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帳戶  | 訂單查詢  | 購物車/收銀台( 0 ) | 在線留言板  | 付款方式  | 運費計算  | 聯絡我們  | 幫助中心 |  加入書簽
會員登入 新用戶登記
HOME新書上架暢銷書架好書推介特價區會員書架精選月讀2023年度TOP分類瀏覽雜誌 臺灣用戶
品種:超過100萬種各類書籍/音像和精品,正品正價,放心網購,悭钱省心 服務:香港台灣澳門海外 送貨:速遞郵局服務站

新書上架簡體書 繁體書
暢銷書架簡體書 繁體書
好書推介簡體書 繁體書

三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二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一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12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11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十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九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八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七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六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五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四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三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二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一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簡體書』赠情

書城自編碼: 2692054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古代言情
作者: 四藏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19004132
出版社: 中国文联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12-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36/24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49.6

我要買

 

** 我創建的書架 **
未登入.


新書推薦:
“漫画强国科技”系列(全4册)
《 “漫画强国科技”系列(全4册) 》

售價:HK$ 168.0
打破社交媒体棱镜:探寻网络政治极化的根源
《 打破社交媒体棱镜:探寻网络政治极化的根源 》

售價:HK$ 69.6
那一抹嫣红
《 那一抹嫣红 》

售價:HK$ 70.8
十八岁出门远行
《 十八岁出门远行 》

售價:HK$ 54.0
新能源与智能汽车技术丛书——智能车辆感知、轨迹规划与控制
《 新能源与智能汽车技术丛书——智能车辆感知、轨迹规划与控制 》

售價:HK$ 141.6
鼻科学与前颅底手术——基于案例分析
《 鼻科学与前颅底手术——基于案例分析 》

售價:HK$ 357.6
弗吉尼亚·伍尔夫传:作家的一生
《 弗吉尼亚·伍尔夫传:作家的一生 》

售價:HK$ 105.6
不胜欢喜
《 不胜欢喜 》

售價:HK$ 63.4

 

建議一齊購買:

+

HK$ 48.0
《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
+

HK$ 74.7
《 画骨香 》
+

HK$ 84.0
《 夺嫡 囚凤卷 》
+

HK$ 78.0
《 暮春之令(全2册) 》
+

HK$ 146.2
《 孝恭皇后(套装全三册) 》
+

HK$ 129.5
《 九天倾凰·完结篇 》
編輯推薦:
晋江超人气后妈作者 四藏 继《搂过壮士小蛮腰》后
再以《赠情》赠你六份虐至骨髓的情
她名唤九生,九死一生的九生,她以一双脏眼看遍世间千万种情,看遍那些渡不过的魂魄泣血半生。
他名唤柳眉山,眉远如山的眉山,他用一生将她护在身后,陪她坠入地狱陪她凤凰涅槃。
实体书三大福利:独家全新结局+独家番外+随书赠送精致填色书签
內容簡介:
世间有情千万种,皆渡不过,唯有化成魂,泣血半生。
【一赠与君绝】
六年前,她眉目飞扬,欺霜傲雪,笑着问说:“你说你喜欢我?真心拿来我瞧瞧。”
六年后,她形如枯骨,心死泪干,绝望地说:“宋素,你我情分已绝,你休了我吧!”
——她的少年郎,她的真心人,早就死了许多年,埋在她心里早已白骨累累。
【二赠生离别】
十年前,她瑟瑟发抖,执拗地说:“我要听五爷亲自跟我说,他让我走,我就走。”
十年后,她满脸鲜血,倒在他怀里哭说:“我过得不好,很不好……”
——全天下蒙骗了她,背弃了她。她垂死挣扎,她觉得她大抵真的活不下去了。
【三赠执空念】
生前,杜郎骂她贪慕虚荣,攀附权贵,骂她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死后,她借着一抹幽魂低低哭道:“我心如明月,不曾辜负。”
——只是她是否清白,是否守着一颗真心,如今对她的郎君来说,无关重要了。
【四赠求而不得】
她在众人面前撩袍跪下,“王爷,我从不求人。我手中有剑,我还能握剑,就一定要救他。”
她在大雪中叩头,只低低说:“绮罗日后,不能再时时护着少爷了。”
——她卑贱至极,爱不得,不敢爱。
【五赠泣血半生】
她的嵬度抱着她说:“我只有你,这天下我只有你了。”
她的嵬度站在宫门前,苍白的脸,幽深的眼:“我怕再多留一刻,就会舍不得放你走。”
——她的大傻子,有了他的天地。他前程似锦,也有了他的意中佳人,她为他开心。
【六赠此生相随】
柳眉山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他问她:“你愿意再把你的真心交给我一次吗?”
——在下柳眉山,我们,重新开始吧。
關於作者:
四藏,晋江文学网作者,擅长编织能够撼动人心的爱情故事,以及在虐文中让读者看到爱情的美好以及冀望。已出版《搂过壮士小蛮腰》。
目錄
第一章 九死一生
第二章 夜探空宅
第三章 提灯等伊
第四章 情过穿肠
第五章 何为真心
第六章 此去千里
第七章 念而不见
第八章 十年等待
第九章 血染成殇
第十章 听来悲凉
第十一章 莲下有魂
第十二章 死不瞑目
第十三章 尽是无常
第十四章 物是非人
第十五章 心叩情深
第十六章 旧事悲疮
第十七章 坠入绝境
第十八章 魂飞魄散
第十九章 溺入梦魇
第二十章 竟是不如
第二十一章 如死如生
番外 正是往事勘勘,又苍凉
內容試閱
第一章 九死一生

