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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书卷多情似故人:与鲁迅、柳亚子、戴望舒、施蛰存等多位大师一起,探寻书中佳妙,分享阅读乐趣)

書城自編碼: 2608742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者: 倪雪君
國際書號(ISBN): 9787561555545
出版社: 厦门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7-20
版次: 1
頁數/字數: 256/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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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本书所选文章全都是林语堂、鲁迅、柳亚子、戴望舒、施蛰存等多位大师的经典之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不可替代的地位。每位大师都是目前市面流行民国图书的代表人物,本书可谓是*全面、权威的汇集了民国大家经典之作的精品读本。
▲ 每篇文章都是选自风靡民国时期《野草》《都会之音》《万象》《语丝》《太白》《现代》等杂志的小品。精品、经典一网打尽。玩味不可复制的民国风尚,体悟独一无二的民国气质。
▲ 看杂文小品,是走回民国,更是在烦嚣的都市,体会一种闲情逸趣。更有助于我们培养品性,陶冶情操。
▲ 本书采用了手工锁线装订、书脊裸露的装帧形式,外封则用了自带纹路进口的刚古纸,大幅度提升图书品质感,值得珍藏。
內容簡介:
本书收选了多位民国大师和学人关于读书、治学等的文章,是一本难得的关于读书经验和治学方法的大师学人文选合辑。这些文章基本刊登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现代》《野草》《文饭小品》等杂志上,阅读本书,可以领略这些大师学人读书、治学和做人的智慧。清闲时一读,赏心悦目;困厄时一读,如坐春风。透过这些娓娓道来的文字,我们既可以领略众多大师学人迥然不同的个性风采,更可以感知那个年代教育、思想与文化生态的原貌。
關於作者:
倪雪君
 女,中国人民大学近代史博士在读,北京某高校教师,主要研究方向是民国板块。本套书的编选创意来自她的硕士毕业论文,论文准备时她有意识的把资料分主题编选民国时期的美文佳句,于是便有了这套小书。
目錄
书卷多情似故人
小品文和大品文  杨邨人 002
科学小品  周作人 004
大小文章  韩侍桁 009
读书与读人  刘大杰 011
“举一个例” 胡风 014
“京派”和“海派” 鲁迅 017
八股文  施蛰存 021
说本色之美  林语堂 024
广播之类  王任叔 028
批评与作家  韩侍桁 030
作家欲  林希隽 032
历史和历史  郭沫若 034
品书心得
关于批评  唐明 038
关于翻译  鲁迅 040
谈选文  纯上 043
关于文字狱史  周黎庵 046
谈读旧书  陈鍊青 048
论读报  周黎庵 053
论读书与谈话  陈辣青 055
小品文的危机  鲁迅 061
谈诗  郁达夫 064
谈杂文  聂绀弩 068
警句  徐懋庸 072
热与冷  茅盾 075
“幽默”的危险  徐荫祥 077
读书心得
论乌鸦  聂绀弩 080
旧诗新话  陈迩冬 086
毁去“人肉筵席”  吴琛 088
隔海问答  郭沫若 092
谈“阿金”像—鲁迅作品研外篇  孟超  096
“灰色人”—夜读偶记  邵荃麟 099
感慨前后  周木斋 103
“读史”偶感  一知 106
“可贵的一笔”补遗  周而复 108
颂朽  周木斋 111
文人与装鳖—又名《读〈论语〉》  姚雪垠  114
谈“本色的美”  江寄萍 118
杂论作品
