很多时候,还真是奇妙得很。
白衣姑娘对着他,侧头笑说了句什么,将秋千荡得愈高,后在zui高处松手,似飘羽飞花绘出美丽弧度,翩然落下。
一个如芝兰玉树,风雅清贵,一个如海棠初放,清丽动人。
这样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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