“阿姐,母亲她们正商量挖掉你的眼睛呢!”是个小小的男孩声。
她蜷在被子里,不敢动,闷声闷气地道:“你快走!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阿姐,母亲她们说你是个祸胎,该烧死才好呢!”
“我不是……”她用小小的手扒开一点点缝隙,往外瞧:深到极点的夜,暗到极点的屋子,一双穿着祥云锦鞋子的小脚一晃一晃,悬在她的头顶。她又猛地闭上了眼,“我不是!我也没有害你!你快些回去吧……”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母亲走进来,伸手抱起她说:“蜜娘,你别怪娘……”

大厅里亮着灯,明晃晃地照着苏咏的脸。蜜娘跪在正堂里,不敢抬头看她的父亲。
她只听见母亲在哭,大娘在发火,将她的事情一件件又说了一遍。大娘直讲得自己先拧着帕子,红了眼睛:“老爷,这并非是我狠心!你也记得的,我那会儿有身孕,已经足足八个月了,一直康泰平稳。谁知这丫头说了一句话,我当天夜里就……不好了!活活折腾了我一夜,生下来的却是个死胎……”大娘坐在椅子上声音发哽,接着哭了起来,“那是个男孩儿,小手小脚都长全了……这丫头就是个祸害!当初我便说留不得留不得,偏老爷心软,如今又让她祸害了谨哥儿!”
“我没有!”她小声道,“害大娘的,是那个趴在大娘肚子上的小弟弟,不是我!”
大厅里陡然一静。沈素锦忽地厉声道:“老爷若是还要留着这祸胎,我们苏家早晚会死绝了!”
此时厅外有人急急来报:“谨哥儿不好了,怕是不行了!”
母亲放声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拉住一旁道人的衣袍道:“大师救救我儿!救救我的谨哥儿吧!”
那道人将拂尘轻抖,叹道:“如今,只有贫道方才说的两个法子可救小公子。”
母亲跌坐在地上。大娘道:“还不快将麻沸散端来,给小姐服下!”
她顿时慌了起来,伸手去拉母亲。可母亲只是哭着说:“我做的什么孽,偏生下你来……”
她看向父亲。父亲坐在厅堂,并不瞧她一眼。她上前跪在父亲膝下,忽然哭起来,“父亲也要挖了我的眼睛吗?”
父亲连连叹气,转过头摸了摸她的脸道:“蜜娘忍一忍!这对你对我们苏家都好!”
下人走过来擒住她,往她口中灌苦涩的药。她知道那药会让她睡觉,睡着之后,他们就会挖了她的眼睛。
她拼命挣扎,想把药水吐出去,不想却被人捏住了下巴和鼻子,结果药就一口呛了进去。
然后,母亲的哭声渐渐远了,冰凉凉的刀子,贴在了她的眼皮上……