关于《大明英烈传》  柳亚子 122
与又文先生论《逸经》  林语堂 125
复刊私语  夏衍 128
略谈鲁迅先生的《野草》  聂绀弩 130
宿草颂  夏衍 135
我的忏悔  阿英 137
胜利吉普和追车的人们—题画  秦似 140
一个人的受难  阿英 142
祝《野草》  林花 144
“彼可取而代也”  施蛰存 146
疯子种种  黄谷柳 148
望舒诗论  戴望舒 151
我的自辩
我的自辩  巴金 154
大水中  曹聚仁 157
在热波里喘息  郁达夫 160
一九三五—六  夏振黄 162
腌肉与不朽之作  杨藻章 166
不敢求甚解  杜宣 170
当心拆台  林默涵 172
食在广州  秦似 175
时代的束缚  韩侍桁 176
父亲奖  秦似 179
强奸妈妈之说  秦似 180
书刊寄语
发行人言  施蛰存 182
创刊释名  康嗣群 184
创刊宣言  施蛰存 186
有不为斋丛书序  林语堂 187
秋心遗著序  废名 191
《杨柳风》序  李长之 194
《三槐》序  俞平伯 196
《浮生六记》英译自序  林语堂 198
自序《屐痕处处》  郁达夫 202
野草(代发刊语)  秦似 204
《不惊人集》前记  徐懋庸 207
书店轶事
书店  蒲絫 212
巴黎的旧书摊  陆侃如 222
东京的旧书铺和旧书摊  224
红葫芦随笔(节录)  毕树棠 228
北平旧书肆  商鸿逵 231
藏书票之话  叶灵凤 235
北平的说书  闻国新 243
內容試閱
说本色之美

林语堂
文章,文章,二字害人不浅。我想中国诗文的地位与西洋正相反。在中国,诗词之深入吾人的生活较普遍,而文章二字反足使普通人却走;在西洋,文章并不如中国之玄妙,而韵文之鉴赏反限于少数文人。这是以东西相比言之,若单论本国,自然也是作文比作诗普遍,能文比能诗者多。然而就诗而论,中国不但取士用诗,楹联巧对也用诗,射覆酒令也用诗,墨盒刻字也用诗,画家题画也用诗,才女择婿也用诗,毛厕题字也用诗—这些种种是西方所无,所以说诗之深入吾人生活比在西洋普遍。况且中国文人全集一翻,总是五七律绝占了一半,更非西洋文集所有的现象。诗之好坏且勿论,然一人在花前月下占了两韵佳句,登临旅次,偶尔吟成一绝,总是怡养性情,是好不是坏。
至于文,便不然。以中国与西洋相比,中国文章已成为文人阶级之专有品。若非操笔墨生涯者,必不敢过问,也不肯过问。故中国银行家不撰文,悬壶行医者不撰文,实业大家不撰文,甚至连政治家也不撰文。一说撰文,便是秘书文牍之事。盖一则银行、实业、政治各界一闻文章二字,则顾而却走,哪敢动笔;二则文章实在太难,宣言有宣言文,书面有书面文,启事有启事文,议论有议论文,其中有笔法,有体裁,有古董,有典故,有声韵,外人切切不敢问津。所以做一总督,也得靠一位郝先生饭碗才保得住,圣眷才见日隆。这都是因为中国文言之难,及文学观念之误。但此刻原因且不讲,但讲结果,结果是这样的:
(一)外国实业大家也要著书,如福特便是,中国实业家就未尝梦想过著书。虽然福特著作未必是亲笔,然而也不见得非一半由自己口述,书记笔录,再加修饰的。所以外国出版界,内容比我们丰富。
(二)政治家常有著作,如伯兴大将、劳易、乔治、顾立治、托洛斯基,都有洋洋巨著,将政治生活,记录下来,有叙事,有议论,对于一时政治,有重要的剖析。中国政治家便不见有同类著作了。(此中原因,除视文学为畏途外,一方是因为懒,又一方因为中国社会尚面子,尚虚伪,大家没有恕道,怕得罪人,也实在容易得罪人。)
(三)杂志文在西洋,不定是文人撰著,很多是各界人士本其人生经验或职业经验说话:救火队长叙述救火方法,航空署长叙述航空危险性,书店编辑叙述书店黑幕。在中国,如有杂志编辑请航空署长赐文,则其文必交由能文的秘书代作无疑,而秘书所作又必是八股无疑,如“航空者,今日救国之第一要策也”云云。