她猛地吓醒过来,死命地瞪着眼睛,看到从铁栅栏的缝隙间透出来的天,夜昏黄一片。她的身下是潮湿冰冷的船板。
她摇摇晃晃,在满是腥臭的船舱醒了过来,眼皮上那道小口子还在隐隐作痛。她发出一阵阵的干呕,却因为水米未进,呕不出一点儿东西。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问:“你又做噩梦了?”
她转头瞧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年岁不大,应该只比她大个一两岁,脸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晶亮好看。
她记得这个女孩似乎叫玉音,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拐来的。
这个船舱底还有十来个女娃娃,全是被拐来要卖到京城里去的。
玉音偷偷塞给她半个馒头,小声道:“你饿了吧?我瞧你都没有抢到吃的。这是我偷偷留下的,你快吃!”
她看了馒头一眼。玉音一把把馒头塞在她手里说:“快吃吧!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又被抢走了!”
她饿极了,抓过馒头,一把塞在嘴里,噎得直咳。玉音忙为她顺气道:“你慢些!等再发馒头的时候,我再帮你抢一个,我力气大,她们抢不过我。”
饿了整整快三日了,她感到喉咙里像是有刀在割。她费力地咽下口中的馒头,饿过头的胃里陡然传来阵阵恶心。
玉音忙捂住她的嘴道:“别吐别吐!吐出来就浪费了,咽下去才能活命!”
她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才把馒头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的眼泪直掉,却并没有哭。她问玉音,“你很想活命?”
“你不想?”玉音替她拍着背,看她闷着头掉眼泪,就学着大人的模样道,“我们现在是被拐子骗了,还不知道要被拐到哪里,但是我娘说过,人只要活下去,就会遇到好事儿。”
她闷着头不说话,和她被拐来时一个样儿,闷头闷脑地缩在角落里,不哭也不闹。
船舱里的其他小姑娘哭闹也好,抢馒头也好,欺负她也好,她只是坐在那里不动。起先玉音以为她是个傻子,后来却听她在梦中喊,让母亲不要挖她眼睛。
“有人要挖你的眼睛吗?”玉音好奇地问。
只见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着玉音。那双眼睛竟是一黑一灰,平时不明显,但在这昏暗的船舱里却尤为明显。玉音吓了一跳,“你的两只眼睛……颜色怎么不一样?”
她忙低下头,缩回角落里。
玉音便不再追问她,凑过去小声道:“这没什么,我的两只手还不一样大呢。”说着摊开两只手比划给她看。
她偷偷看玉音,瞧见玉音正对自己笑。她抿了抿嘴,声音低弱地对她道:“你今天晚上闭着眼睡觉,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眼!”
“为什么?”玉音不解。
“你不是想活命吗?”她道。
玉音更是不解,“想活命为什么不能睁眼?”
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铁栅栏,如今刚入夜,月色凉凉地照进那一格格的空隙,有只眼睛正透过那里,一眨不眨地往里瞧着,从她们被关进来就一直在瞧。
“你在看什么?”玉音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只瞧见昏黑的天。
她低下头,闷闷地道:“你只听我的就是了。”
玉音还要再问,头顶的铁栅栏却轰隆隆地掀开来,有个黑壮的汉子开始往下面丢馒头。她再顾不上闲话,就扑过去抢馒头。

那天夜里玉音挨着蜜娘睡。船舱摇摇晃晃,她在将睡未睡间,忽然听到有人在数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她动了动,想睁眼瞧瞧谁没睡,蜜娘却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和鼻子,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不要看!不要出声!”
玉音一愣,听那声音渐渐地近了,还在数,“……六个,七个,八个,九个……”
这时似乎有人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谁啊?”
那数数的声音古怪地笑了一声,道:“抓到一个。”之后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便没了声音。
不多时,数数声又起……
接连几次,如此反复。
听起来像是谁在玩躲猫猫,但在这海风呼啸的夜里,那数数声和接连消失的询问声,显得尤为诡异。
玉音吓得脊背一阵阵发冷,死命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数到十二后,就渐渐消失了。这段时间,漫长得像是几辈子。蜜娘这时才松开她满是冷汗的手。
铁栅栏外的天光有一瞬间落在玉音的眼皮上,晃得她如同半辈子没见过阳光,半天才睁开眼。
然后她在橘红的光线中看清了船舱里的景象——船舱里关着的小姑娘全部并排躺在正中央,像是水中的浮尸一般,面白体肿,眼珠外翻。
整整十二个。
全死了。
玉音吓得厉声尖叫,脚下发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蜜娘去扶她,她却忽然受惊一般地弹开了,叫道:“你……你做了什么?”
蜜娘忙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救你。”
玉音再上前一步,忽然转身奔向锁着的门口,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救命!救救我!”
蜜娘心里陡然一空。

那些人贩子将蜜娘带到了船舱上面,鞭子抽得她奄奄一息,将她吊起来,问是怎么回事。
因为那一夜,不只死了十二个被拐来的小姑娘,还死了四个人贩子,皆是尸体发白发胀、眼珠外翻的死法。
蜜娘疼得一阵阵打战,看着缩在一边的玉音,气若游丝地道:“我不知道……”
啪的一鞭子又抽在她身上。
玉音吓得缩在船板上哭了起来,不住地道:“你就老老实实地说吧……你昨晚明明让我不要睁眼……”
蜜娘被吊在船桅上,咬着嘴不开口。
那人贩子又死命地抽了她几鞭子,看她虚脱得昏过去,才啐了一口,罢手了。
几个人贩子商量了一番,觉得这次撞邪了,船怕是要不得了,而且也就剩下两个人头,一个快死的蜜娘,一个玉音,不值得再往京城去了。
他们决定就近靠岸,将船卖了,赔一次也比赔上命强。

日头昏昏,蜜娘再醒来,被吊着的手臂早已脱臼,没有了知觉,身上又疼又痒,只觉着自己快要死了。
玉音还在她的脚下哭,她听到那几个人贩子正在和一个人谈价钱,要将这船卖掉。
有个人走到她跟前,问:“这两个小丫头……”
“随您处置,愿意留就留,愿意丢海里就丢海里。”那人贩子头儿讨好地道,“您看这价钱,买条船还搭您两个小丫头,再没有比这合算了!”
蜜娘费力地睁开眼,在金灿灿的日光中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极好看的人,她突然无端地想起母亲小扇上的诗来:雪洗桃花面,烟描柳叶眉。
但那人开口却是男声:“是活的啊!”
蜜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
等那男人用极低的价钱买下这艘船,那些人贩子就逃也似地跳下船。等那人就要吩咐仆从将两个小丫头丢进海里时,蜜娘才开口道:“你留下我,我可以救你。”
“什么?”那人回过头来,好笑地看着她。
蜜娘慢慢地抬头,看着他的背后某一处说:“你已经被点名了,今天晚上会死在船上。”
那人笑吟吟地看她,“丁点儿大的娃娃,口气却不小!”
“你若不信,可让你的下人到船舱的隔间,看看里面是不是躺着十六个死人!”蜜娘缓了半天气,才道,“你买的船是有主之船,这船的主人要点够二十个人,如今还差四个,你、你的两个下人和玉音正好够数。”
玉音浑身一颤,突然哭着上前抱住那人的腿,“大爷救命!大爷救命!蜜娘没有胡说,就是一下子死了好多人……”
那下人下船舱查看过,匆匆忙忙上来,对那人低低禀报了什么。
只瞧那人脸色微变,快步走到蜜娘跟前,看着她问:“方才我买船时你怎么不说?”又上下打量着她,“是那些人贩子打的你吧?死了那么多人,你都不救,如今偏说要救我?”
蜜娘已没力气,张口半天才发出声音:“那些人该死。”她抬眼看他,“我救你,也是希望你救救我……”
她的一双眼睛敛在睫毛之下,一黑一灰,暗暗生光。
那人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你的眼睛可是脏眼?”
蜜娘不讲话。
那人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看着她,半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蜜娘。”
“蜜娘?”那人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起来。
蜜娘!她的母亲曾说过,望她一生似在蜜坛,如今这名字听来,多么讽刺!
他道:“这名字不适合你。以后你就叫九生,九死一生。”