最后而最坏的结果,是使文学脱离人生,虚而不实。宣言等文既有专家代庖,专家必做得篇篇“得体”,既然“得体”,便是“应说尽说”,便非“心头所要说”,便是“你未说我先知你要说”,故无一句老实话,无一句读得。倘使有人于此昌言,文章不必得体,只须说老实话,务必使文学去浮言,重实质,而接近人生。幕僚师爷之饭碗也许要敲碎,但吾人可多读实话,少听放屁,举凡车行药贩经理皆敢为文,而一般文字范围得以放宽,内容可以丰富,这是一种好的现象。现行西洋名著,多非文人所作,或流浪者Autobiography of a Super-Tramp或探险家Trader Hom或江湖豪杰Revolt in The Desert等所作,甚有文理不顺而文章魔力极大者。我是最恶文人包办文学的。须知文人对于书文以外,全是外行,故作文非抄书不行,况且书本范围以内,书读通的人也实寥如晨星。只许这班人为文,则文风尤趋于萎弱、模仿、浮泛、填塞。欲救此弊,非把文学范围放宽,而提倡本色美不可。
其实在纯文学立场看来,文学等到成为文人的专有品,都已不是好东西了。历朝文体,皆起于民间,一到文人手里,即失生气,失本色,而日趋迂腐萎靡。《国风》之诗,本非文人所作,所以甚好。好好的楚辞,也越久越不像样,而沦为赋。赋被文人弄坏,于是有乐府。以后诗词戏曲的兴灭隆替,都是如此。到了明末,像冯梦龙、袁中郎倒看得起一般民谣山歌,以为在文人所作诗文之上。就是最好的小说,如《水浒》之类,一半也是民间之创作,一半也是因为作者怀才不遇,愤而著者自遣,排弃一切古文章笔法,格调老套,隐名撰著,不当文学只当游戏而作的。
所以袁中郎、李卓吾、徐文长、金圣叹等皆提倡本色之美;其意若曰:若非出口成章便不是好诗,若非不加点窜,便不是好文。金圣叹谓诗者心头之一声而已;心头一声有文学价值(如“悠然见南山”,“举头见明月”,“衣沾不足惜”之类)念出便是天下第一妙文;心头一声本无文学价值,任汝如何润饰,皆无用也。
吾深信此本色之美。盖做作之美,最高不过工品、妙品,而本色之美,佳者便是神品、化品,与天地争衡,绝无斧凿痕迹。近译《浮生六记》,尤感觉此点。沈复何尝有意为文?何尝顾到什么笔法被澜?只是依实情实事,一句一句一段一段写下来,而结果其感人魔力,万非一般有意摹写者所能望其肩背。称之为化工,也未尝不可。文人稍有高见者,都看不起堆砌辞藻,都渐趋平淡,以平淡为文学最高佳境;平淡而有奇思妙想足以运用之,便成天地间至读书与读人读书与读人

刘大杰
萧伯讷说:现代教育的失败,只是教人读书Reading books,可是最重要的,还是教人读人Reading men。这话极有意义。一天到晚在书本上弄来弄去,对于人生的体验完全忽视的时候,你在书本上得来的种种知识,会使你在实际的人生社会的路上落空的。现在多多少少的大学生,坐在课堂里,雄心地愉快地从明亮的玻璃窗望出去的人生社会,是一个多么光明的有望的世界。等你一出学校的门,踏进社会的门的时候,你就会感到你所接触的所经验的社会人生,同你往日所理想的完全是两样。往日理想的恋爱,理想的文化界,理想的政治,理想的一切,到现在都变成了黑暗卑鄙阴谋污浊的种种形状,伤了青年们的心,这种觉醒的悲哀,成了近代文艺的要素。佛劳贝尔的《波瓦利夫人》,莫泊桑的《一生》,就都是描写这种觉醒的悲哀的路径的。这都是只读书不读人的悲剧。《波瓦利夫人》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一天到晚读浪漫的恋爱小说,把恋爱看作神圣,看作人生惟一的幸福,惟一的美丽的梦。因为她热情地对于恋爱的追求,所以迫不及待的嫁给一个俗不可耐的医生了。结婚以后,使她真实地认识了恋爱、人生与社会,她往日的美丽的梦,到这时候全醒了。她醒了以后的悲哀,是极其苦痛的。她流着泪地说:“恋爱的滋味,结婚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吗?那我真是被那几本书骗了。”这几句话,是波瓦利夫人一生悲剧构成的原因。
做一个人,尤其是做一个文人,一方面要读书,同时更要读人。懂得书本不懂得人生的人,在社会上会处处碰壁,一筹莫展。那些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衮衮诸公,大半是不靠书本的。一个描写社会人生的作家,你如果只凭书本的知识,定要失败的。你不去深深地研究人生体验人生,永远不懂得人生是什么一回事。你描写出来的,多半是一个虚空的理想的世界。一个长躺在沙发椅上读书,靠着窗外的浮云落叶来引动自己的诗兴的文士们,能写出左拉、伦敦、高尔基他们那样的小说来吗?