蜜娘不知那人叫什么,只听下人恭恭谨谨地称他五爷,姓柳,是入京投亲做买卖的商人。
他带的两个下人,一个是老管家,叫苏伯,一个小厮,叫永安。
只一日的工夫,蜜娘对他的印象只有两个——
他生得极为好看;
他的心肠极为冷硬、恶毒。
他是个虚伪极了的人,脸上挂着一副慈悲笑容,心底里却把人命看得分文不值。
单从对这条船的处置来看,就看得蜜娘心惊。
柳五爷先命人将那十六具尸首悄悄地处理了,又令他的下人掌船。
当天夜里,船行到临江县靠岸,柳五爷转手就将船卖了出去。
待到第二日上船,柳五爷新找了船,直奔京城。
一路上顺风顺水,再无一点事端。
柳五爷来京做的第一笔买卖是掏四十两银子买了一座闹鬼的宅子。
永安费解地道:“这宅子再便宜,不能住人也是无用啊。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那宅子闹鬼,您要转手卖了,也是没人要的。”
柳五爷道:“九生呢?叫她来,我们去看看宅子,顺便看看我买下的这颗脏眼有没有价值。”

柳五爷留苏伯在客栈,自己带着九生和永安趁夜到了那座宅子前。
宅子离京城中心有些远,坐落在八角胡同里,虽不偏僻,但到了夜里,却是有些冷清。
“永安。”柳五爷让永安去开门。
永安有些害怕,提着风灯上前,一边开锁一边道:“五爷您离小的近一点儿……”
没出息!柳五爷上前推开门,发现门是簇新的红漆大门,再伸手去摸那墙壁,也是新的。他便问:“这宅子翻新过了?”
白日里永安被差去打听了这宅子。他忙道:“五爷果然是神机妙算,伸手摸一摸就晓得是翻新的了!”永安时时不忘拍马屁,嘿嘿地笑着,挤在他身边道,“这宅子原是一个员外老爷的,住了有五六十年。后来这员外被派遣到苏州做官儿,便将宅子卖与翰林院的李大人。那李大人不喜这宅子布局,便推了,重新盖了一遍。”
柳五爷一边听他讲,一边挑了风灯往院子里瞧——是个极为讲究的四合院。
“可这宅子盖成没住五天,他便又急着卖掉了,还是这样便宜的价格!”永安也探着脑袋瞧,悄声道,“这宅子肯定有什么古怪!但是我打听不出是什么古怪,住不得人。”
“那我们就自个儿瞧瞧。”柳五爷推门进去,又想起九生,一回头瞧见她低眉垂眼地跟在自己身后,小小的个头,穿着永安找来的绸料子男装,袖子、裤腿都长了一截,手脚缩在里面,活像个没手没脚的小鬼。
她在门口绊了一下,又自个儿站稳,提了提裤腿,跟着进来。
柳五爷转过来,蹲下身子,替她把裤腿卷起来一截,又替她挽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小手,道:“你若是怕了,就拉着永安,看到什么跟我讲!”
九生望了他一眼。永安来牵她,她躲开了,却往柳五爷身边凑了凑。
这小丫头实在是个闷葫芦,跟他们这几日,她连一句话都未曾和苏伯、永安讲过。
柳五爷起身抖开袖子道:“那便牵着我的袖子吧!”
她忙伸手抓住了,抬头看柳五爷一眼,又伸了伸手,在袖子里握住他的手指。
柳五爷愣了愣,终是任她握住,说了一声:“走吧!”
“五爷五爷,”永安挑灯过来,贱笑道,“小的也怕得紧,也让小的牵一牵吧……”
柳五爷一脚踹开他,“少偷懒,头前走!”
“五爷我害怕……”永安委屈地道。
九生忽然探过脑袋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怕什么?”
这小丫头开口对他讲的第一句话就这般不尊敬,永安冲九生一板脸道:“小爷怕黑不行吗?”
柳五爷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废话太多,还不快走!”
永安撇撇嘴,一边打灯往前走,一边酸酸楚楚地嘟囔:“五爷忒偏心!小的跟了您十年,抵不过这小丫头几天!小的好伤心……”
几人上了抄手游廊,从北院一路走进去,看见廊下悬着个空鸟笼,廊外的院子里种着一些不知名的树藤。
黑漆漆的宅子里只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和永安喋喋不休的抱怨声。
“忒偏心!好伤心……”
柳五爷听得烦了,喝道:“闭嘴永安!”
“啊?”永安诧异地回头,手中的风灯噗噗晃动,“什么闭嘴?”
柳五爷猛地止住脚步。
庭院之中,脚步声窸窸窣窣,鸟儿低鸣。永安絮絮叨叨的声音绕在游廊上:“忒偏心!好伤心……偏心,伤心……”
永安手中的风灯一抖,一把捂着嘴,脸色惨白地看柳五爷:“爷……不是我说的……”
那游廊外又远远近近地传来“闭嘴……”“不是我说的……”之类的声音。
“忒偏心!好伤心……”
柳五爷猛地回头,却只见庭中空空寂寂,没有半分人影,游廊下空鸟笼一摆一摆,但他听到了鸟鸣声。
永安吓得将手中风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叫。
那庭中便似山中回音一般,尖叫声远远近近,重重复复。
“有鬼有鬼!”永安吓尿了,扑通一声跪在柳五爷脚边,死命地抱着他,那宅子中便四处响起“有鬼有鬼……”的声音。
风灯滋啦一声灭了,庭中顿时一黑。
“鬼吃人了!”永安鬼嚎一般喊叫了起来。四面厢房、游廊、庭中便鬼嚎声四起,惊得人浑身发白毛汗。
“吃人了……吃人了……”
那脚步声,鸟鸣声,一句句惊叫,一句句“伤心,偏心……”似从四面涌过来一般。
九生猛地抽出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风灯已灭,柳五爷看不清庭中景象,只觉得又黑又深,那夜里似藏着千百人。他弯腰抱起九生,朝大门快步而去。
见他一走,永安吓得屁滚尿流,也手脚并用地跑出去。
待跑到大门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鼻涕一把,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柳五爷简直想将他重新丢回宅子里,没出息的玩意儿!
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宅子,柳五爷抱着九生出了巷子,在巷子口租了一辆马车回客栈。
在回去的路上,柳五爷终于缓了一口气。他看着九生渐好的神色问道:“方才在宅子里,你可看到了什么?”
九生坐在他腿边,抬头看他一眼,小心地道:“看到很多。但灯灭了,就没看清……”
“没看清?”柳五爷坐在角落里,大半面孔隐在阴影里,使人看不清神色。
九生忙又看他一眼,低下头想了想道:“似乎有许多什么,我……没看清楚。”
“是没看清楚,还是没敢看?”柳五爷问她。
九生心头一跳,觉着他似乎生气了,又想起还躺在宅门口的永安,便闷闷的,不敢开口。
柳五爷便没再问。
一路上气氛闷得使人紧张。
好在八角胡同离客栈并不远,不多会儿便到了。
苏伯迎出来,付了车钱。柳五爷跳下车,让苏伯抱了九生下车,自己径直往客栈里走去。
苏伯瞧了一眼车内,忙问:“五爷,永安呢?”
柳五爷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喂小鬼儿了,我从不养没用的废物。”
九生在苏伯怀里,不安地看了柳五爷一眼,一直瞧到他上了楼。