其次,我想读书与读人,也可以解作比起读人的文章来,是较重读人的行径的。在今日的中国,做好一篇文章的人很多,做好一个人的人却不大多的。一些人在文章里,说什么意识说什么思想,说什么什么,文章做得极好极动人,读者看了,以为这位作者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其实,这只是文章上的煽动,他的行径完全是两样的。骂人颓废,自己更颓废;骂人浪漫,自己更浪漫;骂人赌钱,自己更赌钱;骂人不讲新生活,自己躺在床上抽大烟。然而,他们在文章里,确实是说得有条有理,娓娓动人。不久,他们便做了先知,做了易卜生所说的“社会的栋梁”了,青年们也就永远地受了骗。
我想,做好一篇文章容易,做好一个人是难的。比起做文来,还是做人要紧。一个伟大的人格对于人类的感化,我觉得要在一篇文章之下。有许多一生不写一个字的人,他的精神能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里,那完全是靠他的人格。如孔子、基督一类的人,并不是以文章传世的事,是谁也知道的吧。
人有品,文章也是有品的。我始终相信,人品与文品有密切的关系。一个无品的人,可以做出有品的文章来,我觉得总是一件难能的事。法国波封Buffon所说的“文体是人”Le style c''est l''homme,亨特教授W. Hunt所说的“人是文体”The man is the style,也都是说明人品与文品是有不可分离的关系的。再如法国美学者果地哀Paul Gaultier所说的“艺术的作品,依了那样式来教示我们的,第一是作者的人格”这句话,更是明显了。
在今日的中国,一些人都重视文章,把做人这件事体忽略了,这个是危险的。言论与行动,完全成了两件事,这如何可以呢?言论与行动一致的人,才是真实的人,才是可敬的人。他就不会写文章不会作诗,这不也是毫无关系的事吗?
周作人先生在《志摩纪念》里,有一段话说得极好。
我们平常看书看杂志报章,第一感到不舒服的是那伟大的说诳。上自国家大事,下至社会琐闻,不是恬然地颠倒黑白,便是无诚意地弄笔头,其实大家也各自知道是什么一回事,自己未必相信,也未必望别人相信,只觉得非这样地说不可。知识阶级的人挑着一副担子,前面是一筐子马克思,后面一口袋尼采,也是数见不鲜的事。……诗人、文人这些人,虽然与专做好吃的包子的厨子、雕好看的石像的匠人,略有不同,但总之小德逾闲与否于其艺术没有多少关系,这是我想可以明言的。不过也有例外,假如是文以载道派的艺术家,以教训指导我们大众自任,以先知哲人自任的,我们在同样谦恭地接受他的艺术以前,先要切实地检察他的生活,若是言行不符,那便是假先知,须得谨防上他的当。现今中国的先知,有几个禁得起这种检察的呢,这我不可得而知了……
伟大的说诳者呀!真实一点罢。
一月十三日
载《文饭小品》第1期(1935年2月出版)

刘大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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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人,尤其是做一个文人,一方面要读书,同时更要读人。懂得书本不懂得人生的人,在社会上会处处碰壁,一筹莫展。那些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衮衮诸公,大半是不靠书本的。一个描写社会人生的作家,你如果只凭书本的知识,定要失败的。你不去深深地研究人生体验人生,永远不懂得人生是什么一回事。你描写出来的,多半是一个虚空的理想的世界。一个长躺在沙发椅上读书,靠着窗外的浮云落叶来引动自己的诗兴的文士们,能写出左拉、伦敦、高尔基他们那样的小说来吗?