苏伯抱她上楼,给她端了一碟果子,让她吃些果子早些睡觉,然后便匆匆去侍候柳五爷了。
九生坐在屋里半天,才悄悄跳下榻,摸到柳五爷门外。她扒着门缝往里瞧,只瞧见他在吩咐苏伯什么。
她想了想,转身下楼,在客栈前寻了一辆马车,问:“去八角胡同,能记账吗?”
那车夫认得她是随柳五爷的,便让她上了马车。
不多会儿,他们便到了那宅子前。
永安还躺在门口,脸上鼻涕眼泪横流。
宅门没锁。
九生绕过永安,轻轻推开门,溜进了宅子里。
等柳五爷发现她不见了,匆匆忙忙找来时,九生正灰头土脸、失魂落魄地从宅子里的大厅跑出来,一头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九生怎么了?”柳五爷抱住她。
她微微抬头,看到是柳五爷,这才钻在他怀里道:“这次我看清了!”
柳五爷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这是在夸奖她,九生有些安下心来,她是有用的。
柳五爷抱着她走出宅子。回廊里忽然静极了,什么声音也没了。九生趴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抬头。她看到一角白袍子从那间大厅里晃了出来,似乎往他们这边望了望,然后一闪即逝。
苏伯挑灯等在宅子外的马车前,瞧两人出来,忙伸手来接九生。
九生悄悄伸手,抓住了柳五爷的衣襟。
柳五爷看了她一眼,便没让苏伯抱她,而是亲自抱着她上了马车。他又吩咐将永安背上车,就回了客栈。

到客栈九生依旧不撒手。
脏兮兮的小脸小手,乱蓬蓬的发,衣服也脏得不成样,但她就是不让苏伯带她去沐浴更衣。
柳五爷没奈何,叫人打水到他的房间,拿了帕子给她:“会自己洗吗?”
九生接过帕子,点了点头,自己到屏风后洗澡。
只听水声哗哗响。柳五爷坐在外间喝茶,闲闲地问道:“你说你看清宅子里的东西了?”
“嗯。”九生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是什么?”
“有许多,但都不太一样。”九生在屏风后拿帕子想了半天,才想起了顺序。她先洗了脸,又洗了脖子,然后十分费力地擦身子,抽空答道:“有许多我不认识的,但和屋子里的不一样。”
“屋子里的?”柳五爷想起突然灭了灯的大厅,“怎么不一样?”
“屋子里的比较眼熟。”九生胡乱地擦了身子,爬出木桶,拿过椅子上的干净衣服往身上套。
柳五爷在外间听得不太明白:“比较眼熟?”
他一扭头,就瞧见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九生。
她没洗头发,但头发却溅了不少水,湿漉漉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永安的一件小衣服,套在她身上却是极大的,手啊脚啊全瞧不见,带子还系错了,滑稽得像个小乞丐。
柳五爷忍不住笑了,“这么就好了?怎么没洗头发?”
九生抓着裤腰道:“不想洗。”
柳五爷让她过来,抱她坐在榻上,一边替她理衣服,一边问道:“为什么不想洗?”
九生闷着头半天才道:“不会洗。”
柳五爷真是哭笑不得,他替她挽好袖子、裤腿,让人打水,亲自替她洗了头发。他坐在榻上给她擦头发,忽然听她道:“我会好好替你挣钱的,我不是废物。”
柳五爷忽然觉得,昨天那个法子用得重了些,他确实是有意说出不养废物的话,却是没想到她这么点儿大的小人儿,性子竟如此重,会独自去了宅子。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道:“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九生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彩。
柳五爷叹气道:“赶明儿让苏伯带你去买个丫鬟回来,再去做几件衣服。”
她点点头,听柳五爷又问在大厅中看到什么眼熟的,忙道:“就是寻常里见过的,长长的头发,白白的衣服,看不见脸的。”
“小鬼儿?”柳五爷问。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道:“看不见脚,应该是。你来了它就消失了。”
“那你说的许多别的呢?”
她想了想道:“笼子里有只绿色的鸟,花丛里有许多亮眼睛,树上挂着个没脑袋的,别的没怎么看到。”
我这次是买了个坟堆啊!柳五爷在烛火下托腮蹙眉愁思,他原以为这宅子只是些风水问题,大不了有个什么小鬼儿,如今看来还真有点棘手。

 

 

書城介紹  | 合作申請 | 索要書目  | 新手入門 | 聯絡方式  | 幫助中心 | 找書說明  | 送貨方式 | 付款方式 香港用户  | 台灣用户 | 大陸用户 | 海外用户
megBook.com.hk
Copyright © 2013 - 2024 (香港)大書城有限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