其次,我想读书与读人,也可以解作比起读人的文章来,是较重读人的行径的。在今日的中国,做好一篇文章的人很多,做好一个人的人却不大多的。一些人在文章里,说什么意识说什么思想,说什么什么,文章做得极好极动人,读者看了,以为这位作者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其实,这只是文章上的煽动,他的行径完全是两样的。骂人颓废,自己更颓废;骂人浪漫,自己更浪漫;骂人赌钱,自己更赌钱;骂人不讲新生活,自己躺在床上抽大烟。然而,他们在文章里,确实是说得有条有理,娓娓动人。不久,他们便做了先知,做了易卜生所说的“社会的栋梁”了,青年们也就永远地受了骗。
我想,做好一篇文章容易,做好一个人是难的。比起做文来,还是做人要紧。一个伟大的人格对于人类的感化,我觉得要在一篇文章之下。有许多一生不写一个字的人,他的精神能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里,那完全是靠他的人格。如孔子、基督一类的人,并不是以文章传世的事,是谁也知道的吧。
人有品,文章也是有品的。我始终相信,人品与文品有密切的关系。一个无品的人,可以做出有品的文章来,我觉得总是一件难能的事。法国波封Buffon所说的“文体是人”Le style c''est l''homme,亨特教授W. Hunt所说的“人是文体”The man is the style,也都是说明人品与文品是有不可分离的关系的。再如法国美学者果地哀Paul Gaultier所说的“艺术的作品,依了那样式来教示我们的,第一是作者的人格”这句话,更是明显了。
在今日的中国,一些人都重视文章,把做人这件事体忽略了,这个是危险的。言论与行动,完全成了两件事,这如何可以呢?言论与行动一致的人,才是真实的人,才是可敬的人。他就不会写文章不会作诗,这不也是毫无关系的事吗?
周作人先生在《志摩纪念》里,有一段话说得极好。
我们平常看书看杂志报章,第一感到不舒服的是那伟大的说诳。上自国家大事,下至社会琐闻,不是恬然地颠倒黑白,便是无诚意地弄笔头,其实大家也各自知道是什么一回事,自己未必相信,也未必望别人相信,只觉得非这样地说不可。知识阶级的人挑着一副担子,前面是一筐子马克思,后面一口袋尼采,也是数见不鲜的事。……诗人、文人这些人,虽然与专做好吃的包子的厨子、雕好看的石像的匠人,略有不同,但总之小德逾闲与否于其艺术没有多少关系,这是我想可以明言的。不过也有例外,假如是文以载道派的艺术家,以教训指导我们大众自任,以先知哲人自任的,我们在同样谦恭地接受他的艺术以前,先要切实地检察他的生活,若是言行不符,那便是假先知,须得谨防上他的当。现今中国的先知,有几个禁得起这种检察的呢,这我不可得而知了……
伟大的说诳者呀!真实一点罢。
一月十三日
载《文饭小品》第1期(1935年2月出版)
文。《论语》平淡,孟子亦平淡,子路出,子贡入,有何文法可言?挟泰山以超北海,亦是孟子顺口瞎扯,何尝学什么人来?今人若没人讲过“挟泰山以超北海”,“为长者折枝”,骤然以之人文,便自觉鄙陋,把他删掉,这种人还配谈文吗?
所以孟子说,辞达而已矣,就是意思叫你把心头话用最适当最达意方法表出。识破此理,一概作文讲话皆不必读。
要紧看你有话可讲否?有话可讲,何必饰他?无话可讲,何必说他?有话可讲,何必修他?无话可讲,何不丢他?说而不饰,丢而不修,是为天籁。
载《文饭小品》第6期(1935年7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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